白央耿耿於懷一整夜,夢裡全都是聶岑的臉,他對着她似笑非笑的說,“你是煩人的冒牌女友!”
清晨七點的鬧鐘,將白央從噩夢中震醒,她一抹額頭,手心裡溼嗒嗒的全是汗,她從枕頭下摸出一枚硬幣,隔空“啪嗒”一聲,硬幣精準的投進了桌子上開蓋的玻璃罐!
白央一骨碌坐起,雙手舉拳,喊出響亮的勵志口號,“cheerup!go!go!go!”
“臥槽,超人附體了!”
“太可怕了,這鬥志,氣勢如虹啊!”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羅小晶、葉錦和田甄沉睡中一個激靈,迷迷糊糊的醒來,一人一句感慨,然後又睡了過去。
白央“哈哈”大笑兩聲,利落的穿衣下地,洗漱晨練。
因爲腳傷,好久沒有去跆拳道社團訓練了,白央經過訓練館時,豔羨的駐足片刻,躍躍欲試的踢了踢腿,但是不行,左腳使不上力氣,她不禁懊惱不已。
遲到趕來的隊友瞧見她,意外的喚道,“咦?白央,你來了啊!”
“哎,只能幹看啊,還是不能練。”白央聳聳肩,惆悵的嘆氣。
隊友笑笑,安慰她道,“沒事兒,你再養一陣子傷,等痊癒了再加入我們。”
“好啊,那你快去吧,我散散步。”
“拜拜!”
白央剛走出兩步,隊友想起什麼似的又叫住她,“白央!”
“怎麼啦?”
“你追大一學弟的事兒,鬧得太大了,雖然從男生的角度,我挺喜聞樂見的,但我有必要提醒你,沒事兒別一個人走動,必須注意安全啊!”
聞聽,白央着實一楞,“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總是不缺嫉妒你詆譭你的人,而有些人能壓得住,有些人會急於爆發出來!”男隊友一臉嚴肅,“總之,我認爲你多加小心有備無患,因爲你們女生一旦將嫉妒付諸於實際,將會是件很可怕的事!”
白央聽得嘴角抽搐,不可思議的說,“沒這麼嚴重吧?”
“我說你平時不關注新聞麼?大學投毒案、情殺案時不時的發生,還有的人跟你無怨無仇,純粹看你不順眼,他也會發神經的對你下手的!”
“臥槽,你別嚇我!”
白央一個激靈退後兩步,拍拍胸口,“哥們兒,我沒那麼倒黴的,我不就追個小鮮肉麼?至於有人謀殺我麼?殺人可是犯法的!”
“哎,你怎麼不聽勸……”
“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白央不敢再聊下去,飛快的閃人,心想這人怎麼心理陰暗呢?簡直太危言聳聽了!
跑遠後,她慢下步子,拿出手機,給聶岑發微信:學弟,你中午有約麼?嘿嘿,我想約你噢,你幫我輔導英語,我回請你吃飯。求大師兄保佑,千萬不要拒絕我!
微信發出後,等了片刻,才收到聶岑的回信:大師兄是誰?
“齊天大聖孫悟空!”
“噢。”
“然後呢?”
“師傅去念經了,交待悟空看好門戶不要管人間的閒事。”
“艾瑪,學弟你這麼萌萌噠,真的好麼?”
“綠燈亮了,我開車呢,中午再說。”
看到最後一條,白央捏着手機,差點兒笑死,既然沒有拒絕,那就是答應嘍!
中午十一點,一堂大課結束,白央心情極好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想到即將到來的約會,她興奮的心頭能開出花兒來。
但一通陌生的來電,打亂了她的計劃。
“你好,請問你是京江大學大衆傳播系的白央嗎?”
聽着電話裡清甜的女音,白央奇怪的皺眉,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是哪位?”
“我是聶岑的女友,不是你們大學的學生,我和聶岑已經認識十幾年了,聽說你在追他,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白央握緊了貼在耳邊的手機,腦中閃過昨天在大學城門口見到的那一幕,她呼吸不由發緊。
等不到她的回答,對方姑娘冷冷的道,“我想瞧瞧,你究竟有什麼能耐搶我的男朋友?膽子夠大的話,就來赴我的約,不要告訴聶岑!”
“我憑什麼與你見面?我喜歡聶岑是我的事,我追他是光明正大的,而且他親口告訴我,他並沒有女朋友,你這突然冒出來的,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要見面,我就帶着聶岑一起見你,請聶岑自己講清楚!”
