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婷婷跟着她的爸爸媽媽離開皖北煤礦,來到她媽媽的孃家以後,也就是我現在居住的這座海濱小城,她就永遠的告別了她那幸福的童年,等待她的將是一生的顛沛流離。
婷婷媽媽回到我們這裡不久,各種風言風語就迅速地傳遍我們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喜歡逐臭的男人如同夏天讓人感到噁心的蒼蠅一樣,天天圍着婷婷的媽媽嗡嗡嗡的叫個不停,這是一種各取所需的動物交歡的聲音,婷婷媽媽的這種性格遺傳了婷婷外婆強大的遺傳基因,這種強大的遺傳基因讓婷婷媽媽深陷其中,而又樂此不疲,不能自拔。
我很是能夠理解當時婷婷爸爸的五味雜陳的心情的,這種五味雜陳的心情首先是來自於他自己當初的選擇,在那個窮的叮噹響的位於蘇北平原腹地的小村莊,那些找不到女人的男人們,對於自己的愛情,就如天上的星星,顯得那麼遙遠虛無而又觸摸不到。只要是個女人,一個能夠給他們解決生理問題和繁殖後代的女人,只要是個還能喘口熱活氣的女人,他們都是極其興奮的願意娶進家門的。即使他們娶進家門的是個癡傻瘋呆,也會引起其他討不到老婆的男人的豔羨和嫉妒,他們更不會在意這個女人是幾婚,他們也不會在意這個女人是不是帶着孩子,只要是個女人就行了。至於這個女人的其他配置,如人品、性格、家境、受教育程度等等那是他們從來都不曾考慮過的事情。是的,對於一個處於社會最底層的男人們來說,生活就是這麼簡單粗暴而又殘酷的讓你身不由己。
人性的一大惡之一便是得不到的拼了命想得到,可是,一旦得到了,往往又是各種的嫌棄和不珍惜。當初的這個男人爲了能夠把婷婷的媽媽娶進家門,僱請了幾個社會人,爲了看住婷婷的媽媽,防止她逃跑,這個男人甚至一年時間無所事事,只是爲了在家看住他好不容易搶來的這個女人。一直到這個女人懷孕待產,他纔對這個女人開始放鬆警惕,就是這樣一個讓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搶到手的女人,現在卻讓他懊惱不已。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爲,包括這個女人的過去總是讓這個男人耿耿於懷。
婷婷爸爸的選擇,是他自己的錯,這也怨不得別人,只恨他自己出生在那個窮的叮噹響的位於蘇北平原腹地的小村莊。可是,命運彷彿又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這婷婷媽媽的這兩個男人現在竟然住在直線距離不到千米的兩個地方。這兩個男人就是婷婷媽媽的前任和後任,在這條很短的小街上,這兩個男人經常會遇見,每一次的遇見總是讓婷婷爸爸感到極爲的不舒服,當然,那個男人也一定極爲不舒服的。這是一種極爲尷尬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如魚刺在喉,難受至極而又無法避免。
婷婷爸爸每次遇到這個男人,總有一種深深的自卑和嫉妒,甚至是憤恨。自卑的是,現在的這個男人雖然離開了婷婷的媽媽,但是他自從娶了這個我們當地的寡婦女人以後,日子倒過得風生水起。這個男人經過幾年的打拼,早就不是當年在工地上打工的靠賣苦力爲生的人了。他的聰明讓他變成了一個小包工頭,雖然不是大老闆,但是畢竟也算是打工者中的贏家,工作輕鬆,不用再那麼累死累活的幹着工地上的髒活累活。現在的這個男人只需動動嘴喝喝茶,就可以指揮手下的幾十個工人替他幹活,而他自己則可以從中賺到那些普通工人好幾倍的工資。聽說,這個男人已經打算把那個寡婦家的老宅拆掉重建,建成一座讓人羨慕的兩層小樓。
比起上面這幾件事,最讓婷婷爸爸感到惱怒的還是因爲婷婷媽媽這件事。現在的婷婷媽媽再也不是當初在皖北煤礦時整天蓬頭垢面累死累活帶着三個孩子的婷婷的媽媽了。此時,婷婷和她的哥哥已經能夠獨自上下學,婷婷的同母異父的姐姐也被她的親生父親接回老家,重新回到孃家的婷婷媽媽,沒有了當初帶孩子的窘相和苦累,這個女人就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的樣子。
婷婷媽媽開始變得高高在上、蠻橫潑辣而又尖酸刻薄,對外面的那些男人她總是嘻嘻哈哈、玩着各種曖昧,見到那些男人的時候,這個女人就連說話的語氣和腔調都變了,變得那麼諂媚柔情乖巧,而又明事理。可是,一回到家的這個女人,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對於婷婷爸爸的質疑,總是一副趾高氣揚,愛理不理的樣子。只有當她看到兩個孩子時,她纔會稍微流露出一個母親的柔情而已,不過這種柔情的流露,總是伴隨着她帶給孩子們各種零食的炫耀,她的這種炫耀讓這個男人越發惱羞成怒而又找不到讓他有什麼值得拿來發泄的地方。
漸漸地,這個女人除了回家越來越遲,並且不給孩子和自己的男人準備飯菜以外,她竟然以自己的老公一身臭汗爲由,到家洗漱之後,就徑直來到婷婷的房間和自己的女兒同睡一張牀,她開始找着各種藉口和她的男人漸漸分居了。
這個男人想發火、想大吵一架。但是礙於兩個孩子的面,他總是不好把他那男人的需要那麼直白的說出來。可是,即使他能夠這樣說出來,婷婷媽媽也是會一定對她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因爲,這個女人根本就無視他的存在,這個男人在她的面前,簡直就像是空氣一般的不存在。
這個男人開始酗酒了,婷婷爸爸由原來每天晚上幸福的小酒,漸漸地變成了現在可怕的酗酒。
每天晚上,當這個男人一身臭汗疲憊的回到家時,家中總是冷冷清清的,再也聞不到從前那種廚房飄出的飯菜的香味,也看不到孩子嬉鬧頑皮的身影了。他的女人還沒有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很晚很晚纔會回到家中,他的兩個孩子總是一放學就到附近的小夥伴的家裡玩鬧或者在小夥伴的家裡看電視。
回到家的他總是一邊大聲喊着自己兩個孩子的名字,一邊走進廚房,看看家裡有什麼好吃的。每天幾乎都是這樣,他都是把中午的剩菜剩飯熱一下再吃,好在家中的鹹菜鹹魚和掛麪早就成爲了家中廚房的標配,這些儲存的食品總是能夠讓他和他的兩個孩子把一天的晚餐那麼將就着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