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睡了一覺醒來,才發現已經是夕陽西下,日落黃昏了。
果然是豬一般的生活,睡醒就吃,吃飽就睡呀!
金子在心裡小小的鄙夷下自己,伸了一下懶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院子裡,樁媽媽正在灑水,清凌凌的水珠從葫蘆瓢裡甩出去,在半空中揚起一道唯美的弧度,隨後拍打在地面上,水花四濺,就像一幅刻意暈染描繪而成的地圖。
灑了水的院子,燥熱漸散,一陣風吹來,帶來淡淡的青草藥香。
“樁媽媽,灑完了就歇一會兒吧,地上正在蒸發着熱氣,快上來,別中了暑氣!”金子朝背對着自己的樁媽媽喊道。
樁媽媽應聲道好,回頭道:“今年的夏季感覺比往年的要熱些,連風都是熱的!娘子你身子弱,別下院子。老奴想着娘子晚膳喜歡在院子裡吃,不灑水的話,燥熱的很!”
金子莞爾一笑,其實這古代的夏季,真不能算熱,比起現代,那差遠了,至少現在還不到需要開電風扇,開空調的程度。
額,這也間接說明了一個問題,有需求才有市場。
就如這後世之所以會發明電風扇和空調,也是因爲全球氣候逐漸變暖的因素,不想着法子發明不行呀。
樁媽媽的話倒是間接地驗證了全球氣候變暖的事實----一年比一年熱!
“辛苦樁媽媽了!”金子眉眼彎彎含笑道。
樁媽媽含着慈愛的笑意,眯着眼睛回道:“不辛苦,老奴能爲娘子多做些什麼,心裡頭高興!娘子晚膳想要吃些什麼?老奴給你做!”
許是天氣原因,金子的胃口淡淡的,提不起什麼興趣。
“隨便做點清淡的就好,天氣熱,吃不下油膩的肉食!”金子說道。
樁媽媽噯了一聲,應下了。
笑笑和袁青青從院外回來了。二人抿着嘴,似笑非笑,甚是怪異。
“娘子醒了?”袁青青一向機靈,看到了廊下站着的娘子,忙提着籃子小跑進去。
“娘子。娘子......”袁青青拉長音喊了一聲。被樁媽媽看了一眼,忙壓低嗓音,八卦道:“娘子。奴婢剛剛聽說了件事兒!”
金子嗯了一聲,看袁青青不吐不快的樣子,便示意她繼續。
“伺候五郎的兩個奶媽子剛剛被夫人賞了耳刮子!”袁青青道。
這賞耳刮子無非是人後嚼舌根子了,這是大門大戶都常有的事情,不足爲奇,況且金子對林氏的事情,還真是不感冒,頓時興致懨懨。
樁媽媽倒是有些好奇,低低問道:“可聽說了是因爲什麼事情?”
笑笑也走了過來。一副被人拔了頭籌微微不爽的模樣,插嘴道:“能因爲什麼事兒,不就是嘴太欠,沒攔得住麼!”
袁青青點點頭,認真道:“就是就是,上次馮媽媽下了嚴令。這府中上下都不敢提夫人......那事兒,可宋姨娘那倆奶媽子,竟是左耳進右耳出的貨色,沒將馮媽媽的話當回事兒,敢在背後胡亂編排。夫人沒將人趕出去,算是給了宋姨娘天大的面子了!”
金子搖了搖頭,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都什麼人來的,吃飽沒事撐得慌?
這要是放女性撐起半邊天的現代,每天都要爲了工作、家庭像個陀螺一樣忙碌着,哪還有心思鬧騰這些有的沒的,捕風捉影的事情?
“行了,不關咱們清風院的事,咱們不要跟着瞎摻和!記住咱們清風苑的信條,就是不做長舌婦,不說他人短,明白麼?”金子看着笑笑和袁青青吩咐道。
二人見金子神態認真,不由低頭保證道:“是,奴婢知道了!”