白央並沒有混亂思維,難過歸難過,但智商還是有的,尤其早上剛聽了跆拳道隊友的警告,所以她不會衝動行事。
姑娘聽得發怒,加重了語氣,“你確定不來?”
“不來!”白央也冷了音,且道,“我奉勸你,別跟我整什麼小伎倆,除非聶岑否定我,與我決裂,否則我追他的決心就不可能改變!”
她音落,對方忿怒掛機!
白央不置可否的勾脣嗤笑,她管對方是哪兒來的小妖精,就算聶岑昨天親密攬抱着小妖精離開,但昨晚和今早的微信對話,聶岑並沒有冷落她!
所以,她選擇相信聶岑!
白央在原地緩和了一會兒情緒,想打電話問問聶岑,又覺得這種事在電話裡說不清楚,還是見了面再談,於是她微信他:你下課了麼?我現在西樓公共階梯教室,你說我們在哪裡見面呢?
等了幾分鐘,沒有等到回信,白央想聶岑大概還沒結束,她先去趟衛生間。
揹着書包出了教室左轉,走廊的盡頭便是公共洗手間,白央一路走,一路低頭看手機,絲毫沒有注意到,她身後多了三個跟蹤者!
衛生間是一排單獨的隔間,已經過了下課的熱潮,人流很少,白央進去一間順手鎖門,餘光裡瞧到外面有人進來,她也沒多想,將手機裝進書包裡,解決生理問題。
一分鐘後,白央打開門,就在她撐着沒好利索的左腳,低着頭,小心翼翼的邁下臺階時,發生了始料未及的鉅變!
白央雙肩的衣領,突然被人左右一抓,然後兩邊用力向前一扯,她當即重心不穩的摔了出去,整個人“嘭”的一聲趴在了堅硬的地上!
不及防備的中招,猝不及防的疼痛,摔得白央大腦一片空白,下巴額頭磕在地磚上,疼得她頭暈目眩,還有左腳,還有全身上下!
然而,背心忽地一重,白央五臟都幾乎被踩出來,她本能的“啊——”一聲慘叫,但頭髮立馬被人揪住,並迫使她擡起頭來,清晰的視線裡,近在咫尺的映入一張稚嫩的女孩兒臉,但對方的神態表情,卻兇殘的哪裡像個花季少女?
“白央,你這就叫敬酒不吃吃罰酒!”女孩兒冷笑着,斜眼朝身旁另一個女生道,“拉起來打,讓她知道搶人男朋友是什麼下場!”
白央渾噩的大腦,漸漸回神,她聽出了這個女孩兒的聲音,就是剛剛給她打過電話的人!
來不及多想這女孩子爲什麼會突然出現,白央迅速掃了眼四周,不知是衛生間本身沒人,還是其他隔間在方便的女生被嚇得不敢動彈,總之這一時刻,女衛生間裡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幫她報警的人!
正在這時,單腳踩着白央背心的女生囂張的道,“我說,毀她容,看她還有什麼臉搶我們蘇蘇的心上人!”
聞聽,白央牙關一咬,登時想大喊呼救,男衛生間裡興許有人的,就算沒有,呼聲傳到外面走廊,她得救的機會,也不會小!
但是,到了喉嚨口的話,白央卻瞬間又憋了回去,這個叫蘇蘇的女孩子與聶岑關係非同一般,她若將蘇蘇弄進派出所,聶岑豈不恨死她?
心思鬥轉間,在裴雅蘇的示意下,白央胳膊被人反擰,這般惡毒殘忍的行爲,激得白央再無顧忌,她鎮定的開口,“姑娘,有種我們光明正大的單挑,哪怕你們三個人打我一個,也磊落一些,別這麼小人行徑搞偷襲!”
“呵呵,你敢跟我們打?”裴雅蘇意外了一下,遂肆意的嘲笑道,“白央,你要是被打得哭爹喊娘,可別找小岑哥伸冤哦!”
白央淡淡扯脣,“放心吧,只要你不告狀,我更不會給聶岑添堵。”
“好,一言爲定!”
裴雅蘇豁地起身,踩着白央的女生收了腳,白央手掌撐着地,慢慢爬站起來,她逡巡一圈,環境還是沒變,連她在內,視線範圍內只有四個女生。而眼前的這三個,全部一副混混的打扮,說通俗點兒,就是小太妹!
白央“呵呵”輕笑一聲,扯動了疼痛的下巴,她暗吸口氣,沉聲道,“你們纔是高中生吧?學習扯蛋不用功,學人做太妹,你們到底是有多天真?仗義每多屠狗輩,但需用在正道!我呢,現在也不跟你們多廢話,如果你們肯跟我道歉,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不然……別怪我替你們爹媽教訓你們!”
