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劇情再次發生大逆轉,整個包廂統一發出巨大的驚歎聲,包括大boss在內,眼睛都直了,“arno追過你?苦苦的追?你竟然還拒絕了arno?”
“是啊,沒辦法,我對他不來電,他悶葫蘆似的一天蹦不出幾句話,我是個急性子,哪能受得了?而且我喜歡威猛型的,那種一出手就能揍趴幾個人,可以跟我打成平手的男人!嗯,最好還是大叔類型的成熟男人,會讓我有安全感,arno明顯不符合我的擇偶要求,所以嘍,我就無情的拒絕了他,於是他心胸狹隘,多年記恨着我,公報私仇……”
“白央!”
聶岑越聽越不對勁兒,急忙喝住她,一張俊臉黑如焦炭,這個白央吹起牛皮都不帶臉紅的,而且表情動作語氣格外具有表演的功力,簡直是唱作俱佳!
白央怏怏的閉嘴,但裝作很委屈的樣子,“對不起嘛,我這話匣子一開,一時就剎車不住了,我知道我不該爆料你過去不堪的隱私,但是……”
“我答應你的採訪!”
聶岑深深的吸氣,拼命壓制着心頭的火氣,他泰山崩頂面不改色的強大定力,一旦遇到白央,就必然全盤崩潰!
幾乎像是魔咒,她是他的劫,哪怕隔了多年,依然逃不開。
本以爲放下,就不會再受滋擾,不會心亂,七情六慾都與她無關。然而結果,似乎並不如意。
白央雙目一亮,激動萬分,“你答應啦?”
“所以,你還不走?”聶岑咬牙,狠狠瞪她一眼,伸手扣住她胳膊,扯拽着朝門口走去。
白央開心的情緒無法自控,即將走出包廂時,她回頭,“哈哈”笑着說,“剛剛以上都是我瞎編的,arno其實是個gay,他不近女色,還是個處……”
“閉嘴!”
聶岑實在忍無可忍,大掌直接按住白央的嘴巴,另一手挾制着她的腰,將她粗暴的帶出了包廂。
門外的保安,見此紛紛吃了一驚,而關閉的包廂門內,隱隱傳來大笑聲,且夾雜着驚叫,“arno是處男?臥槽,不可能吧,難道他真是gay?”
聞聽,白央明顯感覺周遭空氣驟冷,她眼珠子急速轉動,正在想辦法逃難,聶岑卻鬆開了她,他從兜裡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安利,把車開出來,替我送一個人回家!”
掛機後,他冷睨着她,“我叫人送你。”
“不,你送我!”白央狡黠的提出條件。
聶岑長腿邁動,闊步走向電梯。
白央以爲他答應了,興沖沖的跟上去,誰知兩人進了電梯,聶岑卻道,“我沒有義務送你回家,請我的助手送你,已經是仁之義盡了。”
“仁什麼仁?你不是說男人要有風度嗎?你在國外學的禮儀,有沒有教你對待女人要紳士?”白央生氣,陡地沉下了臉。
電梯特別快,說話間已經在一樓停下,聶岑率先出去,白央自是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兩人一路沉默,直到走出酒店旋轉門,夜風吹拂過眼睛,聶岑才眯了眯眸,輕聲道,“白央,不要再做無意義的事,沒有意思。”
白央一怔,楞在原地。
一輛白色的跑車停在酒店前方,打着雙閃燈,聶岑擡腳走向車子。
白央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匆忙跟過去,她伸手拽住聶岑胳膊,不再玩笑,認真的問他,“你不是答應了我的採訪嗎?難道你要反悔?”
“理由呢?”聶岑挑眉,波瀾不驚的反問她。
白央愕然,“理由我不是給你了麼?”
“就是你胡說八道的那些話?”
“嗯啊。”
聶岑無語,“白央,你的手段能不能不要這麼低級?”
“我管它手段怎樣,反正不論白貓黑貓,逮到老鼠就是好貓!”白央振振有詞,不容拒絕的口吻,“總之,你既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聶岑俊臉一黑,冷冷道,“所以,爲了達到目的,你可以不擇手段的壞我名聲!”
