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了將軍府,書房之內慕容恪將拓跋什翼鍵的計劃說了一遍,宇文櫻默默聽了,只嘆了一句:“爲何非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挽回!”
嘆了這句,她不再說話!
慕容恪今日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一直在狂喜和糾結中,現在看她還是不搭理自己,有些着急,抓住她的手,忙說道:“阿櫻,我有話跟你說……”
宇文櫻打斷了他。直說道:“慕容恪,有些話我這幾天一直想跟你說,你先聽我說完,我怕我再不說,以後更沒有勇氣開口。原本我以爲我很勇敢,我以爲只要我喜歡你就好,可是現在我開始害怕,我……”
慕容恪慌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宇文櫻掙脫他的手,只吶吶說道:“我不想爲了失了我的自由!我不想再喜歡你了!我現在很後悔,我……”
慕容恪抱着她,急忙解釋道:“阿櫻,對不起,我昨晚不該跟你說那番話!你聽我說,我現在可以確定地告訴你,我心裡已經把錦漓放下了。我現在心裡只有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宇文櫻推開了他,快速說道:“我害怕!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今天說了喜歡我,轉眼哪天你又跟我說忘不了段錦漓。我原本以爲我能陪着你,讓你慢慢忘了她,甚至哪怕你以後還想着她,只要你心裡有我的位置就好。可是昨天我才發現,我對你的要求越來越高,我心裡的奢望越來越多,知道你還想着她只會讓我覺得嫉妒和難受。我不想哪天變得跟崔氏一樣。因妒成狂,跑去害人。若是你這一世都忘不了她,我該怎麼辦?我不想一個人孤寂地等着你,就跟崔氏現在一樣。我不要那樣!我害怕變成那樣!”
說完這話,她已經淚流滿面,喘息不止。
慕容恪聽了這些話心猛地一沉,“阿櫻,你聽我說,我不會,我以後不會再想着錦漓,在我心裡,你跟崔氏也不一樣。”
他走過去替她擦乾眼淚,溫柔地將她摟在懷裡,只說道:“阿櫻,我知道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很難相信我。你不用聽我說,你只管以後看我做就是,我以後會用行動告訴你,你是我願意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宇文櫻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又再次動搖。她緊緊回抱着他,閉上眼睛,讓自己最後一次享受他的溫暖,再睜開眼睛,已是滿眼清明,她掙脫他的懷抱,直說道:“慕容恪,如果你剛纔說的那些是真心話,我也只能說對不起。我雖然喜歡你,卻也做不到無所畏懼、豁出一切。還請你成全我,以後別對我那麼好!”
說完這話,她徑直走出了書房。
書房內,慕容恪一人沉思。他反覆回想着她說的這些話,再想起御殿櫻對淺溪所犧牲的一切,纔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和那個男人根本沒法比。若是真的將真相告訴她,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絲機會都沒了?
想起宇文櫻臨嫁前,伊娜姑姑在紫蒙川跟自己說的那番話,慕容恪忍不住自嘲。難怪當初自己對她說了錦漓的事,她竟會那麼一問。難怪她說阿櫻有自己的緣分要追逐。讓自己和她保持距離,到時放她自由。
她是猜到了,若是自己知道了阿櫻的身份,一定會阻擾她去找淺溪的轉世麼?
是!他也只是一個自私的人!所以他打開了伊娜留給宇文櫻的那封書信!
看完那封信,他更加慶幸自己拆開了它。拓跋什翼鍵的三言兩語已經讓他嫉妒淺溪心疼御殿櫻。而看了這封信,他更加決定不能讓她再去找那個男人。
如今擺在他眼前必須要做的事情就是,他要在救出伊娜姑姑之前,讓宇文櫻徹底愛上自己,死心塌地!
……
第二日,拓跋什翼鍵向燕王認錯,當面再次請求他將慕容青嫁給自己爲皇后,並將贈上馬千匹作爲聘禮,只請燕王給他時間,讓他回去做些準備。
燕王慕容皝欣然同意。當日發榜,將兩部聯姻之事告知衆部。
按照先前計劃,慕容青聞此消息,傷心欲絕,王后屢勸無果。
四日後。七月初十,拓跋什翼鍵率衆回代國,燕王親送至龍城城門。
城外,慕容恪和宇文櫻早已等着。
拓跋什翼鍵看到他們二人,開心不已,忙策馬迎上去,下馬之後笑着對宇文櫻說道:“我還以爲你這個丫頭這麼沒有良心,知道小舅舅今日要走,還不來送送小舅舅!”