“臥槽,你他媽的開什麼玩笑?果然是老女人,裝逼都不帶打草稿的!”
“就是,揍這個踐人!”
裴雅蘇找來的兩個幫手太妹當即破口大罵,蠢蠢欲動的打算出手,裴雅蘇伸手攔了一下,“先別急,我給她一次機會!”
白央鎮定自若的看着這一出鬧劇,不屑的道,“什麼機會?”
裴雅蘇趾高氣揚的開出條件,“老女人,只要你識時務,不再糾纏聶岑,我就饒了你,怎麼樣?”
щщщ_тt kán_c○ 聞言,白央不由笑了一聲,她彎腰把書包放在牆角,揉了揉手腕兒,慢條斯理的說,“蘇蘇小妹,你恐怕不瞭解我的個性,我白央想做到的事情,沒人可以阻攔!你爲了心上人可以遇佛殺佛,我恰巧跟你一樣,但是,我不需要找幫手,對付你們三個小太妹,我一個人就夠了!”
“什麼?老女人你別吹大話,剛剛還沒摔死你麼?我警告你,你最好聽話點兒,我不想弄的太過份!”裴雅蘇氣得跳腳,她就不明白,這個大齡女生明明是捱打的一方,氣場竟然還能這麼強大,令她有些生畏。
白央一邊活動手腳,一邊道,“看來,你還顧忌着聶岑,生怕聶岑知道你對我下黑手收拾你,對不對?既然怕,那就回頭是岸,我大人大量,也不跟你計較了!”
“你休想!”
“呵,死不悔改那就打吧!剛剛你們偷襲我,所以我吃了虧,現在來試試,正好我有陣子沒練,腿腳都癢了呢。”
對待這種冥頑不靈以爲拳頭就是真理的混社會的殘渣,白央覺得有必要讓她們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
裴雅蘇徹底被激怒,毫無章法的撲上去便打,她的兩個同夥也立刻加入戰鬥,誰知,白央身形靈敏,左躲右閃速度飛快,一旦得到空隙,標準的一個前踢,便踹翻了那個踩過她背心的女生!
“啊——”
那女生抱着肚腹,痛得嗷嗷大叫,白央見狀知她下手狠了,剛打算收手,身後卻有人襲擊,她本能的屈膝起腿,原地旋轉360度,後旋踢一氣呵成,攻擊了對方的胸部位置!
只聽“咣噹”一聲,女生倒地,然後哇哇大哭!
見狀,剩下一個女生,受了驚嚇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正在這時,白央書包裡的手機,驟然響起了音樂,有電話呼進來!
但白央顧不上搭理,她也不好過,左腳強行使力,關節似乎又被扭到,疼得出了一頭冷汗!
而被她踢中胸部,倒在地上起不來的女生,正是裴雅蘇!
白央撐着左腳裸鑽心的疼痛,上前一步,正待扶起裴雅蘇,突然有人闖進來,見此情況,驚恐的脫口大叫,“有人打架啦!”
“哎,你……”
白央迅速阻止,但已來不及,那女生拔腿狂奔,一眨眼便不見了人影。
衛生間這種地方,本來就是個危險的地兒,隨時會有上廁所的人來,選擇在這裡打架,確實太蠢了!
現在相比較校保衛科的人趕來解救她,白央更希望無人知曉這事,以免鬧大了,學校不分青紅的給她背一個處分!
“蘇蘇,你聽着,我初中起就練跆拳道,這多年不是白練的,以後不要再找我麻煩,否則下場不會像今天這麼輕鬆!”白央語速飛快的出言警告,然後伸手向裴雅蘇,“起來!”
裴雅蘇哭個不停,“你敢打我?你她媽的什麼玩意兒敢打我?你等着,我要讓你好看……”
“閉嘴!”
白央怒火中燒,嚴厲呵斥道,“是你們先動手的,我這是正當防衛!都捱了打,誰覺得需要去醫院自己去,各自解決,要是鬧大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裴雅蘇小孩子脾氣上來,死活不肯起來,嘴裡嚷着,“我不,我就要你答應不再纏着我小岑哥……”
此刻,西樓外面,一邊踱步一邊打電話的聶岑,眉心蹙得很緊,白央幹什麼去了?爲什麼不接電話?明明她約的他,怎麼找不到人?
