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書者首發拋卻腦中的不快記憶,許蓬蓬飛快地用右手點着鼠標,查看文件夾裡的圖片。愛//書^^者/首/發
這是她上班的第二天。
N+1次的香港之遊,雖然已經沒有了什麼新意,但還是留下了不少照片。
老闆主動陪遊,她一個鄉下妹第一次見到香港流光溢彩的精華所在,不主動拿出相機拍點照片是不可能的。
水清沙幼的淺水灘,豪宅層疊的太平山,古雅懷舊的西港城,高度繁華的商業區,每到一個地方,許蓬蓬既要表現出訝異跟驚喜,又要拿捏好分寸,不至於顯得膚淺和浮躁,相比較於從前遊香港的愜意,跟楚少城在一起的十幾個,真是過的太辛苦,連笑容都顯得那麼彆扭。
與她的窘迫相映成趣,照片上的楚少城則顯得意氣風發,他其實不是一個習慣於留下影像的人,但只要許蓬蓬有要求,他還是會很配合地拋棄悠閒旁觀者的身份,現出淺淺笑容,留下俊美影像。
許蓬蓬盯着照片上的楚少城看了許久,對比跟許昭華合照的那種冷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笑得多麼真誠啊!
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楚涌上心頭。許蓬蓬關掉文件夾,想要找點什麼事做。
可是,她這個助理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少之又少。
比如她面前的電腦,根本就是空空如也,除了楚少城的日程安排表,和一堆沒用的職能簡介,真的是什麼信息也找不到。
許蓬蓬還沒有笨到現在就用自己的黑客知識,闖入公司的數據庫的地步,到了如今這個年代,想要介入一家固定資產過百億的公司的核心數據庫,根本就是難於上青天,就算進入了,也會留下“造訪”痕跡,被技術支持的那幫傢伙抓住尾巴。
那種破譯個把密碼就能在數據庫裡橫衝直撞地場景。不過是電影編劇地異想天開罷了。
照這種進度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替姐姐報仇?
許蓬蓬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努力地回想昨天地收穫。
交換了手機號碼。
交換了手機號碼。
交換了手機號碼。
想破了腦袋,都只有這一點進展。
雖然是不小的進步,而且這要求是由楚少城主動提出的,但是,這個電話,只能由楚少城打給她,她是不會主動去撥這個號碼的。
所以,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楚少城就像是一個經驗老到的垂釣者,一旦將魚兒鎖定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就再也不急於拉鉤上釣,而是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游啊遊。
想想幾天之前,他在咖啡店對她提出OFFER時,是多麼小心謹慎,患得患失啊。
可是昨天一天,他自始至終,他都是以“親近員工的老闆”的面貌,儒雅溫文,適度可親,之前的那種急切跟熱情,早已被丟到爪哇國了。
無非是因爲他認爲許蓬蓬是他已下了order的那杯茶,早晚都要進他的手心。
許蓬蓬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失笑。
她覺得自己有點太心急了,而心急是最容易露出馬腳的。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好,身爲宇鑫總裁助理的她,只需要盡職盡責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讓楚少城滿意,機會自會源源不斷地眷顧於她。
她只要努力工作,慢慢守候時機,那一天總會到來。
只是,上班第二天,她這個新得不能再新的人,又能做點什麼呢?
像是感應到她的想法一般,辦公桌上的電話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楚少城略帶懶散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了過來:“許小姐,有空嗎?”
許蓬蓬答:“閒得不得了。”
楚少城笑了:“真羨慕你,我忙得要命。給你點差事做,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OK”
許蓬蓬撂下電話,對着光可鑑人的窗子端正了一下儀表,匆匆趕到楚少城辦公室,敲門進去。
楚少城的腦袋埋在堆積成山的文件堆裡,見她到了,擡起頭來:“今天如何?新環境還適應嗎?”