宇文櫻聽他這話忍不住笑了笑,再看他一直往自己身後看。不得已說道:“舅舅你別看了,馨兒沒來!你若是能坦白跟她說了多好,就算最後事情不成,至少你們原本還有幾天的日子一起過了。”
拓跋什翼鍵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笑着責怪道:“你這個丫頭。就不能盼着點兒好的!”
說完這話,他自己也裝不下去,長嘆一口氣,直說道:“若真不成,讓她用這幾日的歡樂和希望去換一輩子的遺憾和痛苦。我還不如瞞着她。”
宇文櫻突然笑了,安慰他說道:“小舅舅你的計劃天衣無縫,加上我們從旁協助,定能成功!雖然馨兒她現在難受了幾天,真若事成,你們美好的日子可都在後頭呢。”
拓跋什翼鍵笑了笑,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慕容恪,忍不住勸道:“阿櫻,若真相愛就該在一起,小舅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和慕容恪明明相互喜歡,該珍惜!”
宇文櫻忍不住噘嘴,直說道:“舅舅,我跟他和你跟馨兒不一樣!馨兒愛你,認定了你,你迷途知返,也認定了她。我們可不是!”
拓跋什翼鍵看她堅持,也不好再勸,再看慕容恪,只怕難受得很,一想難受的不止自己一個,心裡也鬆快了些。
“小舅舅,這個玉佩還是還給你吧!阿孃讓我把它當成平安符,段錦漓真要是她的轉世,我可不指望這塊玉佩真能保佑我。”
宇文櫻說了這話,將玉佩交給他。
拓跋什翼鍵還正愁不知如何開口問她要玉佩,聽她這麼說,欣然收下了。
“好了,阿櫻。時辰差不多了,我最後再跟慕容恪說兩句話,確定計劃周詳了就走。”
宇文櫻聽了小舅舅這話,不禁有些傷感,直嘆道:“我長到十七歲才第一次見過小舅舅,下次再見,還不知又要等多少年了!”
拓跋什翼鍵笑着說道:“等馨兒嫁過去了,你什麼時候想她了,直接去看她就是!”
宇文櫻拼命點了點頭,笑着問道:“等救出了阿孃和陵兒,我帶着他們一起去代國,到時候就住在代國不走了,可好?”
拓跋什翼鍵看了看她身後的慕容恪,敷衍地點了點頭,又提醒道:“你先回避,舅舅跟慕容恪還有話說。”
宇文櫻雖然有些不捨,也只得自覺走開。
拓跋什翼鍵將手裡的東西交給慕容恪,最後確認問道:“你決定了?”
慕容恪堅定地點了點頭!
拓跋什翼鍵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嘆道:“早該如此!也是造化弄人,你若是一早知道阿櫻的身份,如今只怕早和她好好的了。那個段錦漓裝得那麼像,只怕是一早就計劃好了,專門矇蔽你來的。”
慕容恪淡然說道:“此事一想也知是何人謀劃,往後我自會弄清楚!”
拓跋什翼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後徑直上馬。只遠遠甩出一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們回去吧,有緣再見!”
代國隊伍已經走遠,宇文櫻看着一直在一旁隱着的賀蘭馨兒也上馬離開,忍不住自己嘆息道:“明明心裡都在乎對方,都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偏偏什麼都不說,只偷偷這麼看他一眼,何苦!”
“那若是有人千言萬語都說了,另一個卻怎麼都不信,那怎麼辦?”
宇文櫻正要上馬,沒料到慕容恪會突然說這麼一句,忍不住一頓,看了他一眼,徑直上馬離開。
慕容恪鬆開手,掌心躺中的正是那塊錦鯉玉佩。
既然御殿櫻將她所有的記憶封在了這塊玉佩之中,那就讓她的記憶永遠留在裡面!
書房內,他將那玉佩和書信鎖在一起,不讓任何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