打到第三遍,依然無人接聽,聶岑心裡隱隱擔憂,白央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這樣想着,他決定去教室看看,然而,剛剛踏上臺階,還未進西樓門廳,裡面便衝出一個扎着馬尾的女生,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大聲喊着,“有人打架啦!有人打架啦!”
聶岑心裡莫名地“咯噔”一下,他立刻攔住女生,“誰在打架?男生還是女生?”
“女生啊,幾個女生在打羣架,放倒了兩個,好可怕啊,我要趕緊通知保衛科。”
“哦。”
聶岑應了一聲,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與白央無關,白央腳都沒好完全呢,然而,馬尾辮女生緊接嘟噥了一句,“打人的好眼熟,好像是大衆傳播系聞名全校的白央……”
“什麼?”聶岑臉色一變,一把揪住女生肩領,“打架的人在哪兒?快帶我去!”
既然是白央,他想一定是陳紅在找白央的麻煩!
孰料,事情的發展,真相的揭開,總是出於聶岑的想像,當他隨着女生狂奔上樓,不管不顧的衝進女衛生間時,眼前大打出手的一幕,完全震憾了他!
裴雅蘇趴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抱着白央的雙腿,令白央無法動彈,無法使出跆拳道的功力,而另兩個女生,一人掄起白央的書包從後面打白央,一人從前面和白央對打,場面暴力可怖!
亂鬥中,沒人注意到聶岑的出現,在掄書包的女生又一記砸向白央的脖頸時,聶岑潛意識的保護欲,令他一撲上去,抱住白央的腦袋,將她整個身體護在他懷中,書包從他的肩膀擦過,他手臂一揮,打掉書包,又一腳踢向正面的女生!
“小……小岑哥!”
裴雅蘇仰頭看得清楚,臉色瞬間蒼白一片,她驚震的盯着聶岑的臉,腦中冒出一個聲音:完蛋了!
剩下兩個女生,一個被踢中了膝蓋,摔坐在了地上,另一個因書包飛落,失了重心,踉蹌不穩,險些也摔倒。
打架停止,白央混亂的大腦,一時反應不過來,渾渾噩噩的粗喘着氣。
聶岑目光落在裴雅蘇臉上,黑瞳中閃爍着從未有過的狂怒,他簡直不敢置信,“怎麼是你?裴雅蘇,你究竟在幹什麼!給我鬆手!”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男音,令白央漸漸清明,她意外又驚喜的擡眸看向聶岑,心跳凌亂,語無倫次,“學弟,你,你怎麼會來,我,我其實,我們沒有……”
“小岑哥!”
裴雅蘇尖銳的音,搶斷了白央,她鬆開抱着白央雙腿的手,搖晃着身體爬站起來,一指頭戳向白央,聲嘶力竭的道,“她打我!小岑哥你看清楚,她會跆拳道,她把我們都打趴下了,我們才還手的!我胸口好痛,她狠狠的踢我!”
白央咬緊牙關,一言未發,這種時候,沉默纔是最好的應答,即便需要澄清自己,也得都冷靜下來再說,否則會弄巧成拙。
聶岑怒意更甚,他無法自控的扇了裴雅蘇一耳光,雙眼冒着怒漲的火焰,“你以爲我是傻子麼?這裡是京江大學!你帶着人跑到這兒打白央,你還有臉說是白央打你?今天之前,白央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不久之前,白央才發過信息給他,約他吃飯的,他不過遲了一會兒聯繫她,竟發生這種暴力事件,給她帶來了嚴重傷害!
此刻,眼睛盯着裴雅蘇,眼角餘光瞧到白央額頭、下巴的青印,衣衫凌亂的狼狽,他內心自責的簡直想揍死裴雅蘇!
而白央聽到他對她的信任與維護,她鼻子一酸,饒是堅強的沒掉一滴淚,也禁不住想哭!
她是女漢子,但她也是女孩子,心底深處,誰不渴望有個可以依賴的肩膀?
現在,這個人出現了!
裴雅蘇被聶岑的一巴掌,打得玻璃心徹底碎成殘渣,她捂着火辣辣發疼的臉龐,渾身發抖,斷斷續續的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小岑哥你,你打我?你竟然,竟然甩我耳光?從小到大,你,你從來沒有打過我的……”
“我讓你長點記性!”
聶岑氣瘋了,他一指裴雅蘇三人,冷聲命令,“沒缺胳膊斷腿還能走的話,自己打車去最近的醫院!”
裴雅蘇一聽,哭得更厲害,“嗚嗚,你不管我,我走不了路,我胸口好痛的……”
“走不了你趴着!”聶岑咬牙,伸手從褲袋裡摸手機,“我給你媽打電話!”
