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出賣自我醉酒惡語相向,冷眼嗤笑旁觀。
杜富貴的臉變成了豬肝色,驚恐地看着金鎖,又回頭瞥了我一眼。我拎着啤酒瓶子,兀自喝酒。
我的心亂極,金鎖突然發難我有些始料不及。不過金鎖不是那種頭腦簡單的人,跟蕭四摸爬滾打多年,又跟着江陽混。看似在走“下坡路”,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做長線投資!
只要江陽有朝一日平步青雲,清城的“天下”便有金鎖的一席之地。至於他之所以如此衝動地對待杜富貴,絕對有足夠的理由!
“鎖兒!”杜富貴哆嗦着吼道。
金鎖瞪着猩紅的眼珠子,不說話。
“二毛驢子!幹什麼你?”我快速站起身,把酒瓶子放到椅子上吼道。
金鎖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別管!我最恨出賣朋友的人!”金鎖的臉上的肉蹦了幾下。
我心下也難受了幾分。金鎖的爲人似乎發生了某種改變,我曾經有過判斷:金鎖出賣了蕭四,才投到江陽的麾下。而陳二爺卻要置其死地!至於他是否真的出賣了蕭四,並非簡單的幾句話能說明白的。
“哈哈!兄弟,是我讓杜哥這麼做的!”
金鎖一愣,眼中透出一抹狠戾之色:“你……放屁!”
杜富貴則用手使勁掰着金鎖的大手:“是金雨的主意!”
金鎖忽然“嘿嘿”冷笑,手下一用勁,杜富貴便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脖子上的青筋外露,臉色尷尬。
我向金鎖使了個眼色:“把老闆找來,再擺一桌!”
金鎖瞪着眼珠子,“咣噹”一下把單間的門就給踹開了:“人吶?都他媽的死絕了?”
我心下冷笑:流氓就是流氓!不是癟三能比的!
老闆早在外面候着了,聽到“殺神”一吼,便哆嗦着把我們又請到另一個單間。
杜富貴跟在我身後,坐在椅子裡面抽菸。金鎖則拎着啤酒瓶子喝酒,氣氛有些詭異而沉悶。
我尷尬地笑了笑:“兄弟,十里鋪子……在哪啊?”
金鎖的臉色緩和了一下:“龜山石人溝!”
我心下一震:龜山?!
“你家在那?”
金鎖嘴角一彎:“我老家就石人溝的!”
我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手機響了起來。我揮了一下手,讓金鎖熄聲。
“宮總!”我醉意朦朧地笑道。
“小金啊!我老孃來電話了,說你送的羅非魚太肥了!”宮總似乎也在喝酒,話音模糊不清。
“應該的!我探家回來纔想到的,早就應該認認家門不是!”我矜持地笑道。
“嗯!還有件事,天**司週末在宏源酒店宴請小股東,有我一個,你陪我去!”
我心下一震,本來想躲避一下風頭,這個豬頭又要我去陪他赴宴!
“嗯!好的,到時候您給我打電話就成!”
掛斷電話,我一擡頭看見金鎖正微眯着眼睛盯着我。
“天**司?”
“嗯!領導要我陪同赴宴!”我嘆息一聲。
杜富貴臉色苦澀地看我一眼:“兄……弟,這事鬧的!”
我揮了揮手:“杜哥,按咱們的計劃辦!只要是能把那幫小混混給我擺平,在我的任上不出事就成!”
金鎖眉頭緊皺:“兄弟……”
我擺手打斷他:“我就一個小百姓,我的行蹤要是值錢,你他媽的也買去!”
金鎖臉上浮出詭異的笑:“這可是你說的!”
“是!不過價錢可得高點!”我淡淡笑道。
杜富貴坐臥不安,臉色鐵青。我瞥了一下酒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杜哥,有時間把這個月的工作總結整出來,我好向上面交代一下!”我笑道。
杜富貴看了我一眼:“那……我先回家!你們慢喝!”說完杜富貴拘謹地向桌子點點頭,便轉身往出走。
“慢着!別讓我逮到尾巴,那些小兔崽子全在我手裡面握着呢!”金鎖咬着牙冷笑道。
“你……這是我的工作!”杜富貴黑着臉吼道。
出賣我的行蹤成了他的工作!我心下苦澀地瞪着金鎖。
“誰他媽的讓你這麼衝動的?”我低聲問道。
金鎖眼神一滯,身子靠在椅子裡吸菸。
“兄弟,我是在……報恩!”金鎖嘆息一聲說道。
報恩?我心下一緊,在報答我還是怎麼回事?我猶疑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人吶,要是得勢就會雞犬升天,要是失勢就他媽的豬狗不如!”
“瞭然!”
得與失,從來就不是平衡的。如果今天我放任金鎖將杜富貴幹的勾當逼問出來,對我而言也是索然無味。被朋友出賣是一種恥辱!我從懷裡拿出一疊人民幣,扔在桌子上。
“兄弟,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嗎?”金鎖盯着我問道。
“爲什麼?”
“這事是我最先知道的!陳二爺下令徹查臥佛裡面的事情!而這幾天我找你卻找不到!”
