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照亮了整個雲海市,這個內陸海的城市在一層層海浪包圍中顯得過於平靜,它是如此的乾淨與整潔。有些時候**靜了反倒讓人感到不安,人們總會毫無頭緒的聯想這意味着會發生什麼。對於雲海市來說,它照常是普通的一天。不知爲何,人們都感覺白晝越來越短,黑天與白天的交替如潮起潮落。無論是一場潮汐,還是一場日出,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總是那樣美麗。當黑夜的顏色漸臨,一種莫名的不安下意識地涌上心頭。
雲海市的海太普通了,有時會讓人忘記那是一片海。它比不上英吉利海峽的壯闊,站在護欄邊往遠處望去雖然不會產生一種涌上心頭的衝動之情,卻會讓第一次看見海的人情不自禁地流淚。它始終是海,一望無際,一陣洶涌的波濤如狼似虎地迎面而來照樣可以將一個脆弱的生命瞬間消逝掉。夜幕降臨,總覺得會發生什麼,是否是雲海市沿海周邊的霓虹燈效應惹得人內心不平靜,還是景色美的讓人不想回家睡覺,真的沒有誰可以表達清楚。22點45分左右,在海邊散步的人已經稀稀兩兩了,誰都不願意被不起眼的海風吹感冒,就算是尋求浪漫氣氛的情侶也加快了腳步回家。夜晚刺骨的海風讓人有些受不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整整齊齊的中年男子在護欄杆上做出笨拙的攀爬的動作,雙腳踩在欄杆上,兩手把在兩邊,慢慢直立起來,不由自主地痛哭出來,一眨眼的功夫就聽到他的哭聲被落海聲淹沒了。海城區的派出所在22點53分的時候接到了報案,報案的是海邊附近海鮮餐館的老闆,正要收工回家,就聽到貌似有人落水的聲音。當海城區的警察和急救人員到達現場時已經是23點18分了,人被打撈了上來,已經窒息了。據派出所的同事對報案者與事故現場的詳細調查後已經排除他殺的可能,初步證明死者是自殺,死者被送往公安機關進行屍體鑑定,做進一步的證明,在此期間派出所的警員聯繫了死者家屬。
經過法醫部同事一夜的屍檢,證實了死者是非正常死亡,並且排除他殺的可能,的確是自殺。死者家屬接到派出所的通知後,立即趕到了公安局,覈對死者身份後,才知道原來死者已經失蹤了5天,死者的妻子在死者失蹤的1天后就已報案,4天后拿着派出所的證明來到市公安局刑警隊正式立案。死者的妻子坐在接待室裡等待刑警隊的同事來錄筆錄。她面色陰沉可以看出是嚴重的缺乏睡眠造成的,頭髮凌亂極了,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臉上的淚痕明顯可見,已經是欲哭無淚,眼淚哭幹也就是這樣罷了。
女人坐在那裡安靜地等待着,她的雙手緊緊攥着衣角,她的內心已經如火燒一般。天早已經亮了,但她心急如焚等待做筆錄的人還沒有走進這間屋子。屋子裡的燈還亮着,照在空氣中折射出來的微弱光暈顯得是非常的慘白。不一會接待室的門被一個女警打開了,她告訴她現在帶她去做筆錄。女人急忙地擦了幾下臉,隨便地整理了幾下衣裝和頭髮就和女警走了出去。
面對着警察,女人說了幾句又控制不了情緒了,她身體裡的最後一點力氣都用來哭泣了。
“怎麼會呢?人活得好好的,說失蹤就失蹤了……說……自殺就死了。我不信啊,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好好查查,我愛人不會平白無辜就自殺了,一定有什麼的。不是立案了嗎?你們一定要幫我們討回清白呀!冤枉啊!嗚嗚嗚……”女人一邊抽泣着,一邊說着,傷心與不明的氣氛瀕臨崩潰,語言上的混亂已經造成了語無倫次。對面的警察除了遞上紙巾也就是無奈地寒暄一下。刑警隊的警察們心裡明白,多少的人口失蹤案子最後都是不了了知,就算是立案也不一定有一個理想的結果。但是她丈夫的這個案子多少有點蹊蹺,要經過隊裡的進一步調查才能確立方向。現在對於死者家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安慰。
經過3個工作日的偵查,刑警隊重新將此案立爲8•13案。在局長林慶民的領導下,刑警隊長顧誠則及手下的刑警隊專門召開了8•13案的會議。在會議上重視了該案。
