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夜訪古寺（三）姜八綹是坐着車來到永安寺的，呆了幾個小時又坐車走的。我在心裡咀嚼着老和尚的話，心下卻冷笑。這似乎是若姜八綹深夜陪着人來上香，聊了一會便別之而去一般。
姜八綹是沒這個閒情幹這種事情的，前有大山清湖阻擋，後由女殺手緊追，關鍵是我還在臥佛裡面呢！他怎麼會棄之不管而到永安寺來？！
我淡淡笑着看了一眼化真和尚：“老師父，今次造訪很是唐突，不過我是做了個夢纔來此的！”
老和尚臉色一緊：“施主莫非是被夢引到了敝寺？”
我肅然地點點頭，心下卻笑自己荒唐不經，這夢不過是前幾日在華清池做過的，我此時問他也不過是想着法子“引蛇出洞”罷了！
“我夢見了一隻神龜口中銜着一塊古玉在清湖裡面遊蕩，龜背上還立着一座殘破的寶塔！所以這幾天我夜不能寐，纔到此請師父解看一番。”
老和尚凝眉看了我一眼，沉思不語。
“施主夢見神龜是要交好運的！不過那龜在清湖遊蕩，似有運來而不至的跡象！如不出意外，施主您將來或許離開此地，不再回來！”化真凝眉淡淡地說道。
我心下一凜，我不信什麼解夢之類的，但老和尚卻說得有板有眼，再聯想到張園主送給我的三首名詞，我心裡面倒是狂跳起來，莫非這是命中註定？
“老師父，夢見神龜倒是不打緊！關鍵那龜銜着一塊古玉！”我盯着化真和尚說道。
“什麼樣的古玉？”化真眼神淡然地問道。
“是一塊滴血玉佩！”
老和尚的臉上肌肉忽然蹦了幾下，眼神中的煞氣濃了幾分，緊皺着眉頭盯着我：“什麼樣的玉佩？”
我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老和尚，心中卻冷笑，都說出家之人不打誑語，不貪念紅塵，清靜而無爲。但這廟裡的老和尚卻對玉佩如此感興趣，這倒是令**感意外。
“青白色環形滴血玉佩！”我笑着說道。
“夢見古玉卻是十分難得，施主您有財源進項。這個夢很怪，神龜銜玉，蕩遊清湖，湖者水也，財也！玉者意外之財也，或許你在離開之前會獲得意外財源！”老和尚淡淡地說道。
“哈哈！師父說得可真是貼切，不過我卻不這麼看！神龜銜玉，留戀清湖，是否可解釋爲人爲財死？！貪戀意外之財，卻不甚也得了個意外下場？”我苦澀地問道。
化真和尚盯着我的眼睛：“事物都有兩面性的特質，我看施主是獲得意外收穫後離開清城，而您卻認爲爲了這意外之財而折戟沉沙！心性不同爾！”
我笑了笑並不答言。
“施主，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老和尚泰然問道。
我思忖了一番：“還有一句心裡話要跟您說！不過這心裡話卻不是我的，而是命我來貴寺捐香火之人的心裡話！”
老和尚臉色冷漠地點了點頭：“我若說則未見到命你來的人，是位誑語，我若不說，知之卻不相告，亦是爲無信！”
我心下嗤笑一聲，說與不說在於你自己，與我何干？
“七天後我還能見到老師父您不？”
老和尚微眯着雙眼看着前面的香壇，良久才嘆息一聲：“來者自來，未來亦是來；去者自去，尤去者未必去！”
什麼意思？禪機？神神叨叨的。我面帶疑惑地看着化真和尚，心下思忖了一番，我問的是陳倫老鬼與我約談一事。我不確定老鬼懷着什麼陰謀與我交易，但與化真和尚交談的數語中，我卻是發現了不少疑點！
“還請師父明示！”
老和尚站起身，輕拂了一下僧衣：“七日後的事情我不敢斷言，但不知那命你來的人誰？”
“陳倫！”
老和尚驀地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忽然哂笑了一下：“七日之約很快就會過去！來與不來敝寺都會熱誠相待！”
“不過……世事難料！”老和尚微眯着眼睛說道。
我心下嗤笑，陳倫老鬼與我約談只怕是包藏禍心，而我卻已經答應了，便沒有更改的道理。不過我要在和老鬼見面之前把準備工作做足。
“老師父，我只是一個平頭百姓，陳倫卻是心機深深的可怕人物，七天後若是我未來，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嘆息一聲。
老和尚臉色一緊，轉身看了我一眼：“你方纔的夢是吉兆，我料想七日後你或可再來敝寺還願！”
我臉色忽然一展：“託師父您的吉言！我若是躲過血光之災，七日後我定然來此拜謝！”
