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質離開悅香樓後沿小路返回集雅軒,半路被一個身穿道袍、頭戴道冠、揹着一柄長劍、身形清瘦、臉色祥和有幾分仙風道骨、年約三十七、八的道士攔住去路。
道士上前問:“朋友,你可是叫王質?”
王質看此人打扮心裡已猜出八、九分:五斗米教派人來尋仇了。只是,王質看此人仙風道骨,像個正經修道的人,與之前見過的那些形貌醜陋、舉止猥瑣的五斗米教假道士大有不同。
王質對道士抱拳,說:“在下就是王質。只不過,道長爲何知道我會在此經過呢?”
道士道:“我並不知道。我只是在這附近等了許久,見到你的容貌和描述相似,故而上前一問。”
王質笑道:“這都能遇上,說明在下和道長很有緣了。不如請道長移步到我的住處與在下把酒言歡、痛飲一番。豈不美哉!”
道士搖頭道:“不能。你我雖然素不相識,但我是奉命前來殺你的。”
王質道:“我知道!對了,還未請教道長尊姓大名?”
道士道:“我道號清虛,乃五斗米教左護法。”
王質道:“清虛道長,在下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可不可以問道長几個問題?”
清虛道:“你問吧?”
王質道:“清虛道長可知道五斗米教爲何想殺我?”
清虛道:“我知道!”
王質道:“道長可知道五斗米教的所作所爲?”
清虛道:“我知道!”
王質道:“我看道長臉色祥和沒有半分戾氣,身上有種遺世獨立的超脫,是個正經的修道人家。不知道道長爲什麼要和五斗米教同流合污呢?”
清虛道:“你我萍水相逢,我的難處不足爲你道來。”
王質道:“你我萍水相逢就要鬥個你死我活,道長不是更應該讓我明白嗎?”
清虛道:“好了,我有任務在身,身不由己,閒聊就到此爲止吧。我看你還年輕,也不忍心殺你。這樣吧,如果你能接下我二十招,我就當任務已了,回去覆命;如果你接不下,說明你命該如此,怨不得人。如何?”
王質笑道:“我想選擇第三個,我打敗道長,然後道長說出爲何留在五斗米教。”
清虛有些愕然,沒想到王質能說出這樣的話,他認真打量了一下王質,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還請賜教!”只聽得一聲龍吟,清虛拔出背上長劍,大聲提醒道:“看招!”
五斗米教派出來復仇的人,實力必定非同小可。王質自始至終都不敢大意,時刻戒備着,但王質還是低估了清虛子的劍速。清虛聲音方落,劍已經刺中王質左肩。長劍入肉二分有餘,王質才能夠憑藉身體的本能和右手的匕首將長劍前刺的路徑改變一些,避免受重傷。學功夫至今,王質也有一些對敵經驗,但那些人的出招速度要麼比自己慢,要麼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眼前的清虛是他對過的,出招速度最快的人,王質的反射神經、動態視力完全沒有適應。左肩雖然受傷,但傷口並不深。疼痛讓王質冷靜下來思考。他退後幾步讓自己保持在清虛的極限攻擊距離外,那麼即使清虛出招速度再快也傷不了自己。清虛腳下的步法並沒有他的劍速快,王質的優勢是他練拳腳的,下盤的步法很靈活,所以王質可以遊走在清虛的攻擊距離外。
王質思考着:許先生說過他的匕首是用“百鍊鋼”製成的,質量好且鋒利。那麼能不能以清虛手中的長劍爲攻擊目標把它打斷呢?只有把長劍打斷了,清虛劍招再快也沒用。
王質想到就做,自己跳躍在清虛的攻擊距離外,看到清虛招式用老,劍身稍作停頓的時候,伺機揮匕首過去磕碰兩下。可惜沒有效果,清虛手中的也是寶劍。清虛知道王質以自己的長劍爲目標,故意賣了個破綻引誘王質用匕首去磕長劍,再反手往上削王質的手腕。要不是王質預判到了清虛的預判及時抽回右手,他的右手就沒了。王質大呼好險,於是改變策略,轉身逃跑。清虛看到王質吃虧後逃跑以爲他怕了,提劍便追。王質跑在前面,學清虛大聲提醒道:“小心暗器!”拿出腰間的劍鞘對着清虛臉門甩去。清虛揮劍一砍便把劍鞘彈開。王質儘量往那些忽明忽暗的地方跑,又大聲提醒道:“小心暗器!”清虛下意識的揮劍砍,卻砍了個空,原來什麼也沒飛過來,王質只是虛張聲勢。過了一會,王質又大聲提醒道:“小心暗器!”這次清虛不加理會,果然沒有東西飛過來。清虛更加確信王質除了手上匕首別無他物可扔。這時王質又提醒道:“小心暗器!”清虛本想不加理會的,卻發現一道銀光飛過來,他以爲王質把匕首擲了過來,吃了一驚再加上思考用了一點時間,揮劍比平時慢了一點砍空了,那東西打中鼻樑。清虛感覺鼻樑都要被打碎了,眼淚掉出來,他下意識的用手捂着鼻子。王質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回頭猛然發力,用盡平生之力,閃電般兩步竄至清虛身前,右腳狠狠地踹在清虛下巴上。清虛當場昏厥倒地。
因爲踹得太用力,王質掐了好久人中才把清虛救醒。清虛幽幽醒來,王質叫他暫時不要動,在地上躺躺,不然大腦會有損傷。
清虛躺在地上問:“你剛纔用什麼打我?”
王質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笑道:“用這個,五十兩的。”清虛苦笑着搖搖頭。
王質抱拳道:“道長,剛纔多有得罪了。”
清虛道:“刀劍下拼生死哪有什麼得罪的,是我輸了。”
王質道:“在下勝之不武。”
清虛道:“你勝之於巧。劍招只是基本功,基本功紮實固然重要。但臨場應敵,懂得隨機應變,化被動爲主動,結合天時地利人和等要素克敵制勝,纔是最爲重要。”
王質問:“道長劍招爲何如此之快?”
清虛道:“我七歲練劍,每日揮劍數千次,三十年來從不間斷。”
王質道:“佩服!佩服!”
王質將清虛扶起,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道長不嫌棄的話,到我的住處療傷喝酒如何?”
清虛道:“既然我輸了,一切就悉聽尊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