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樣的女子羅小晶,並不知自己壞了聶岑的大事,隨着不過腦子的一聲吼,她趕來的速度就像是追債或抓殲似的,堪稱風馳電掣。
“我管你誰請客啊,你幹嘛不接我電話?大白我跟你說……”羅小晶快人快語,話到中途方纔覺出不對,她左右瞅瞅,漂亮的眉尖擰起,“聶學弟,你怎麼也……你們這是羣體約會麼?”
對於不速之客的出現,且是白央一夥的,裴雅蘇自是沒有好感,於是,她重新挽上聶岑手臂,不耐的說道:“小岑哥,我們走吧。”
聶岑無動於衷,他黑曜石般的深眸緊鎖着白央的瞳孔,彷彿可以洞悉她的內心一般,他不言不語的目光,充滿壓迫感,令白央有種窒息的緊張。
“咦?聶學弟,這位小姐是……”羅小晶狐疑的盯着裴雅蘇過於親密的動作,語氣難免不悅。
裴雅蘇瞟她一眼,傲嬌的笑,“我是聶岑的未婚妻,你沒看出來麼?當然,你和刻薄的白央姐姐是一路的,我不會奢望你聽了之後會愉快。”
“未、婚、妻?”羅小晶一字一字從牙關裡咬出,她杏眼圓瞪,滿目不可思議,“你腦袋沒進水吧?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沒活明白呢?”
“什麼?你……”
“秀恩愛死得快,知道嗎?敢罵我家大白刻薄?大白沒詛咒你不孕不育就是給你面子了!”
羅小晶這張嘴,這些年愈發的不饒人,尤其見不得旁人欺負白央,誰敢說一句白央不好,她瞬間火力全開成爲撕逼小能手,管他對方是哪顆蔥,反正白央在上海無親無故,她就是白央的孃家人!就像當年,爲了一個袁穆,田甄不顧姐妹之情開撕白央,她差點兒沖田甄動手!
裴雅蘇被人罵得裡子面子全無,骨子裡就不是淑女的她,再也不用假裝乖巧,一巴掌掄過去,“你他媽的吃飽了撐的,多管閒事你算老幾?”
然而,她的手腕在半路被聶岑截住,他沉聲低斥,“一出來就惹事,你能不能消停點兒?”與此同時,白央也瞪眼羅小晶,“你脾氣能不能收斂點兒?我是能讓自己吃虧的人麼?”
裴雅蘇氣得大叫,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小岑哥,你偏心!我做錯什麼了?她們一丘之貉,聯合起來欺負我!我要是不孕不育,她們就不得好死!”
“臥槽,你纔不得好死!你全家……”羅小晶還沒壓下的火氣,立馬又被勾起,但白央眼疾手快的捂住她嘴巴,以免真打起來擴大事態,她急急的說道,“聶岑,你們快走吧!”
聶岑面色陰鬱,冷怒的盯着裴雅蘇,話卻是對白央說的,“我們的事,我會繼續等你的解釋,但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自己掂量!”
音落,他一扯裴雅蘇,闊步離開。
羅小晶甩開白央,氣得臉紅脖子粗,她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跺腳大罵,“這什麼玩意兒?聶岑眼瞎了嗎?還是被雞屎糊了眼?他前幾天怎麼跟我說的?前腳單身,後腳就蹦出來個未婚妻?”
“晶晶!”
這邊的異動,令全餐廳的人都望了過來,眼看服務員欲過來制止,白央頭疼的拽住羅小晶,“注意形象啊,你這貴氣的大小姐,還要不要臉面了?”
羅小晶一屁股坐下,攥着拳頭咬牙切齒,“大白,你和聶岑到不了一起,是不是因爲這根攪屎棍?我跟你說,越是遇到這種對手,你越不能退縮,拿出你以往的魄力,把她殺個片甲不留!”
白央搖頭又點頭,嘴角蔓延起苦澀,“多少和裴雅蘇有關,但也算是無關,反正一言難盡。晶晶,你別爲我c心了,我這輩子啊,沒希望了。”
“怎麼沒希望?就算聶岑訂婚了,但還沒結婚不是?只要他們沒領證,你就有希望,聶岑心裡還有你的,他專門找我談過的!”羅小晶不甘心的激動道。
“有嗎?”白央一楞,眸中浮起迷惘,不確定的語氣,“他心裡恨我,怎麼還會對我有情?”
羅小晶心急的脫口道,“你傻呀?聶岑心裡沒你的話,他怎麼可能任你糾纏他做專訪請你吃飯?而且剛剛他維護你,你沒看到嗎?”
白央腦子全亂了,她怔怔的看着羅小晶,一時說不出反駁的理由。
羅小晶猛然想起什麼,又一巴掌拍在桌上,生氣的質問道,“對了,大白你給我說清楚,你結婚了嗎?這麼大的事情,你別想糊弄我,否則我們絕交!”