“很好,辦公室很漂亮,同事們工作也很友好,宇鑫的工作氛圍一流。”許蓬蓬由衷地稱讚,撇嘴,“全公司只有我一個閒人。”
“彆着急,任務來了。”楚少城仰身靠在黑色的牛皮高背椅上,從雜亂無章的文件山中翻出幾張紙,“把這份產品價格表在公司後臺覈對一下,確認無誤後拿去影印幾份,然後分發到各個部門,敦促他們儘快把季度銷售表交上來。還有,通知各個部門經理,下午三點二十有一個視頻會議,所以請他們屆時必須待在有網絡的地方。”
說完這一大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抽出一本藍色的文件夾遞給許蓬蓬,繼續道:“明天在九龍的分部還有一個上半年的盤點會議,這是相關資料,你回去後整理一下,擬一個大綱,最好做一個PPT出來,將每個季度的相關數據做成表格,記住,視頻材料要簡明扼要,重點突出。”
說完這些,便跌回自己的牛皮軟椅裡,雙手交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許蓬蓬接過文件夾,微微垂首,站立了一會,道:“是。還有別的安排嗎?”
楚少城一愣,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剛纔說的東西你都記住了嗎?”
爲了考驗這個女孩的耐受力,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這個女孩的上進心,一望便可知,但光有野心不夠,要從頭做起,還要具備相當的韌性跟悟性,許蓬蓬雖然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但她是不是值得培養的潛力股,這些還需要考證。
他本來是等着看許蓬蓬憋紅的臉,和手足無措的尷尬表情,本來麼,一口氣佈置完這麼多任務,就算是職場老手也不可能一次全部記清,更遑論她是一個新得不能再新的小姑娘。
出乎意料的,許蓬蓬只是點點頭:“應該沒什麼問題。”
聲音跟表情都是淡淡的,沒有半點炫耀,也沒有絲毫心虛。
楚少城撇撇嘴,她竟然沒有懇請他再重述一遍,真是奇蹟。不過,這小傢伙也許只是在裝樣吧,沒關係。反正派下去的這些任務,她總要給他一個交代。
“以前做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許蓬蓬搖頭:“沒有。”
“覺得我是在刁難你嗎?”
“嗯?完全不會。”許蓬蓬似是驚訝他會這麼問,微微聚眉,模樣十分俏皮
楚少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Excellent,去做事吧。”
許蓬蓬領命:“是。”
正欲出門,卻聽楚少城在後面閒閒地說:“對了,做事之前,先幫我倒一杯咖啡,然後把人事部經理叫過來。”
“是。”
依舊是輕快的回答。
然後輕輕帶上門,消失在楚少城的視線之中。
楚少城脣角弧線微微上揚,這個小傢伙真是太可愛了。
她走了,空氣裡還殘留着她的俏皮氣息。
要不是刻意提醒着自己跟她是老闆與員工的關係,他還真捨不得放她離開辦公室。
牆壁上安裝的視頻電話顯示器不合時宜地亮了,一張畫了精緻妝容的年輕女子的臉,微笑着出現在上面。
是陳紫。
這該死的視頻電話,搞得他一點秘密都沒有了,總有一天拆掉它。
楚少城的笑頓時便有些僵硬起來。調整好表情,按下遙控按鈕,對着顯示屏公式化地笑:“早上好。”
“我這邊是凌晨呢,少城。”
“Sorry,夜安。”楚少城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指了指堆積如山的公文,“我忙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早飯吃了嗎?”陳紫在牆壁上一臉關切,眼睛卻不安分地在他辦公室裡進行掃描。
楚少城努力回憶:“喝了杯咖啡,吃了一個甜甜圈。”
陳紫嗔怪:“咖啡喝多了傷身體,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尤其是早上,連一滴咖啡都不要沾——唉,沒人在你身邊,你永遠也照顧不好自己。”
楚少城努力將聲音調到溫柔檔:“這次我記住了,早上不喝咖啡。”
陳紫輕輕揚眉,嬌聲道:“你想喝也喝不到了。我已經徹底交接好這邊的事情,過兩天就可以回去監督你了。”
她在屏幕上笑得很得意。
楚少城卻覺得沒什麼好笑的。
監督,哼,監督。