死者,李永德,41歲,本市人,是一家建材用品商店的老闆,失蹤立案第四天墮海身亡;經過刑警隊的同事調查,死者失蹤前並沒有情緒上的波動,和妻子結婚10年雖然無子但也沒出現婚姻問題,沒有發生任何重大的創傷事件,商店生意景氣,社會關係穩定,正常;就是在7月份一整月在外逗留很晚纔回家,偶爾隔夜回家。她愛人說那時候他告訴她是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和客戶談事情,李的妻子從來不過問他在工作上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半個月過後就連續發生了失蹤、自殺,一個好好的人莫名其妙地就自殺了,這讓她無法接受,她堅信她的丈夫是被人害的,最後被逼上了絕路。在李永德的辦公室裡警方搜到了一半類似於信譽卡大小的卡,可惜重要的信息在另一半上。可明顯看出這張卡是有人故意折斷一半的,而另一半不見所蹤。根據這半邊卡的外形以及設計特徵,刑警隊的警察們用了一天半的時間搜索了全市的制卡廠,最後在一家專門製造會員卡的制卡廠中查找到和這半邊卡相似的信息。設計師提供了設計底板,他們找到了和這張卡非常相像的底板,它所屬於本市一家名叫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的普通會員卡和VIP金、銀卡。除了相似之外不能確定是歐雅商務娛樂的會員卡,設計師也肯定這半張卡的設計風格雖然和他們的相似但絕對不是出自他之手。刑警隊的同事在翻閱過該制卡廠近幾年的設計底板後,除了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的會員卡與其相像外,再無其他。案子的線索若有若無,下一步只有對作爲懷疑對象的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做進一步的調查。
刑警隊隊長顧誠則帶着一個警司與一個普通警員進入了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他們穿着便衣,特意打扮成老闆的模樣。他們早就計劃好了,不能表露身份,如果這個歐雅真的有什麼,打草驚蛇就事得其反了,這次只是假借想要加入其會員的名義去暗中調查。
三個人走到了VIP服務中心臺前。
“您好,歡迎光臨,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一身制服披肩發的前臺顧問小姐露出有些做作的笑容起立向他們鞠了一躬熱情地接待了顧隊等三人。
“你好,小姐,我們是朋友推薦來的。哎呀,覺得這裡挺不錯,想辦一個長期會員。想詳細諮詢一下會員政策。”
“好的,先生。我們這裡有普通VIP,金卡、銀卡VIP。”她一邊說一邊將娛樂中心的宣傳資料和三張樣卡遞給了顧城則。
“三種不同的會員需預存不等的金額,成爲我們的會員後會享受不同等級的優惠,普通VIP是9.5折,銀卡是9折優惠、金卡是8.5折優惠,在節日中長期會員還可以參加娛樂中心組織的活動並且還會得到我們特別準備的紀念品。您可以仔細閱讀一下手中的資料,裡面對於我們的會員政策以及享有的VIP特殊待遇介紹的非常詳細。”顧誠則一邊隨意翻閱着手中的會員須知一邊不時地將目光投向顧問小姐,她還是保持着熱情的笑容,像印在臉上一樣不自然。
“小姐,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先生請講。”
“我朋友也是咱們這裡的會員,但是他的會員卡損壞了,想補辦一個可以嗎?”
“可以的先生,不過需要本人持有身份證及本人會員手續保留附件到這裡補辦。”
“呦,還真不巧。我這哥們出差了,我能不能替他補辦一下?這不到月末了嗎!他卡里還有錢,挺着急的。”說完,顧誠則將之前叫制卡廠仿造的那半張卡拿了出來。真正的那半張卡已經作爲該案的重要證物之一保存了起來在調查中不能泄露出去。
“麻煩你看一下小姐,就是這張卡,都成一半了。我這哥們是咱這的長期會員了,你看能不能破格一次?他在外地真的挺急的,想快點補卡,好讓他家裡人趕快將卡里的餘額消費了,不然的話多浪費呀。”顧問小姐剛要張嘴說出拒絕的話,顧誠則就將卡舉到了她的眼前。她有些無奈地接過卡,但臉上依舊露出機械式的微笑。
“不好意思先生,您提供的這張卡不屬於我們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
“不能吧?!”顧誠則特意很大聲地露出了驚訝的語氣。引起了周圍其他人的注意,但這種圍觀的目光很快從顧誠則的身上被移去。
“小姐,你不會搞錯吧?!我的這個朋友是這裡的常客呀,我就是他推薦來的。這太有意思了吧?!”