我的心無限下沉:我所猜不錯,老鬼在暗地中早已調動了眼線,而且已經盯上了我!
“那又能怎麼樣?”我淡然道。
“跟我混的人一夜之間都跑沒了影!消息第二天就傳到二爺那去了!”金鎖苦澀地說道。
“你是怎麼第一時間知道這消息的?”
“江陽告訴我的!”
我盯着金鎖,心裡面卻如打翻了五味瓶。
“這事……似乎跟我沒一點關係!”我笑道。
“杜富貴已經出賣了你!”
我心下冷笑:出賣我什麼?他有證據表明臥佛的事是我乾的?調查我的行蹤?有用嗎?我的行蹤只有“鬼”才知道!
“那不重要!”
金鎖盯着我:“真的?”
我舉起杯喝了一口啤酒:“你說呢?”
“我不知道!”金鎖嘆了口氣說道。
金鎖的話顯然是有所指的。我在想他爲什麼跑到了石人溝老家?難道那裡有我的行蹤?而且他說他的弟兄們一夜之間都跑沒了影!爲什麼?傳到二爺的消息指的是什麼?
“江陽在哪?”我忽然問道。
“石人溝!”
我的心一驚,我所猜測的是江陽一定會受傷,現在他應該呆在醫院!
“他怎麼了?”
金鎖狠勁吸了口煙,微眯着眼睛看我:“臥佛的事情鬧得很大!雖然現在只有二爺一夥在徹查此事,但我想不久以後老鬼們便會聯合起來!”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
“兄弟,你說的傳到二爺的消息指的是什麼?”
“你失蹤了七天!有三天不再清城!”
這個肯定是杜富貴出賣我的信息,別人怎麼會知道我的行蹤。我心裡面很難受,不過還不至於崩潰!
“誰告訴你的?”
“六子!”
六子?!我腦袋暈了一下。七夕頭一天,雷霆被我打傷,六子和七哥也被我收拾了!這個……的確有些衝動了!
我長出一口濁氣,雙手抱着腦袋,枕在椅子上。
“兄弟,問個問題,你簡單點說,你跟二爺現在關係怎麼樣?”我淡淡地問道。
金鎖臉上的肌肉一蹦一蹦的:“沒關係!”
“不會!”我冷笑着看着金鎖。
“嘿嘿!那你說是什麼關係?”
“死敵!”
金鎖臉色一變,眼睛似有閃爍,望了一眼吊頂棚,呼出滿嘴的酒氣。
“你知道什麼?”
“二爺受傷了!小樓說……”我低聲說道。
金鎖咬了咬牙,忽然閉上了眼睛:“小樓在瞎說話!”
“好了兄弟,把錢收好!咱倆泡個澡去!”我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他媽的不缺錢!”
“真的?你出賣我的行蹤了?”
“賣你個球!”
“那就把錢收起來!”我站起身來,穿上體恤衫,向金鎖使了個眼色,便出了紅門酒館。
小街上幾乎看不見人了,秋風瑟瑟,我醉意朦朧。我和金鎖一路橫晃着便到了華清池。
美女小妹一看見是我來了,慌忙把我倆領到203房間。
“先生,您需要什麼服務?”美女紅着臉嬌聲問道。
金鎖盯着小美女,猥褻地笑道:“極品!”
我瞪了他一眼,醉意未消地笑道:“妹妹,來一箱啤酒!”
泡在清水池裡面,我閉起眼睛想着今晚的事情。金鎖顯然已經背叛了二爺,但他現在不缺錢!一個遊手好閒的混混突然間不缺錢了,這是令人值得懷疑的!不過我的心裡面卻有一些小感動:出賣朋友與被出賣,也是一種買賣關係,金鎖出賣了蕭四尚沒有足夠的證據,但豬頭杜富貴出賣了我則是板上釘釘的事!
“兄弟,想什麼呢?”金鎖從桑拿間晃出來問道。
“我在想……你怎麼沒一槍把陳倫給打死呢?!”我低聲冷笑道。
金鎖險些沒摔倒,一下子蹦進清水池裡面,把自己身體全淹沒在水中,好一會才浮上水面,滿臉憋得通紅。我則“嘿嘿”笑着,閉上眼睛。
“你……你小子是鬼!”金鎖有點心慌。
這話我信!我想我就是一個鬼,我曾經跟吳心說過:我不往生,必是厲鬼!但在我做鬼之前,最先做的事情便是把清城的天給捅破了!把老鬼們弄死然後泡在防腐液裡面做成乾屍!
“你說對了一半!人心裡面有鬼,才能變成鬼!比如陳倫!”我淡淡地說道。
金鎖閉目不語。良久才呼出一口捉起來。
“下一步你怎麼辦?”
我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頂棚:“去石人溝!”
金鎖眼睛一番:“不怕我砸死你?”
我心中卻是一笑,那地方景色不錯,關鍵是離龜山很近,方便我的行動。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做好準備,把張園主給拉下水!
“砸死我倒清淨些!不過我變成厲鬼可是很可怕的!”我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