她現在說話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電話完畢,陳紫那張無懈可擊的臉還在眼前晃啊晃的不肯離去,楚少城把小巧的遙控在指縫間來回地轉,忽然感到很不耐煩,用力朝顯示屏上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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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N上,許蓬蓬的頭像閃動。
“楚總,您明天在九龍要用的會議資料已經準備好,請接收。”
楚少城驚訝之餘,點了一個是。
逐頁審視着許蓬蓬用電腦傳來的PPT,百分百達到了自己提出的“簡明扼要,重點突出”的要求,而且頁面美觀,大氣,是他所看到的PPT裡最令人賞心悅目的一份。
這其實不算什麼,PPT的製作並不算難,令他吃驚的是……
那麼多事情,他只口述了一遍,她一個不漏地全記住了。
不僅記住,而且有條不紊,一件一件地完成,辦得乾脆利落,無可挑剔。
要知道,他的這些安排,看起來瑣碎而無聊,實則根本沒那麼簡單。
覈對數據,考驗的是她的細心。影印跟製作PPT,考察的是辦公室裡的基本技能。向各部門負責人轉述任務,考察的是人際交往能力和語言表述能力。
至於最後的磨咖啡麼,倒是無關緊要……不過就算這一項,她也完成得無懈可擊。
兩個小時,僅僅兩個小時,她就辦完了他吩咐的所有事情……
楚少城看完PPT,在MSN上打了一句:“再問一遍,你此前做過文員之類的工作嗎?”
答覆很快傳來:“其實我在大學裡參加過勤工儉學,做過相關的兼職哦。”
後面打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那文字拼湊的笑臉彷彿帶了感染力,楚少城也跟着脣角上揚。
聰明,上進,俏皮,這是他一直孜孜以求的女郎的形象,只要看到她,就會覺得很開心。
好可惜,沒有早一點遇見她。
如果至今還是孑然一身,他一定早就向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可惜,前年的那個投資錯誤,使得宇鑫幾乎面臨滅頂之災,如果不是陳紫父親的公司鼎力相助,宇鑫早就成爲歷史了。
陳紫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他的生活,讓他無法拒絕。
在雙方父母的支持下,兩個人很快就訂婚了。就算有了名義上的密切,但兩個人並沒有太多的接觸,陳家似乎很器重這個女兒,總是把她送到國外不是這個分公司,就是那個辦事處管理事務,很少有時間能回香港,所以兩人聚多離少,彼此根本談不上多瞭解。
儘管如此,陳紫卻非常滿意她這個未婚夫。偶爾回香港,她總是想方設法地粘在楚少城身邊,連家都很少回,而且一談到家人,總是滿臉的不耐煩,語氣也非常淡漠,彷彿家裡的器重並沒有讓她覺得多光榮,反而是一種負累一般。
這樣的性子,讓楚少城多少感覺有點古怪,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正愛或不愛,也就那麼回事,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女人見得多了,玩夠了之後,娶一個對自己的事業大有幫助的女人,幾乎是他這種人的宿命,而且,就算不是陳紫,也會是張紫,李紫,沒什麼區別。
楚少城自認爲還好,二十多歲的時候他非常愛玩,每晚必去蘭桂坊和各色PUB消磨時間,可是玩多了,也就膩了,那些女人濃妝豔抹的精緻面容上,寫滿了裸裸的**,一想到這點,就沒了興致。
只是一想到結婚,還是會覺得頭疼,尤其是近來,陳紫有意無意地總會提到與結婚相關的事情。
“今早在巴黎的一家花店看到好美的香水百合,每年只有這個季節是最好的,錯過就沒有了。”
“剛從朋友的婚禮上回來,她穿的那件婚紗是Chanel首席設計師的傑作哦,那種風格我好喜歡哦,比香港本土的設計強千百倍。”
“親愛的,我鄰居家Monica的孩子滿週歲了,漂亮得跟小天使一樣,我在想我們的BB會不會比他更漂亮呢?”
如此之類,隔幾天就在楚少城的耳邊敲警鐘,再加上父母的催促,結婚只怕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本來,宿命決定的東西,任何拖延都是無意義的,可是,楚少城現在連想起都覺得煩躁。
是因爲某人的出現嗎?某人像是一陣清新的風,吹過他看起來像黃金,實則是荒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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