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能給出確定的答案，在玄關處換鞋子的時候，他緩緩的應道：“到時我再給你電話吧。”
這種情況下，十次有九次是不能準時回來吃飯的，舒苡琋也不在意，溫婉如賢妻微笑着點點頭。
上了車，祁顥煊從褲袋裡掏出兩小小的透明密封袋，裡面裝着兩三根軟軟的細細的小絨發，隨後跟駕駛座上的李凱報出個地址。
聽到這個地址，李凱詫訝地擡頭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後座上的男人已經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了，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在最近一個十字路口，車子調個頭，直奔某個目的地而去。
送走了男人，倆個小寶貝兒還沒醒過來，家裡很安靜，舒苡琋正打算回主臥陪孩子們補個午覺時，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
垂眸，是一串沒有備註名稱的陌生號碼，她慣性地掛斷了。
只是掛斷後不到五秒鐘的時間，這個號碼又在她的手機屏幕閃亮起來。
微微蹙眉，這次忍着沒掛，但也沒有接。
她想着，一般的廣告或推銷，頂多也不過打兩次電話吧？
好不容易，一曲短鈴停了，屏幕顯示通話斷線了。
擡腳，準備繼續往前，電話又響起了！
這一回，舒苡琋真就沒什麼好脾氣了，心裡煩躁着呢，語氣自然也不好，“喂。”
劃開接通鍵，她重重的說。
“舒……舒小姐，”一個蒼老且病態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這聲音讓舒苡琋爲之輕輕一頓，天性善良的人，終做不出更過分的事情，即使這個聲音她不熟，但還是忍着性子，輕輕問道：“你哪位？”
“舒小姐，舒小姐，舒小姐，”對方一確定電話這邊是本尊之後，情緒似乎十分激動，不停地喊着她，間或還摻着幾聲咳嗽聲，咳得很厲害的那種。
……舒苡琋很吼一句，你吖的！你纔是小姐！
又是一陣長長的咳嗽聲之後，男人大約是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也沒再咳得那麼厲害了，這纔開口，“舒小姐，我是於德偉，求……求求你救救我家小雅！”
忽的，在舒苡琋都還沒來得及消化“於德偉爲什麼會給她打電話”時，於德偉幾乎是帶着口腔地乞求聲再度響起。
於雅豔？她不是瘋了？
難道於德偉想讓她出錢醫她？
按理，不應該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於氏雖是倒了，但祁顥煊不是說看在於雅豔奶奶份兒上，給他們倆父女留了條生路麼？現在連看病的錢都拿不出了？
“於先生，你找錯人了，我一不是慈善家，二不是醫生，你要怎麼救她？”
雖說，她並不怎麼恨於雅豔，但於雅豔做過的那些傷害她的事情，可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好麼？
她真的不是什麼聖母！能不去落井下石就很不錯了，還想出手搭救？她碼字辛辛苦苦也就那麼一點兒夠家用的稿費好麼？
“舒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她已經瘋了，她不會再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情來了，求求你，別連她的命一起拿走，好嗎？”
“我於德偉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她要是沒了，我接下來可怎麼過？舒小姐，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請你看看同爲父母的份兒上，體諒一下我這個作父親的心情，好嗎？”
即使沒有看到現場，但透過電話，舒苡琋也不難想像，電話那邊的於德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成什麼樣兒了。
她一向很反感男人動不動就哭鼻子的，上一次在澄江酒店，他哭過，這一次又哭，這隻能讓舒苡琋的煩躁之氣驟增，讓她覺得他特麼就是個窩囊廢！
驀地，火氣莫名地就衝上來了，“你讓我看在同爲父母的份兒上，體諒你，那你女兒在害我的時候，你怎麼沒看在我和你女兒同是爲了子女的份兒上，來救我？於德偉，於雅豔的事情我無法爲力，法院怎麼判就怎麼判，結果跟我沒有關係，她想害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沒有那麼善良，不會爲一個處心積慮，接二連三想害我的人操……心勞命的，希望不要再接到你的電話了。”
她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農夫與蛇的故事，她看過，也嘆過，她不會做出一樣的事情來。
於雅豔是真瘋還是假瘋，她的心裡總打着一個問號，就憑她三番五次地想害，就夠她死上好幾回了，還想出手救她？
沒門兒！舒苡琋恨恨地想。
於雅豔的事情，除了在醫院的時候，她過問了那麼幾嘴之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過了，她從來沒跟祁顥煊說過要讓於雅豔怎樣，只想着，法院怎麼判，就讓她怎麼爲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吧。
可後來她瘋了……
猛的，舒苡琋像是想起了什麼，飛一般衝地書房，打開電腦，在度娘裡查了一下……
對哦，患有精神病的人，是不用負法律責任的……
所以，應該是祁顥煊出手了吧？
他想把她怎麼樣？殺了？
坐在電腦前，把事情想了又想，舒苡琋發現，想讓她對一個連續幾次對自己有惡意行爲的女人高擡貴手，她真的好不甘心哦，像那麼蠢且心術不正的女人，她怎麼能放過她？
又來來回回考慮了許久，她還是做不到給祁顥煊打電話。
算了，這件事情，他看起來似乎不想讓她知道，她就當今天沒有接到於德偉的電話，她就當自己什麼不知道好了。
整理好的心情，正想起身時，書房虛掩的門被推開了，門後伸出兩個小小的腦袋，“媽媽，原來你在這裡呀。”
一見到她，桐桐立刻展開胖嘟嘟的小手臂，猶如歸巢的雛鳥兒一樣，撲向媽媽的懷裡，墨墨依舊是小大人的模樣，穩穩地跟在她後面。
舒苡琋半俯下身體，將她兜了個滿懷，隨後又橫展左臂，把高冷的兒子也摟進懷裡來，垂首，戲笑，“是呀，不然你以爲媽媽能去哪裡？”
“我以爲你和爸爸私奔了，不要我和哥哥了。”小萌妞仰着小腦袋，煞時認真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