“聶岑。”
懷中的白央,突然喚他,他一楞低頭,相較於裴雅蘇動不動就哭一嗓子的軟弱,白央沉靜堅強的令他有心疼的難受感,她說,“我沒事兒,你送她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醫藥費如果不太多的話,我賠付,如果超過五百塊,按責劃分,我只承擔我的一部分。”她說完,扭頭看向裴雅蘇,“過了十六歲,都是成年人了,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在家有父母慣着你們,敢無法無天的挑戰法律與道德的底線,一旦進入社會,或者就現在,你們若不悔改,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裴雅蘇扭過頭,抽噎着再不說話。
另兩個女生垂下腦袋,不知出於慚愧還是害怕,一直沉默不語。
聶岑卻一臉嚴肅,不容置喙的道,“你也必須去醫院!腳怎麼樣了?我先看看。”
“說了我沒事,你羅嗦什麼?”白央忽然發了脾氣,一把推開聶岑,沒有了支撐點,她痛到麻木的左腳無法立足,整個人失去平衡點,向一邊傾斜摔下去,聶岑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怒目而視,“都這樣了還沒事?腳傷沒好你怎麼敢打架?裴雅蘇堵你,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白央腦袋發疼,甚至渾身都疼的沒什麼力氣跟他辯解,她搖搖頭,軟了話語,“聶岑,我不是賭氣,你真的先帶這幾個小姑娘去吧,我下腳也挺狠的,不知道她們嚴不嚴重。我自己呢,你別擔心,我叫夏安澤過來幫忙,去校醫務室擦點跌打藥酒就好了。”
“不行……”
“我說行就行!”
白央霸道的一語截斷,又嚴厲了面容,“就這樣決定,你馬上去!”
見狀,裴雅蘇的脾氣又上來,“白央,你少裝白蓮花,你唱白臉讓我當惡人,我纔不幹!”
“閉嘴!”
白央與聶岑不約而同的齊聲一喝,加上默契的氣場,不僅裴雅蘇呆滯,他們兩人也是一懵,然後聶岑俊臉發熱,思忖着說,“學姐,要不我送了她們就來接你,你的腳傷還是去大醫院拍片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白央想了想,點頭,“嗯,一會兒再聯繫。”
聶岑彎腰在她面前,“你先在教室坐會兒,我揹你過去。”
“好。”
白央再次趴上聶岑並不寬厚卻堅韌的後背,他雙手握着她腿彎,步伐沉穩的向外走去,同時向裴雅蘇甩下話,“帶着你的同伴跟上來!”
裴雅蘇不情不願,又不敢抗議,只好與同伴一起跟在後面,離開了這片是非地兒。
重新回到公共教室,聶岑把白央放在座位上,身後有人過來,是那個報信的女生,熱心的幫忙把白央的書包撿了回來,“給你們。”
白央接過,露齒一笑,“謝謝。”
聶岑也向她道謝,並且請求,“別捅出去好麼?都是我的朋友,一點誤會,別讓保衛科知道,拜託了。”
“好吧,那我先走啦。”女生一口答應,揮揮手便走人了。
聶岑溫聲叮囑白央,“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就來。”
白央“嗯”了一聲。
聶岑帶走了三個女生,諾大的教室,空曠的只剩下白央一個人,她從書包裡拿出紙巾,擦了擦因疼痛而滲出的冷汗,然後抱緊雙臂,趴在了桌上。
心累,情緒低落,很想哭。
可是不能,她是白央,是堅韌不屈只能迎着勁風而上的白央,不可以軟弱的。
所以,她要走,不能等聶岑,她不可以成爲一個事事依賴聶岑的人,一旦習慣,將會是件很可怕的事。
他愛你時,你的依賴是甜蜜;他若不愛,對他則是負擔,是種可笑的禁錮他的手段,對你而言,又有什麼意思?
白央是驕傲的,她可以放下全部尊嚴追求聶岑,但不屑扮可憐博同情,她希望可以展現給聶岑的,是一個獨立剛強的白央,是可以爲他遮風擋雨的白央。
因爲聶岑看起來柔弱,像古時文人似的,性格又靜,令她這個女漢子總想去保護他。
不過,他也是有脾氣的,掌摑裴雅蘇可是一點兒不手軟,那份兇狠勁兒,將她也嚇了一跳!