“不好意思先生,您的這位朋友的這張卡真的不是我們這裡的會員卡。是否是您的朋友拿錯卡了呢?”說着,顧問小姐又拿出中心會員的三張會員樣卡,並且給他一一比對。除了設計風格相像外,卡的背景顏色沒有相同的。很明顯地可以看出,這半張卡根本不同於他們的三種卡中的任何一張。
“非常抱歉先生。”顧問小姐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這回的笑容相比來說虔誠多了。
“小姐,你看這卡上還有會員號碼呢。這樣吧,您幫我查一下會員號碼吧。這號碼肯定不能錯吧。‘0005181’,擺脫了。真挺急的!”
“好的,您稍等。”顧問小姐熟練地操作電腦。
“先生,您朋友的姓名是?”
“李永德。”
“抱歉先生,三個級別的會員中沒有您朋友的姓名。”
“也許他用的是別名呢?!”
“您的朋友是男士吧?”
“對呀。”
“先生,這三個會員都是女士。”
“哎?!這事怪了。小姐我可不可以看一下這三位會員的資料呢?也許是我朋友太太代辦的。”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對會員資料都實施保密政策,不對本人以外的人透露,請諒解!如果要查詢信息或者補辦會員卡請您的朋友本人到服務中心來辦理,這是我們的規定,請您諒解。”
“那好吧,麻煩你了。哦,對了,我會考慮加入你們的會員的。謝謝!”顧誠則故意裝作失落的樣子準備離開,臨離開的時候嘴裡還故意嘟囔着幾句懷疑性質的話。
“不客氣,感謝您的光臨。”說完她還是帶着標準式的服務微笑將顧等三人送到電梯口,並目送他們離開。
顧誠則三人走出了豪華氣派的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結果和顧隊來之前預想的一樣,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他總有一種感覺,這個案子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他覺得它的背後複雜、黑暗。線索可以說基本上斷了,比起一開始時有時無的狀態來說還要糟糕。他們推測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肯定存在着某種問題,在當今這種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的社會中這種娛樂中心不可能幹乾淨淨。但是對於歐雅來說,參與8•13案的同事們都有一個相同的感覺:歐雅肯定不是普通的那類。這個上層人士的遊樂場中會暗藏着怎樣的陰謀?第一條線索雖然斷了,但對於經歷了很多大案的隊長顧誠則來說,這點挫折不算什麼。他相信他內心的堅毅會支撐自己將這個毫無頭緒的案子繼續查下去,他預感到這個案子將會是他當刑警這麼多年來碰到的比較有難度的大案。
三人迅速進入車內,開車離開。正在這個時候,一輛銀白色寶馬7系開了進來,嫺熟地倒車之後停在顧隊的車後面。從車上走出來的是一個大約40歲出頭的女人,氣質優雅,委婉的外表下陳透着精明幹練。成熟的女人味很迷人,成功的光環籠罩着整個人,除了寶馬車的外襯之外,明眼一看就不是個普通的女人。俗套話都說女人40豆腐渣,她擁有的卻是一枝花的魅力。她停車之後,走進了娛樂中心。門衛很殷勤地爲她開門。
“歐姐好!”
“哎!”她很自然地回覆了一聲。緊接着看到她的服務人員都是一邊鞠躬一邊問好。她就是歐雅,這裡的老闆。她習慣性地走到客戶服務檯去詢問今天辦理會員的數量。
“歐姐,今天辦理會員的數量比昨天多了幾個。”
“很好,繼續努力吧。”說完正要轉身離開。卻被顧問小姐叫住了。
“對了,歐姐。有件事向您彙報。”
“什麼事情?”
“剛剛有幾個客戶拿着半張類似於咱們會員卡的卡過來說要補辦,經過覈對那不是我們的會員,但他們還在這糾纏了半天,還要看客戶資料,我拒絕他們後將他們送走了。”
歐雅停頓了一下說道:“做的不錯小郭。對了,他們有提供會員號碼嗎?”
