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聶岑作休閒打扮,白衣白褲,戴着棒球帽,鼻樑上架着寬邊墨鏡,他拉着行禮箱,邊走邊打電話,可惜白央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他飛機落地後開機,查看了諸多的未接信息,卻沒有發現白央的回覆,至今兩人已失聯十多個小時,白央手機壞了還是丟了?又或者,她故意關掉手機,等在接機廳,爲了給他一個驚喜?
聶岑這般思考着,腳步不由加快。
“聶岑!”
“聶岑出來了!”
突然,前方接機大廳,有驚呼聲傳入耳中,聶岑一凜,逐漸慢下步子,怎麼是男人的聲音?
他凝神望去,只見許多扛着攝影機拿着錄音筆的記者,蜂擁在玻璃門廳外,伸長脖子喊着他的名字!
他幾不可見的蹙眉,他歸國的航班信息,是誰走漏的?不喜歡面對記者,卻偏偏躲不過,而他想見的白央,卻不見人影……
聶岑心下不禁煩亂,難道白央被記者擠在外面了麼?還是她根本沒有來?
他的止步不前,令記者們焦急疑惑,喊話的聲音,不免增大,“聶岑!聶岑!”
這片的騷動,令來往的不少旅客紛紛駐足觀望,以爲有大明星到來,或竊竊私語,或舉起手機拍照。
聶岑眉峰蹙得更深,無路可避,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他趕在記者們撲過來的前一刻,揚聲道:“我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請記者朋友們通融,我把郵箱地址留給大家,你們想採訪的問題,我用郵件回覆你們。”
“聶岑,只佔用你幾分鐘時間,可以嗎?”
“聶岑同學,我是xx汽車雜誌,想邀請你做一期專訪……”
“聶岑,可否透露一下,你下一步有參加國內crc的打算嗎?”
“聶岑,作爲華裔車手,你除了喜歡拉力賽以外,對方程式賽車有什麼看法?”
“……”
耳邊嘈雜的聲音,充斥着聶岑的耳朵,他被全面圍堵,寸步難行,他的建議,記者們顯然不滿意,非要他現場作答,但聶岑完全心不在此,他一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二來記掛着白央,所以他焦灼的想殺出一條血路,但記者人多,他一時出不去,正情急時,他手機驟然響鈴!
“都別吵了!”
聶岑陡地揚聲一喝,一衆記者嘎然止了音,驚怔的望着他,他從褲兜裡拿出手機,以爲是白央,不及喜悅,失望已爬上心頭,原來是他的母親舒夏!
但是,這正好是個擺脫記者的機會!
聶岑立刻接通,“喂……”
“小岑,下飛機了麼?”舒夏的聲音傳過來,溫和親切,“媽媽在停車場呢,開你的奔馳來的,你出來後向左轉。”
聞言,聶岑卻臉色一變,失聲叫道,“你說什麼?你等等,我馬上到!”語畢,他直接掛機。
記者們聽他像是出了大事的樣子,當下不敢再阻攔,自覺的讓出通道,聶岑就近抓過一個記者手裡的紙筆,快速寫下他的郵箱地址,語速飛快的道,“我們用郵件溝通,我先走一步,抱歉,辛苦各位了!”
完畢,他拉着行禮箱,揚長而去。
只是,這一路,都不曾見到白央,直至聶岑找到來接他的母親,坐進車裡,也沒有得到有關白央的半點消息。
聶岑坐在副駕駛,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屏幕,他不死心的繼續撥打她的號碼,但依舊提示關機!
舒夏一邊發動車子,一邊不滿的道,“小岑,你臉色不對啊?怎麼啦?上了車一句話不說,跟媽媽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麼?”
“媽媽。”
聶岑頭也不擡,隨口喚了一聲,然後改爲撥打白央宿舍的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聽嗓音是田甄,“喂?”
“你好,田甄學姐,我是聶岑。請問白央在嗎?”聶岑直白的問道,他心底隱隱擔憂,白央可能出了事情,否則不會這麼久跟他沒有聯繫。
田甄楞了楞,才反應過來,“噢,聶岑啊,大白請假回家了呢。”
聶岑驚詫,“回家?什麼時候的事?她走多久了?”
“昨天走的。”
“原因?”