想到這裡,白央又感到些許小小的幸福,現實沒有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狗血,男主到來,在女配的眼淚攻勢下,果斷相信女配,認爲女主是個惡毒的人,然後拋下女主帶着女配高調離開。她的聶岑,完全相反。
趴了會兒,白央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打算給夏安澤打個電話,請夏安澤來接一下她,她的左腳不敢再受虐了,萬一廢了可就玩兒完了!
誰知,她三四百塊錢的智能手機,在那個小太妹的猛力揮打下,屏幕竟然碎了!
白央一口氣憋在喉嚨口,簡直想將那個女生抓回來痛打一頓!
她憤怒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手機報廢了,沒法打電話,除了自食其力,還能怎麼辦?
撐着桌角起身,白央背起書包,左腳懸空,一跳一跳的跳出教室,艱難的離開。
……
醫院裡。
經過全身檢查,裴雅蘇與兩個同伴都只是皮肉組織輕傷,不需要住院,醫生開了些藥,交待回家休養就好。
聶岑擔負了三人的全部醫療費,又讓裴雅蘇打電話給兩個同伴的家長來醫院領人,他同時也通知了裴雅蘇的媽媽。
在等待家長到來的時間裡,聶岑疾言厲色的收拾裴雅蘇,“你給我講清楚,你到底腦子裡怎麼想的?我昨晚沒跟你說明白麼?我的事情,你憑什麼插手?以前那個乖乖女的蘇蘇到哪裡去了?你什麼時候*成這樣?”
裴雅蘇眼中浸着淚花兒,閃爍着叛逆的光芒,“我不乖!我從來就不乖!你出國十年,一年只回國一兩次,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變成了什麼樣!聶岑,我實話跟你說,我在你面前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
“爲什麼?”聶岑震驚,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子很陌生。
裴雅蘇朝他吼,“因爲你喜歡乖巧的淑女,所以我就假裝淑女,我想讓你喜歡我!”
“我本來就喜歡你啊,你是我青梅竹馬的妹妹,我沒有不喜歡你……”
“我說的是,男女朋友的喜歡,不是哥哥妹妹!”
“……”
聶岑驚怔,他盯着裴雅蘇,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出玩笑的成份,可是沒有,她認真的在告訴他,“我喜歡你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我長大後要嫁給你,我要做你的女朋友你的新娘子!可是,你卻騙我,你明明說大學不談戀愛,可你對那個白央動心了,她糾纏你,你不生氣,你還維護她,你喜歡她……嗚嗚……我好嫉妒,好生氣,討厭的白蓮花,爲什麼要搶我的小岑哥……”
“蘇蘇!”
聶岑難以消化這個重鎊消息,他嘴脣蠕動,卻好半天不知該說什麼,最終只能勸她,“蘇蘇你還小,不懂感情,你對我只是……只是錯誤的臆想和迷戀,等你以後遇到一個真正讓你動心的男生,你會發現,那纔是愛情……”
“我不聽!”
裴雅蘇不等他說完,便憤怒的打斷,她歇斯底里的道,“我只比你小一歲,你少拿大人的姿態教訓我,我知道什麼是愛情!聶岑,你爲什麼要喜歡白央?因爲她學習好,是嗎?我今早去京江大學打聽了,白央全校聞名,她成績優異、素質能力強、她會主持,會演講,她是班幹部,她領導能力好,她全身上下都是優點!跟她一比,我就是個學渣,所以你不喜歡我!”
聶岑急道,“蘇蘇,事情不是你以爲的那樣!我對白央,我也說不清楚,但我一直都拿你當妹妹,與其它無關!”
“我不要當你妹妹!”裴雅蘇眼淚珠子不停的往下掉,傷心無比,“你不要做別人的男朋友好不好?小岑哥,我努力學習,你喜歡我好嗎?”
聶岑眉心擰成川字,他不曾猶豫,直接拒絕,“不可以。蘇蘇,我們不可能是那種關係,我永遠只會當你是妹妹,你清醒一點兒,學習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找藉口爲了任何人而學習!”
裴雅蘇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扭頭趴在椅子扶手上,不停的哭。
聶岑心煩意亂,原本想問裴雅蘇有關打架的細枝末節,但沒想到扯出這樣的意外,無法再交談,他只能拷問另兩個女生,“將今天的事,老老實實的講一遍。”
“聶,聶帥哥,我們那個……”女生猶豫着,瞧了眼裴雅蘇,小聲說,“今早蘇蘇打電話給我們,說有個大學女生搶了她喜歡的人,讓我們幫忙揍一頓替她出氣,我們就仗義的答應了,然後進入京江大學後,沒想到白央的名氣那麼大,隨便逮着一個大學生打聽,便打聽的一清二楚,甚至找到了白央上課的地方,然後蘇蘇給白央打電話,請白央出來談談,白央不答應,我們就只好跟蹤白央,將白央堵在廁所,然後偷襲打她,然後就……有點倒黴,沒打聽到她會跆拳道,而且打架厲害,我們也被她打了,再後來蘇蘇要求她不要再糾纏你,可她死活不答應,蘇蘇就聰明的抱住她雙腿,讓她沒辦法再使跆拳道的腿法踢我們,方便我們羣毆她……”
“喪心病狂!”