“有。您稍等一下。”小郭正在查詢,歐姐的臉上露出思考的神情。
“0005181。”小郭的話音剛落,她的眼睛向上一轉,貌似她得知了什麼答案,歐雅的面目變得嚴肅起來卻仍然很鎮定。
“好,你繼續忙吧。”她轉身朝門走去,她的心裡知道有事情發生了,卻依然保持着從容。快要到門口的時候,她特意將腳步加快。娛樂中心的服務生見她離開便規矩地鞠躬說再見,聲音如下餃子一般一個接一個地發出直到她走出大門去。
幾天針對於歐雅的調查結束後,在局長的領導下刑警隊召開了會議。
“經過這幾天的跟蹤調查,歐雅,女,41歲,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的老闆;離異,前夫是加拿大商人,現居加拿大。兒子判給了她撫養,歐雅商務娛樂的投資人就是她的前夫。現與前夫除了商業上的合作的關係外再無來往。歐雅平時出入美容院,養生堂,購物中心外,一般就是呆在辦公室或家裡,沒有其他發現。”顧誠則隊長一邊向大家彙報歐雅的資料,一邊操作投影儀配合着他說的進度放映着刑警隊同事用長焦跟蹤拍攝的一些歐雅的照片。
“8•13案經過這些時日的偵查,在外線雖然佈置的周密,但始終沒有線索。根據我個人經驗,這一類的案件我們要考慮啓動內線。誠則你的看法呢?”顧誠則和旁邊的老孟、李明等人的眼神交流後一致認可局長的觀點。
“我們私下也探討過,贊同局長的意見。”
這時候出現一陣敲門聲。
“進”。局長秘書匆匆走到局長旁邊,在局長耳邊說了幾句話。局長一邊聽着,一邊點頭。之後,秘書報告完信息就快速離開了會議室。
“剛剛收到城南分局的電話,在城南小區不久前解救了一名企圖跳樓自殺的女性,現在正處於精神分裂狀態已經被送往醫院。據城南分局的同事調查,該中年女性也是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的會員。顧誠則,你立即和老孟帶人過去,不得耽誤。至於內線人員的安排我會和各個分局做進一步的溝通,咱們這邊手上有幾個比較棘手的案子,特別是8•13案,上面的領導很重視。雖然現在我們這邊的人手有些緊缺,不過我相信同志們會克服過去的。你們要提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投入到戰鬥中去。”局長講完話後,就急忙地散會了,他一刻都沒有耽誤地迅速趕回局裡和城南分局過來的同事商討並確定內線人員。顧誠則這邊也做出了行動,和老孟、李明三人到達市第一人民醫院,在神經科的5號病房裡見到了企圖自殺的那個女人。據瞭解這個女人叫王春梅,是一家民營化妝品公司的老闆。城南分局的同事將情況詳細地介紹給顧隊他們,並將從王春梅身上找到的歐雅商務娛樂休閒中心的VIP銀卡(會員卡)作爲證物移交到他們手裡。交待完案子後,城南分局的警察就離開了。顧隊三人在旁邊觀察了一會精神失常的王春梅,心中充滿了疑慮。她的眼神中盈滿着恐慌,極度的不安全感使她全身蜷縮在一起,雙手緊緊抱住枕頭,身體失去重心似的毫無力氣地斜靠在牀頭,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時不時地從嘴裡蹦出幾個詞語:“還不上”、“死”、“我去死”。這幾個詞毫無規律地被她反覆重複着。
“還不上?還不上什麼?”他看了看旁邊的老孟和李明,其實他心裡已經猜出了答案,只是想看看老孟他們是否也默契地想到。
“錢唄!”三個人彼此看了一下對方,互相傳遞了確認。
“老孟,李明。馬上回隊裡準備。老孟和小王一組,李明和我一組分別查一下李永德和王春梅的財務狀況。顧隊一邊說着一邊快步走下醫院樓梯,其他兩個人緊跟在其後認真聽着他佈置的任務。三個人快馬加鞭地趕回到隊裡。