聞言,默不作聲的趙禹,倏地望向白央,眸中透出緊張,看了這麼久的熱鬧,聽了這麼久的八卦,最在意的事情終於被擺上桌面,他迫切的想聽到白央否認的話語。
白央臉色發白,她用力的吞嚥着唾沫,掙扎很久,方纔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我現在單身。”
趙禹弦着的心,轟地落地,他伸手一抹額頭,遽然全是汗。
羅小晶楞了楞,依然不滿意白央的回答,“那以前呢?六年前你是不是結過一次婚?”
白央忽然拎起椅子上的包包,倉皇向外奔去!
“大白!”
羅小晶大驚,起身欲追,趙禹卻拉住她,“別追了,讓白央靜一靜。”
“她她她……”羅小晶急得跺了跺腳,又坐回原位,焦躁不安的說,“大白不會出什麼事吧?她今天受到的打擊可真大!”
“不會的,一個可以戰勝死亡的人,可以和死神抗爭的人,不會輕易尋死的。”趙禹面容沉靜的說道,他是親眼看着白央如何挺過一次次癌變痛苦的,所以他堅信她的剛強不屈,不會因任何事情而打倒。
羅小晶聽得詫異,“死亡?抗爭?”
“噢,我的意思是白央的性格,具有這方面的堅韌。”趙禹幾乎說漏嘴,又不動聲色的圓了過去。
羅小晶似懂非懂,但此時她也沒心情想別的,從包裡拿出手機,她一邊撥打聶岑電話,一邊喋喋不休,“我陪客戶吃頓飯,轉個身就看見大白……哎,聶岑怎麼不接電話啊?臥槽!轉入語音臺了!”
那束紅玫瑰刺眼的扔在對面桌子上,趙禹眼底的光,暗淡灰敗,他喉結滾動,低聲問,“這個聶岑是什麼人?”
“呵呵噠,加拿大第一賽車手、青年設計師、某跨國公司ceo,英文名arno,你上網查一下。”羅小晶說完,也告辭走人。
剩下趙禹一個人,靜靜的坐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從糾結到矛盾,最後到釋然和亢奮,他想,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努力過了,便不會遺憾。
……
夜幕下的上海,萬千霓虹遮掩不了悲涼。
路邊的大排檔,生意火爆,人聲嘈雜。
白央喝了三瓶啤酒,趴在桌子上,頭疼欲裂。
未婚妻、前女友,這兩個稱呼,在她腦子裡打架,前女友敗的狼狽不堪,未婚妻趾高氣揚,將前女友踩在腳下,似乎再也翻不了身。
她不想做失敗的那個,她也想挽着心愛男人的手,從眼角到眉角,從年輕到年老,距離再遠,也是甜蜜。
白央又拎起一瓶酒,懶得找開瓶器,直接用牙齒咬開啤酒蓋子,瓶口對着嘴巴,仰頭灌入喉嚨,不知是醉了,還是油煙嗆了眼睛,眼淚落入髮絲,冰涼冰涼的。
手機來電記錄中,還保留着那晚聶岑討債的電話號碼,白央覷着眼睛盯了好半響,食指用力一按,撥出了電話!
很快,彩鈴響了不到五秒鐘,那端便有人接通,隔着無線電波,傳來熟悉低沉的男音,“喂……”
“騙子!”
白央側頭趴着,隔壁桌有五個北方男人在喝酒划拳,嗓門震天響,她只好用大吼的方式讓他聽見,“聶岑,你是個大騙子!”
“我騙你什麼?”聶岑被震的耳膜發疼,他聽到那端嘈雜的背景音,俊眉緊鎖,“白央,你現在哪裡?是ktv嗎?”
白央酒勁兒上頭,她忽然站起來,扯着嗓子喊,“你明明答應要娶我的,爲什麼娶別人?聶岑你背叛我,說話不算數!”
“我沒有訂婚!”聶岑氣息不穩,他攥緊拳頭,冷漠反駁,“白央,背叛我們戀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時間彷彿突然靜止,白央呆楞在原地,停止了嘶喊,周遭無數道異樣的眼光將她吞噬,有人笑她是瘋子,有人罵她神經病,她充耳不聞,腦中心中耳中,只剩下聶岑那一句“我沒有訂婚”!
那麼,他沒有未婚妻,他還是孤身一人,對麼?
“白央,你究竟在哪裡?”聶岑以爲斷了線,急聲說道。
白央緩緩回神,她左右環顧一圈,木訥的說,“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你和誰在一起?是羅小晶嗎?”
“沒有,我一個人。”
“該死的,打開網絡,把你的位置定位發給我!”
聶岑的嗓音裡,透着明顯的焦急與擔心,白央忽然哭了,“你現在有女朋友嗎?聶岑,我想聽你親口說,你不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