聶岑忍不住怒叱,手掌一揚,便欲甩她們幾巴掌,他的動作,嚇得女生迅速抱頭,求饒的說,“聶帥哥,我們再也不敢了!”
“都沒長腦子嗎?這是仗義嗎?這是違法的蠢事!”聶岑氣怒不平,收回的手握成拳,嚴厲道,“誰再敢跟着蘇蘇打架,我就將你們都送派出所!”
倆女生戰戰兢兢的點頭如搗蒜,“知道了。”
聶岑一轉身,恨鐵不成鋼的拎起裴雅蘇,咬牙切齒的訓道,“我不管你心裡在想什麼,但是我警告你,白央你動不得,不僅是白央,任何一個與你無怨無仇的人,你都不許再生出報復的心理!這是在犯罪,你明不明白?”
“怎麼,白央捱了打,你心疼?”裴雅蘇淚珠掛在眼睫毛上,執着的問道。
聶岑一聽,惱火的脫口道,“對,我心疼!白央腳上有傷,好不容易快要痊癒了,你竟然帶人打她,你還有臉叫我哥?那我現在就讓你死心,我喜歡白央,我決定答應她的追求,做她男朋友,你滿意了吧?”
裴雅蘇“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瀉不可收拾……
聶岑煩透,起身走去一邊,給白央打電話,誰知竟然打不通,他不禁焦躁,撥通夏安澤的手機,經過詢問,白央竟也沒找過夏安澤!
心下頓時一急,聶岑想立刻就走,但回身掃視一圈,走廊休息椅上,三個女生像三隻鬥敗的公雞,看着又有些可憐,尤其是裴雅蘇,剛經過父母離婚的打擊,現在又……他原地站了站,又走回去,輕聲道,“蘇蘇,我們一輩子還很長,我希望你能走正道,做個積極向上的好女孩兒,你不需要再在我面前假裝淑女,可以調皮,可以玩鬧,但必須良善,不以惡小而爲之,知道嗎?”
裴雅蘇沒有應答,但哭聲漸小。
不多會兒,家長們陸續趕來,聶岑簡單說明了情況後,達成私了的協定,他一人承擔了所有人在醫院的費用,然後這件事到此爲止。
聶岑又將裴雅蘇的媽媽帶到一旁,低聲囑咐,“阿姨,您把蘇蘇帶回去要好好注意她的情緒,當心她做出什麼想不開的極端事情。而且,不要再拿離婚的事刺激她,她高三了,需要一個和諧的學習環境。”
“好,阿姨懂了,給小岑添麻煩了,阿姨實在過意不去,醫藥費阿姨來付,你別……”
“阿姨,沒事兒的,錢不重要,現在重要的就是蘇蘇,您一定要照顧好她,重視她的心理教育,我真怕她再出什麼意外。”
“好好,阿姨會注意的。”
聶岑舒了口氣,“那好,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見。”
“再見。”
聶岑與其他人一一道別後,快步出了醫院,駕車趕回大學城。
但是,西樓的公共教室裡,根本沒有白央的影子,聶岑甚至找遍了整層每間教室,以及衛生間,都沒有白央。
聶岑不停的撥打白央手機,但始終是關機狀態。
無法之下,他只好聯繫羅小晶,結果一樣,羅小晶聲稱沒有見到白央,電話打回宿舍詢問,同樣的不見人。
聶岑慌了,沿着西樓四周找了一圈,一無所獲,他想白央應該不是那種脆弱的人,不會想不開,可她卻不見了,明明說好等他的,現在失聯了,她是……生他氣了?