說罷我深深一揖，便向朱漆大門右側的小角門走去，輕輕一推，那小門便打開了，右腳剛邁出去，忽然聽到老和尚嘆息着說道：“沒想到滴血玉佩這樣便現身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化真和尚，心下冷笑：血玉現身只是一個引子，若是血圖現身才是夠刺激！
“師父，您是說我夢裡的血玉佩……這世間果真存在？”
老和尚望向我，眼中透出一股精光：“七天後你來見我，咱們再細談！”
我點了點頭：“只怕是不容易了！”便訕笑着關嚴了小角門，舉步向院中走去。小和尚和杜富貴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小和尚滿臉笑容，單手作揖道：“這位菩薩，我家師傅可不隨便見人的！”
我淺笑了一下，大步向廟門走去：“你家師父……好奇怪！”
小和尚一怔：“我師傅怎麼了？他就脾氣古怪些罷了！”
走至院門門房前，我停住腳步，盯着小和尚：“你方纔說你師父性格古怪？”
小和尚臉色一緊，卻笑了笑點頭。
我伸手從懷裡拿出另一打鈔票來在小和尚的眼前晃了一晃：“我要知道三件事情，你如實告訴我，我便將這些錢給你！”
“兄弟，什麼事情？還是我告訴你！”杜富貴忽然從小和尚後面追上來說道。
“把你若知道我何必還來叨擾小師傅？”我瞪了一眼杜富貴肅然道。
小和尚嘴裡的口水差點沒流出來：“菩薩，您說？”
“你家師傅的俗世名諱叫什麼？”我淡淡地問道。
小和尚盯着我，卻搖了搖頭。
“你家師傅禮佛多少年你告訴我？”
小和尚仍然搖着頭：“我來得……比較晚，不甚清楚！”
“你家師傅與外界有無溝通？都是誰？”
“他老人家平時只在寺中清修，只是不定時的出去遠遊！”
我嗤笑了一聲：“小師父，這三個問題你給我弄明白了，這錢一分不少地給你！”
小和尚臉色一紅，眼中透出貪婪之色，點了點頭。
“我若大難不死，七日後再來造訪！”說罷，我不再停留，而是一閃身便走出永安寺院門。杜富貴跟在後面，還不忘調笑小和尚一句：“我兄弟是用五千元買你的三個小問題而已！辦好了有賞！”
我心下冷笑：三個小問題？每個問題都是要命的！
出了永安寺，我呼出一口濁氣來，方纔在寺中太過憋悶了一些。老和尚處處打禪機，我沒有得到太多有價值的信息，不過我心下對這化真和尚倒是感起興趣來。
夜色幽深，月光如水。山風穿過秋梨樹林，席捲着落葉盤旋而去。我裹緊了風衣，心下卻不斷地思索着。
“兄弟，發現姜八綹的線索沒？”杜富貴忽然問道。
我搖了搖頭：“非常奇怪的，姜八綹半月前來過永安寺，不過那老和尚卻說呆了半宿便離開了！”我嘆息一聲說道。
“不會？姜八綹已經半個月沒出現了，這段時間難道他……人間蒸發了？！”杜富貴低聲問道。
我激靈一下打了個冷顫：人間蒸發？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不過那老和尚卻說他沒有受傷，而且確定第二天他便走了的。
“這件事很蹊蹺！那個老和尚也是很蹊蹺！”我一字一頓地說道。
“怎麼個蹊蹺法？”
我沉思了一會，理順了一下思緒：“他或許不是永安寺的住持！”
杜富貴一下子蹦了起來，眼珠子瞪了起來，小眼睛裡面充滿疑惑：“你是說他是個假冒的？”
我搖了一下頭：“不是假冒，而是徒有虛名！他根本不是和尚！”
“這……怎麼可能呢？”
“你前次來見過此人嗎？”我瞪了杜富貴一眼問道。
“我連門都沒的進，哪知道啊！我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老賊禿！”
我點點頭：“永安寺可是臥虎藏龍之地！”
杜富貴在我周圍來回蹦跳着：“我也發現了一個疑點！”
“你發現什麼疑點了？”我疑惑地問道。
杜富貴神秘地看了我一眼：“方纔我到大雄寶殿後面去解手，發現後面殿觀音閣的廂房下面有個車庫！”
我心下一驚：“你怎麼知道那是車庫？”
“捲簾門是半開着的，我看見裡面有輛黑色的小車的影子！”
我嗤笑了一下：“你他媽的說清楚啊！是看見了小黑車還是看見了車的影子？”
杜富貴臉色漲紅：“兄弟……這事鬧的，我怎麼會看錯？明明是一輛小黑車！”
我心下冷笑，兩個多月沒有來上香火的冷清之地，氣勢不俗的佛門廟宇，卻養了一臺現代的小汽車？！不過更讓我驚疑的是，從我邁進大雄寶殿的第一腳到最後我出來，四十分鐘內，化真老和尚只是敲打着木魚，卻沒有喧一聲“彌豆腐”的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