秋霜院的側廂,兩個因編排主母而被掌嘴的奶媽子在廊下垂着淚,二人的臉頰都是一片紅腫,連說話嘴角都有些嚯,嘴巴稍微張大一點,就疼得掉下淚來。
宋姨娘懷裡抱着五郎哄騙着,那孩子剛剛被林氏的雷霆大作吵醒了,沒有睡好,怎麼哄都不行,一個勁兒哭着。
其中一個奶媽子捂着臉,眼淚汪汪的站起來,對宋姨娘說道:“姨娘,還是讓奴婢來哄五郎吧!”
宋姨娘給了她狠狠的一記眼刀,厲喝道:“都給我滾下去,你們這嫌丟臉沒丟夠麼?我要不是看在你們平時對哥兒還算上心的份上,絕不攔着夫人,讓你們一家大小都給我滾出金府去!”
兩個奶媽子心裡委屈得不行,實在沒有編排,這絕對是莫須有的罪名!
二人顫抖着,泣不成聲,跪在宋姨娘面前磕了幾個頭,哀哀慼戚的說道:“姨娘,打五郎出生,奴婢們便在身邊伺候着,奴婢絕不是那種胡亂編排主子不長眼的東西,還望姨娘明鑑!”
五郎在宋姨娘的懷裡鬧騰着,哭聲嗡嗡作響,再加上兩個奶媽子的哭泣聲,簡直就要把她的耳膜給震破了,吵得她心煩意亂。
她不耐煩地打發二人下去,看着她們狼狽的模樣,宋姨娘就想起林氏離去時,看着她那充滿警告的眼神,心下,更是鬱悶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哦,哦,不哭了,榮哥兒乖,姨娘給你酸梅湯喝可好?”宋姨娘努力扯出笑容哄着兒子。
五郎在她懷裡使勁兒掙扎着,身子探向院外,抽抽搭搭的喊着:“母親,母親,我要母親......”
“母親在這兒!母親在這兒!”宋姨娘應道。
“嗚嗚......我要母親.....”
五郎哭得滿頭大汗,眼淚和鼻涕抹了宋姨娘一身,非要找林氏去,這讓宋姨娘氣得臉都白了。
敢情自己十月懷胎,生養出來的兒子,最後還不要自己,非要找那個賤婦?
這是怎麼回事?
宋姨娘慌了,看着五郎哭得嗓子都啞了,怎麼哄騙都止不住的樣子,大聲吼道:“誰是你母親?啊,我纔是生你,養你的母親......”
五郎被嚇到了,哇哇大哭。
宋姨娘也哭了,心裡完全崩潰了......
兒子到底是被那賤婦下了什麼蠱了?他不要自己的親孃,那自己老了老了,還有啥依靠呀......
夜幕如潑墨般低沉,恢弘壯觀的帝都王府內,萬千燈火簇簇,將王府的每個角落照得透亮。
一個白色的身影慵懶的坐在琉璃瓦重檐屋頂上,腳邊放着一隻白玉酒壺。
頭頂是如練月華,星空浩淼。
執一柄雪扇,喝一杯好酒,如此賞心樂事,真是世所難求!
龍廷軒信手拿起酒壺,往嘴裡倒,透明的酒水順着他光潔的下顎滑下,他卻渾不在意。從他迷離的眼神和微紅的面龐,可以看出,他已經喝了不少。
阿桑站在院子裡,仰頭看着屋頂的少主,幽幽嘆了一口氣。
少主這些天沒少折騰他,大半夜的睡不着覺,還要跑到屋頂上去喝酒,喝酒也不是不行,可別玩些高危動作呀,怪嚇人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陛下砍的!
阿桑剛在心裡祈禱着,就見龍廷軒站了起來,身子搖搖晃晃的,打開雪扇,竟在屋頂跳起了扇舞......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我的天!
阿桑扶額,勸道:“少主,您小心點,咱還是下來再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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