“不知道呀,大白沒說,大概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大白接到一通電話,然後就匆忙起*,沒帶行禮,只揹着小包便走了,說是她要回家一趟。”
聞言,聶岑神色微變,“白央走之後有跟你們聯繫嗎?”
“沒有。”
“她家裡的電話,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
“謝謝。”
聶岑失望的掛機。
舒夏一邊開着車,一邊傾聽着聶岑的通話,她猜測着問他,“白央回老家了?”
聶岑沉默不語,他思忖片刻,忽然犀利的道,“媽媽,白央的離開,跟你有沒有關係?”
“我?”舒夏一楞,怒極反笑,“兒子,你的媽媽,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聶岑焦躁的情緒無法控制,“你不是這樣的人?那你趁我不在的時候,私下找白央幹什麼?”
“我……”舒夏氣得心口發疼,“對,我是找她了,跟她聊了幾句,但那天之後,她再有什麼事兒,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聶岑斜目盯着母親,確定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但心頭的悶火,依然降不下來,他冷冷的道,“媽媽,我開誠佈公的講,我喜歡白央,如果將來我有結婚的一天,我的新娘一定是她!不論你反對還是支持,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舒夏不可置信,“你,你才二十一歲,這麼早談戀愛做什麼?就算你和蘇蘇不來電,等你再長大些,你會認識更多更好的女孩兒……”
“愛情和緣份不在於早晚,放着眼前自己心儀的女生不要,貪圖未知虛無的回報,不是猴子摘桃的愚蠢麼?”
聶岑不置可否的反駁,在成長的道路上,他一直都明確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要他想,便會努力去達到目標,不讓自己遺憾和錯過。
比如,他十二歲時迷上賽車,立志當一名出色的賽車手,於是他拜了師傅,刻苦學習賽車技術,成年後考到國際賽車執照,正式進入賽車界,一路打拼到今天,付出的汗水,見證着他的蛻變,也令他擁有更加堅定的內心。
舒夏語塞,正在思考如何駁斥聶岑的觀點,卻聽聶岑又道,“媽媽,如果你當年不跟我爸爸結婚,再晚幾年多挑挑的話,興許會嫁給更好更有前途的男人,那我現在肯定是超級富二代。”
聞言,舒夏徹底無言以對,沒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兒子,竟有一張毒舌,噎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而聶岑心煩意亂,也沒興致再跟母親辯論,他想了想,登錄微信,留言給白央:學姐,我已經回國,你看到這條消息後,馬上給我回電話。
發出後,他又擔心白央萬一不上網收不到,於是同樣的內容,他又重複發送短信給她,期望她能儘快與他取得聯絡。
完畢,他收起手機,扭頭問道,“媽媽,外婆這幾天怎麼樣?”
“還好,聽見你要回來了,外婆心情好,胃口便好,精神也很不錯。”換了話題,舒夏臉上終於露出微微的笑容。
聶岑點點頭,心下略感安慰。
……
白央沒有消息,從她走的那天起,便一直處於失聯狀態。
聶岑找到大衆傳播系的輔導員,查了白央的入學登記資料,可惜只有地址,沒有家庭聯繫方式。
等待是特別煎熬的,尤其是不明原因不知對方安好的等待,更加令人忐忑崩潰。
撐到第三天,聶岑做了一個決定。
請假、訂機票,他果斷的趕赴機場,飛往延安。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落地時,正是中午。
第一次踏上陝北這片土地,走進延安這座小城,聶岑有一瞬間,是特別迷茫的,心底深處,也不知爲何,竟浮起一絲的恐慌。
貿然來找白央,他不知白央會作何感想,更不知白央的家人,又會以什麼樣的眼光看待他。
萬一,白父白母嫌棄他年紀小,不喜歡他,怎麼辦?
但是,他此刻已經沒有了退路,既來之則安之,找到白央,是他的首要任務。
延安的機場很小很小,聶岑沒有託運行禮,從停機坪到出站口,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機場大廳外面,有出租車在排隊等候,他打開車門坐進去,報上白央家的地址。
入城後,這個時間,正是堵車的高峰期,聶岑表面平靜,心中的焦慮,卻波濤洶涌。
他不死心的一遍遍撥打白央的手機,結果全是失望。
“師傅,請問還遠麼?”
聽到他的詢問,司機指了指路況,熱情的說,“從前面的東關大橋穿過去,一路往南走,按照現在的堵車情況,差不多還得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