顧誠則聯繫了市審計局的人員,按事先安排好的兵分兩路去調查兩家公司的財務狀況。通過賬務的核對與審查,顧隊等人得知李永德和王春梅兩人均是在出事當天私自將公司賬上的資金全部轉空。由於時間較短,兩家公司的財務人員並沒有發現,公司上上下下的職員仍然被矇在鼓裡,除了知道老闆出事之外毫不知情,在一片虛假的祥和中進行着日常工作,沒有發生暴亂。回到局裡後,顧隊向局長彙報了情況。之後,按照局長的指示整理材料移交給經濟犯罪偵查支隊進行立案。幾日後經過司法部門的處理正式宣佈兩家公司破產。公司的資產已經全部瓦解,兩家公司被曝光破產後不僅僅是導致所有員工失業而且給社會造成嚴重的經濟損害和負面影響。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兩家公司的老闆不是卷錢跑了卻是一個自殺一個瘋了,到目前爲止案件也沒有任何的進展並且越發地複雜起來,無法向市民、上級、以及媒體交待。局長和刑警隊的警察們陷入囧竟中,心中產生巨大的壓力。但是他們是堅毅的,不會輕易地被擊倒。
顧誠則剛準備要帶着隊裡的小王和李明前往歐雅的商務娛樂休閒中心進行調查就接到了局長的電話,得知歐雅剛剛被經偵隊的同事拘留了,顧誠則等人頓然出現無力迴天的感覺。隔天之後刑警隊進行了會議,會上最多的內容還是圍繞着8•13案。唯一值得懷疑的人歐雅已經被拘捕,案子的線索徹底斷了,偵查工作陷入困窘之中。更讓刑警隊的警察們低沉的是局長在會議結束時宣佈關於8•13案啓動內線人員的決定正式撤銷,原因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並且各個分局的人都不怎麼看好在8•13案中置入警隊外的線人。
“據瞭解,稅務局的人員接到舉報歐雅的匿名信和其偷稅漏稅的證據。這很顯然有人故意在我們調查歐雅期間製造情況,目的就是中斷我們對歐雅的調查。對方的水很深,都在我們警方之前下手了。但也能說明一點,他們刻意剔除歐雅,就證明歐雅及其商務娛樂休閒中心一定有問題。”在會議結束時顧誠則補充了對案件的分析。
“同志們,雖然現在案子又回到了原點,但我們絕對不能放鬆對它的調查。經過這些時日的偵查,8•13案的性質已經基本浮出水面,希望大家提高對這個案子的敏感度,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將其破獲。散會!”局長最後說道。
歐雅因偷稅數額佔應納稅額10%以上並且偷稅數額在1萬元以上被判有期徒刑6個月,在看守所待了1個多星期後被押送到雲海市第二監獄。
第二監獄算是雲海市條件比較好的了,因爲在市區內所以管理相比於一些小縣城的監獄要嚴格與文明的多。當被帶上手銬,被迫換上監獄服、剪成統一的短髮,一步一步走進那個失去人權和自由的鐵籠子裡,歐雅感覺到外面燦爛的陽光在這服刑的半年裡是不會再照射進她的心裡了,即使監獄裡不缺少窗戶,但它永遠是被鐵牢籠隔離着的。灑遍世界的光芒到了這裡不然而然地被染上了暗淡、壓抑的灰色。
歐雅被管教帶進了7號監室。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監室裡有六張雙層牀鋪,供十二個人住,6號牀是空着的上鋪是她的牀,牀下有一個木箱子是用來放置衣物的,窗前的櫃子上有一臺彩色電視機,牆角有一個廣播箱,鐵門的兩旁是臉盆架,牀頂上還有一盞夜晚用的長明燈,監獄的晚上是不可以熄燈的。還沒有等歐雅走到6號牀跟前,厚沉的鐵門就被關上了,聲音砰然敲擊了心房,陰霾的空氣頓時重壓在身體上。歐雅將自己的物品整理好,準備爬上沒有護欄只是一個簡易的板子搭成的上鋪。這時,睡在她下鋪的女犯人正在安靜地坐在牀上看書,宛如研究生坐在宿舍裡的牀上看書的情景。橫看豎看她都好似不屬於監獄這種地方,但現實往往沒有那麼多情,埋下什麼樣的因註定有什麼樣的果。歐雅用餘光掃射了一遍下鋪的年輕女人,番號牌上寫着她的名字“葉清然”。她雖然穿着囚服,但一種清新、自然、瀟灑的氣質還是無法被遮擋住,靜謐與穩重讓整個人散發着神秘感。歐雅無奈地躺在牀上,周圍的幾個大齡女囚會偶爾毫無頭緒地閒聊,下鋪的葉清然還是無聲地看書。不時地,她會感覺到上鋪的人輕微地翻身。