胡思亂想間,聶岑腦中忽然閃過一句白央之前說的“我去校醫務室擦點跌打藥酒”的話,他心下一動,連忙趕往醫務室。
總算不負,當他到達時,白央正躺在醫務室裡面的病*上,左腳擦了藥油,中年男醫生正在爲她揉腳。而白央滿頭大汗,死咬着牙關,喘着粗氣,一副痛苦的模樣。
醫生鼓勵她,“堅持一會兒,把藥油揉進去,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嗯。”
“二次扭傷了,你再不注意,就別想正常走路了。”
“嗯,我知道了。”
醫生再不說話,專心致志的繼續着手上的動作,白央死命的忍着,連哼都不哼一聲。
聶岑站在原地,隔着半道簾子,瞧着裡面的情況,心裡隱約跟着疼。
裴雅蘇與白央,看起來似乎有很多共同點,但又有太多的不同,白央從不僞裝,她是怎樣的人,在他面前就怎樣表現,她不與人交惡,但來了事也不怕事,勇敢又氣勢。裴雅蘇還是個沒長大的被*壞了的孩子,任性又跋扈,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後,只會一味的用哭泣來掩飾自己的錯誤,不懂得責任是什麼,嬌氣又自私,而白央,他從未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其實,這種要強的女孩子,更招人心疼,什麼委屈都埋在心裡,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哎,同學你杵在這兒幹嘛啊?擋路了!”
身後,一個女音突兀的響起,打斷了聶岑的思路,也吸引了簾內醫生與白央的注意力,白央側頭,視線瞥過來,瞧到聶岑的一剎,她陡地紅了眼眶。
聶岑讓開路,請護士先進去,然後他輕步入內,而白央很快便收斂了外露的情緒,她一如既往的從容面對他,脣邊漾開淺淺的笑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聶岑卻笑不出來,他立在病*尾部,靜靜的垂眸看着白央,“你沒有聽話的等我,只好換我來找你。”
“我沒什麼大礙,閒着呆不住,就自己過來了唄。”白央輕鬆的語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聶岑的目光,則一一掃過她汗溼的劉海兒、額頭、鼻翼、臉側,他喉結很緩慢的滾動,“我出去一下。”
掀簾出門,他找到最近的便利店,買了水和溼巾,又快速趕回。
相同的舉動,好似情景再現,只是這一次,聶岑沒有讓白央自己擦汗,他取出一片溼巾,俯身下來,動作很輕的爲她拭去汗漬,再擰開蓋子,把水瓶遞到她嘴邊。
他突來的仿若*般的溫柔,令白央呆呆的不知所云,她雙頰染紅,一絲羞澀在心頭蔓延,就連那朵已經盛開的花兒,也愈發明亮了色彩。
聶岑見她傻了似的,不由皺眉,“喝水呀。”
“噢。”白央回神,忙低頭喝了幾口水。
見狀,那女護士輕笑着說,“白央,你這小男朋友挺體貼的啊,如今像這樣細心的男孩子可不多了。”
白央咧嘴一笑,心情特別好的點頭附和,“是啊是啊,所以我撿到寶嘍!”
聶岑尷尬的潮紅了俊臉,本想解釋他不是她男友,但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的嚥了回去。
她難得高興,他又何必打擊她?況且……
他沒敢往深處考慮。
等了十多分鐘,醫生揉按完畢,又交待了許多注意事項,開了幾種藥,白央要付錢,聶岑搶先付了,提起藥袋,過來要揹她,白央鼓了鼓腮幫子,當着醫生的面沒說什麼,乖乖爬上他的背。
出了醫務室,聶岑徑直往校門外走去,白央道,“學弟,我想回宿舍,下午還有課,要取書的。”
“先吃飯,午餐到現在沒吃,你不餓麼?課是幾點的?”
“三點半的課。”
“那沒事兒,可以趕得及的。”
“噢。”
“你想吃什麼?”
“牛肉麪吧,就上次那家的。”
“好。”
聶岑一路揹着白央,招來無數的回頭率,指指點點,說什麼話的人都有,他倆誰也不理,也不聊天,安靜的各自享受着這秋日午後的溫情。
牛肉麪上桌,餓極的白央,像是貪吃的孩子,更是顧不上說話,低頭只管往嘴巴里送,聶岑時不時的看看她,脣邊露出會心的淺笑。
吃飽喝足,白央舒展胳膊時,一擡手肘,情不禁的“噝”了一聲,聶岑當即緊張,“哪兒痛?”
白央指指傷到的部位,呲了呲牙,“摔地上了。”
聶岑嚴肅的道,“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現在就去。”
“不去,就是皮肉痛而已,又沒傷到骨頭啥的,休息兩天就好了。”白央搖頭,語氣認真,“聶岑,剛剛的藥費,我自己付,你別這樣,我又不是你家人,你不可以處處爲我花錢的。”
聶岑靜靜的凝視着她,沉默許久,才道,“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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