“我……”白央心虛的嚥了嚥唾沫,“我也沒說什麼呀,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還不叫大事兒?”聶岑胸膛裡涌動着怒火,有種想掐死白央的衝動,“你顛倒黑白的能力,真讓我刮目相看!白央,收起你的花花腸子,你可以繼續誹謗我,但我不會配合你演戲。”
白央一急,直接無理取鬧,“我哪裡誹謗你了?本來就是你追我,本來你就是gay,你是處男,你……”
從車上下來的安利,不明所以的站在一邊,奇怪的望着他的老闆,以及梗着脖子膽大包天的正在跟老闆吵架的女人!
這個女人剛剛說什麼?老闆是……
“閉嘴!”
聶岑氣得一聲打斷白央,他陰狠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我是不是處男,你不清楚麼?難道我當年睡的女生不是你?”
“噢,我想起來了!”白央恍然大悟,她雙掌一擊,“但是,當年是我睡了你噢,不要顛倒黑白!”
“你……”聶岑一口悶氣卡在喉嚨裡,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質問她,“白央,你要不要臉?”
白央掰着手指頭,吊兒郎當的回他,“不要啊,我自從認識你,我就不要臉了,那玩意兒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抱着帥哥玩兒親親……”
“夠了!”
聶岑粗氣直喘,他餘光一掃已經石化了的安利,“送她回家!”
“ok!”安利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答應。
白央怔了一秒,咬牙道,“採訪呢?我跟主編拍板了的,要是拿不下采訪,我的工作就沒了!”
“你需要工作嗎?你不是嫁了一個有錢的老公嗎?讓你老公養你!”聶岑冷嗤,這麼多年過去,他以爲他永遠不會再提起曾經,但這句嘲諷的話語,還是說了出來。
因爲不甘,所以記得深。
因爲嫉恨,所以剋制不住。
白央不曾料到,聶岑竟會以此來堵她的嘴,她定定的望着他,鼻尖的酸澀,引起雙眸發漲,她極力隱忍着不想哭,但眼睛依然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她說,“聶岑,相愛一場,你一定要這樣侮辱我麼?”
聶岑側過頭,茫茫夜色下,他眸底滾動着什麼,沉默好久,他緩緩道,“明天上午八點,我的助手安利會聯繫你。採訪結束後,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白央雙脣微顫,眼中終究有淚花兒滾了出來。
“上車吧。”聶岑沒有回頭,他望着遠處燈火闌珊,心神恍惚。
白央搖頭,嗓音有些啞,“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聶岑沉默。
白央返回酒店,換回她的衣服,揹着包出來時,白色跑車已經不見了,連同聶岑,一併消失在繁華的夜上海。
她用掌心遮住眼睛,原地站了會兒,才慢步走向地鐵站。
……
車子奔馳在立交橋上,無數的車燈閃耀,照亮着前行的路。
安利駕車,目的地是導航設定的位置,前晚剛剛去過的地方。
聶岑側頭靠在椅背上,雙眸微闔,不曾睡着,卻也一路沉默。
車子停在京江大學不遠處的停車場,聶岑下車時,安利問他,“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
“arno,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好。剛剛那位女士,我感覺很面熟,她……就是存在你手機相冊裡的女孩兒吧?”
“你的話太多了。”
聶岑開門下車,漫步行走在通往大學城的人行道上,夜風迎面吹來,眼前的世界,漸漸變得模糊。
校園裡的戀愛,結局歡喜的是愛情,疼痛的是青春。
原以爲年少刻骨,初戀成雙,必會白頭,誰料卻是人生一場戲劇。
就像,時間是最殘忍的毒藥,成就一個人的同時,也會毀掉一個人最不願意遺忘的曾經。
離開這麼多年,當聶岑重新回到這個地方,拆遷改造後的城市,不再有舊時老店,亦不再有刻在他生命裡的白央時,他恍然淚流。
失去的,不可能再回來,忘不掉的,還需要繼續忘。
……
白央回到家時,鄰居生日,正在大肆慶祝。
她道了句生日快樂,婉拒了邀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插上耳機,摒棄外界的一切嘈雜,讓自己沉迷於舊時的記憶。
後悔嗎?
她問自己,如果當年她沒有答應舒夏的交易,選擇與聶岑相愛堅守,那麼結局,會是怎樣的呢?
無法預料。
袁穆說,她的選擇是正確的。
如果失去是必然,那麼生命更值得敬畏。
但她,不知道答案。
而世上,也從來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