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8 我們都在逆流而上(三)
蘇米的迴歸,最高興的要屬小司念。小司念只知道媽媽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後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會跟他玩遊戲,和他一起畫畫,以前的媽媽總給他一種可望不可及的感覺,現在則不是。
是以若不是要上學,司念同學大約恨不能如同牛皮糖一樣黏在蘇米的身上。
早餐在一種很是詭異的環境下結束,蘇米和司念母子兩人吃的很happy,其他人則默默地凝視着。失憶後,蘇米變化確實很多,她以前的性子那般謹小慎微,哪裡會有如今這般的大膽活潑。
吃完飯,小司念包着一把淚,跟着媽媽告別,去上學。蘇米則被司漠帶着去了醫院。
司炎有些不放心蘇米,一時之間摸不準司漠的心思,默默地跟了上來。他如今對蘇米頗有些老母雞的心態,覺得蘇米就是他護的那犢,只是早上見了她和司念相處的模樣,他也很是感觸。
終究是母子,他再如何憐惜她,也無法代替一些人和事。倘若此次她和司漠能修成正果,他會祝福他們一家三口,倘若不能,他也會照顧蘇米。
蘇米去做全身檢查時,司家兩兄弟坐在外面等着他。主治醫生拿來了蘇米的病例,司漠沉默地翻看着,日期是一個月前的,在很久之前,她便得知了自己的病症,司漠想起那段時間以來她的夜不能寐和反常,如今都有了答案。
看完了病例,主治醫生給司漠解釋道:“司先生,我們一開始也不能確診蘇小姐有腦退行性疾病。她的失憶極有可能是以前車禍的後遺症,等會我們會研究她腦部拍的片子,看她的腦淤血情況。”
司漠皺了皺眉頭,說道:“據我所知,腦退行性的病症多病發於老人,她這麼年輕照理說不應該。”
主治醫生見司漠對這個病有一定的瞭解,笑着解釋道:“這個病症的誘發是多重的,蘇小姐的身體透支的厲害,加上三番五次的車禍,以及腦淤血,造成今日的失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除了失憶,她會不會有其他的病症?”這是司漠最擔心的。
“暫時來看,很是幸運,只是失憶,但是你們不要掉以輕心,她不能受太大的刺激,畢竟根據以前她的那些經歷來說,就算之後誘發再嚴重的病也是有可能的,人的身體就是一個容器,一旦破損,四分五裂也是有可能的。”主治醫生說的有些嚴肅,“你們最好找到她的家人,以親情愛情友情這類的慢慢地溫暖她,雖然科學沒有證實這類情感療法是否有效,但是我們認爲正能量對於各類病人的恢復都有不可忽視的作用。”
“謝謝。”司漠簡短地道謝。
“司先生客氣了,等蘇小姐的片子出來,我們會重點研究,到時候再跟你們說下她近期的狀況。”
司漠點了點頭,他走出醫院對於貴賓客人專設的休息室,只見蘇米已經做完了全身檢查,蹲在靠近落地窗戶的走廊邊上,低着頭不知道在寫着什麼。
她身材勻稱,清瘦,膚色白皙,蹲在落地窗前,陽光從玻璃裡折射過來,照在她的長髮之上。她的頭髮長長了,一直沒有修剪,軟軟的,帶着天生自然捲曲的弧度,隨意地散落在腦後,如同洋娃娃一般,和八歲的那個小女孩漸漸重合在一起。他低低嘆息,失憶後的蘇米大約是迴歸了最本真的她,回到了沒有傷害的那個純真年代,可他愛的那個流浪在耶路撒冷,在塵世苦苦掙扎的少女蘇米帶着她滿身的桀驁和傷痛徹底地消失了。
他原本該高興的,蘇米遺忘了所有的一切,沒有了傷痛,可是心中失落落的,如同缺失了一塊一般。那個寡淡的、悲觀的、沉默的、讓他魔怔的蘇家女兒再也不會坐在窗臺之上畫着那些詭異的畫作,再也不會用一雙隨時都溢出憂傷的大眼看着她,露出一個蒼白的淺淺的笑容。
他會照顧她,甚至娶她,只是他需要時間來適應這樣如同孩子一般的蘇米。
他感覺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心被撕扯得尖銳地疼痛起來,疼的厲害。
今天的陽光很好,蘇米能看見調皮的陽光在她的日記本、在她的肩膀上跳舞。那個男人一直在看她,臉色冷漠,目光深沉。她蹲在落地窗前,身子靠在後面的牆壁上,飛快地記着日記。
這個男人對她很是冷漠,她很感覺到他對她的抗拒,他似乎極不願意接近她,看見她時臉也是繃起來的,可是那個可愛的小傢伙是怎麼會是?真的是她跟這個男人生的孩子?她感覺自己愛死了那個長的漂亮過火的小傢伙。蘇米在日記本上記錄着自己的浮想聯翩。
大約是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類的婚姻吧,那個男人有了自己的愛人,迫於壓力娶了她,生了孩子,結果不愛她,所以這般對她。蘇米點了點頭,對於自己的這個猜測給了32個贊,肯定是這樣,只是她爲什麼會嫁給這個男人?是因爲愛還是因爲家裡人?蘇米皺了皺眉頭,她發現自己想不起任何關於親人的事情。這個有待探索。她將家人兩個字大大地寫在日記本上。
她寫的很是專注。司漠看的也很是專注,司炎看着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旁人無法插足的氛圍,目光微微一動,走上前去,拍了拍司漠的肩膀是,說道:“我們應該通知蘇南了。”
司漠點了點頭,是應該通知蘇家人了。
“蘇遠東現在的病情如何?”司漠想起了什麼,低低地問道。
司炎頓了頓,淡淡地說道:“蘇遠東在兩個月前就癌症病逝了,這件事情蘇家沒有張揚,蘇米兄妹兩出席了蘇遠東的葬禮,沒有告知旁人。”
司漠的身子一顫,雙手無意識地握起,看向蹲在那裡的蘇米,她父親早就去世了,蘇南和她總是有年少的隔閡在,那麼她就真的孤零零一個人了。司漠只覺得內心悲涼,也不知道是爲蘇米還是爲了這無常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