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見不如不見

圓圓到了十歲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而她的親生父親也是十年後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圓圓的爸爸在他的女兒還沒有出生時,就因爲犯了盜竊罪而被捕入獄被判刑五年,一直到現在,時隔十年後,他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欣喜、愧疚,各種複雜的心情泛在心頭,五味雜陳、無法形容。他曾經那麼的努力,只是想讓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生活的更好,但是,他終究未能如願。在他被捕入獄僅僅兩個多月後,他所愛的女人就成爲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女人,他朝思夢想欣喜萬分所盼着的即將出生的的女兒,卻連面都沒有見過一面就喊了另外一個不是她爸爸的男人近十年的爸爸,這是命?還是劫?他說不清楚,他只想把自己的女兒帶回自己的身邊,好好盡一個父親十年未盡的職責和義務。可是,他後娶的這個妻子是堅決不同意他把這個可憐的孩子帶回家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的第二個女人曾經是個寡婦,更是一個悍婦,而且出獄後的他曾經是那麼的一無所有,是這個女人不嫌棄他勞改犯的身份而收留了他,並讓他住進了這個女人的家中,他只有痛苦而又無奈的選擇放手。

當圓圓被她的姑姑領着第一次見到自己親生爸爸的時候,她是那麼的陌生而又拘謹,在她那小小的年紀裡,她還搞不懂這些複雜的關係,她只是聽着她的姑姑在旁邊不停地催促她喊站在自己面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爲“爸爸”,而面前的這個陌生男人也是在那裡迫切的希望自己十年未曾謀面的女兒,喊他自己一聲“爸爸”。

在姑姑的不斷催促和慫恿下,她終於怯生生的喊了一聲“爸爸”。這個男人立刻欣喜萬分兩眼通紅的抱起自己的女兒,只有哽咽,沒有其他,這是不需要語言的父女相認。從此,這個可憐的孩子有了屬於自己的真正的爸爸,但是她不知道,在今後的漫長人生旅程中,與其有了這個親生爸爸,倒還不如沒有這個親生爸爸。沒有和這個親生爸爸相認之前,她的生活是那麼的快樂,她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雖說家中的那個爸爸不是她的親爸爸,但是她真的沒有感覺到她在這個大家庭裡,她的地位和她的弟弟、妹妹有什麼不同,她感覺這個不是她爸爸的爸爸對於她們三個孩子一視同仁,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已經習慣了在這樣的一個大家庭裡生活。

是的,如果沒有這次父女相認,這個女孩的生活也許真的還像原來那麼的幸福和快樂。“相見不如不見”,這個孩子不知道,正是因爲有了這次相見,纔有了她今後生活的顛沛流離、四處漂泊。

“相見不如不見”,真的,有時相見真的不如不見。如果沒有這次圓圓和她親生父親的相見,也許,這個曾被圓圓喊了十年爸爸的男人還能夠繼續把圓圓當着自己的親生女兒一直撫養下去,因爲這個男人真的習慣了這個不是他親生女兒的孩子天天那麼一口一口的親切的喊着他“爸爸、爸爸”,這種十年沒人打擾的日子裡,讓他已經習慣了這個女孩對他的稱呼。十年以來,這個女孩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十年以來,這個男人早就把這個女孩當作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了。

“相見不如不見”,他們的相見讓這個曾經是圓圓爸爸的男人徹底坐不住了。既然你們父女相認,那麼我就也該完成自己的任務了。他知道,如果沒有他們父女的相認,他們的生活也許還會像原來那麼幸福快樂的繼續下去,可是,一旦這種安靜祥和的氛圍被打破,那麼一切就都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讓他感到更爲尷尬和苦惱的是,他們的老家曾經都是在那麼一個窮的叮噹響的蘇北平原腹地,兩家相距不遠,只有三四公里的樣子。命運的如此巧合的讓這兩個男人竟然在異鄉如此尷尬的相遇,他們都選擇在我們這條小街上安家落戶,關鍵是這兩個男人現在所居住的家相距卻是那麼的近,直線距離僅僅不到一千米遠。

他不能容忍再繼續幫另一個男人帶孩子,而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又因爲迫不得已的原因不想把這個孩子帶回到自己身邊,可憐的孩子就這樣被這兩個男人當成了皮球踢來踢去。

是呀,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於情於理於法,這個袁姓男人都是沒法逃避撫養自己孩子的職責和義務的。一個曾經不是他孩子父親的男人無怨無悔的替他撫養了十年的孩子,他連一分錢的撫養費都沒有掏過,雖然事出有因,但是無論如何他也得承認,是另一個男人替他養大了他的孩子十年,他真的應該好好的謝謝這個男人。

走投無路萬般無奈的他只得和自己的姐姐商量關於這個孩子的事。他們姐弟兩人商量來商量去的最佳結果就是,只有把這個孩子接回來送到他那遠在蘇北平原腹地的年邁的父母那裡寄養。此時,也只有他的年邁的父母,也就是孩子的爺爺奶奶纔會幫他這個忙的,父母的愛對於自己的孩子永遠是無私的!可是,他對於自己孩子的愛卻有那麼點的私心而又言不由衷,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一個作爲父親的資格,可是,這句話又好像不對。保護自己的妻兒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職責,可是,讓他感到無比苦惱的是,他若想保護自己的妻,他就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他若想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又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在這種萬般艱難的抉擇中,他選擇了捨棄自己的孩子而選擇保護自己的妻,因爲他和他的妻又有了一個共同的孩子,也是個女孩。他只有這麼選擇,他只有被迫選擇把他十年才謀面的孩子送到遠在鄉下的父母那裡寄養。

孩子是沒有辦法違背大人的意願的,即使是一萬個不願意,這個可憐的孩子也只好跟着她的親生爸爸來到遠在鄉下的爺爺奶奶家中生活。

這是一個被命運無情拋棄的一個孩子,等到她再次回到這個她曾經生活了十年的家中時,她已成爲了客,她已成爲了她媽媽那樣一個無惡不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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