連續幾天過去了,兩個女人都沒有主動和對方說話。除此之外歐雅也沒有主動和別人搭訕,她不願意和這裡產生一點感情聯繫,她心裡清楚她是被別人當成了沒有用的棋子扔了進來。她沒有采取任何手段去避免這場牢獄之災,現在監獄對於她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相比之下,葉清然比她早來10幾天,和監室裡的人有些交流,走的比較近的算是被判了15年徒刑的劉阿姨。
晨光剛好照在臉上很刺眼,監獄裡6點準時起牀,每個犯人都必須按照要求整理牀鋪,之後規矩地坐在牀邊等待管教來開監室的大門。之後,所有人必須在1個小時內完成洗漱、上廁所、吃早飯,以監室爲單位秩序井然地進行。1個小時之後,所有人排隊去上工。歐雅和葉清然作爲新犯人被編排進了手工組,主要是做打毛衣、釘釦子之類的細微、繁瑣的活,領完活之後留在監室內幹。兩個人這次又挨在了一起,但還是互相沒有說話。“新收們”正費力、笨拙地幹着,只聽見監室的門被打開了再次發出刺耳的聲音。管教帶回了劉阿姨等幾個剛從工廠踩完縫紉機的“老人兒”。這些“老人兒”爲了減刑拼了老命地苦做,常常從一個工下來緊接着申請去另一個工,劉阿姨就是個典型例子。直到這一天,她已經4天沒閤眼了,不過她照舊捧着一大堆活準備坐下來大幹。她坐到葉清然牀邊和她打招呼。
“劉阿姨,好幾天沒睡了吧?身體該吃不消了。”
“沒事。”劉阿姨說完拿着東西回到了自己的牀上。歐雅看了一眼對話的兩個人,又笨拙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監室裡的光一點一點地縮回到外面去,天色隨之變暗,就這樣一夜來了,一夜又去了。清晨,7號女監的犯人們按部就班地整理牀鋪,唯獨劉阿姨一人安詳地坐在牀上靠着牆,手裡還弄着打毛衣的工具,傍邊放着還沒有用上的毛線。幾個旁邊的女囚看她還在睡就走過去叫她,幾聲之後見她還是安詳地呆在那裡沒有反應。葉清然見有些不對,也走了過去。
“劉阿姨,劉阿姨?”她邊說邊輕輕地推了推劉阿姨,可還是沒有反應。葉清然將手放在她的鼻子下,沒有感覺到她的呼吸,接着用手摸她脖子處的動脈,已經感覺不到跳動了。
“快去通知管教,她沒有呼吸了。”後面圍觀的幾個女囚手忙腳亂地跑到門口大喊道。幾分鐘後,監獄裡的幹警快速地將劉阿姨的屍體擡了出去。葉清然向管教請示,希望自己來爲劉阿姨整理遺物,她得到了批准。女囚們被命令回到自己的牀上,圍觀者散開的時候露出了站在最後面的歐雅,她沒有回到自己的牀上,她看着葉清然一臉傷感地爲劉阿姨整理着。
“歐雅,回到自己的牀上去。”
“報告,我請示一起整理。”
歐雅得到了批准。她走到葉清然身邊,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葉清然對歐雅點頭示意,她覺得有些意外。這件事之後,葉清然和歐雅由彼此冷漠的陌生人慢慢地認識了、熟悉了;兩個人彷彿是在前線的戰友,彼此緬懷着,希望能早點走出7號監室這個戰場。
在監獄中的時間,可以被比喻成度日如年,然而歐雅的這半年的服刑時間流逝的卻很快。在這同樣的半年中發生了不同的事:8•13案由於沒有任何進展被上頭掛了起來;歐雅商務休閒娛樂中心沒有受到老闆案子的牽連照常營業、“照樣在暗地裡經營着非法生意”。而在歐雅出獄的前一天發生了意外事件。
午後是監獄的放風時間,這是歐雅最後一次在監獄中參與集體活動,十幾小時過後她將回歸自由。將近半年的時間裡,她即使與葉清然從陌生到熟悉,但她是個謹慎的人,她並沒有真正將葉清然加進她爲數不多的朋友名單中。這一天的天氣很不錯,猶如一個即將刑滿釋放的犯人的心情。
“嗯!這裡的空氣唯獨今天清新。”歐雅長呼了一口氣,對着身旁的葉清然放鬆地笑了。
“清然,你也快出去了吧。”
“快了,比你晚半個月。”
“出去以後有什麼打算?”
“還沒想好。”
“呵呵。”歐雅無奈地笑了一下。
兩個人在指定的範圍內散着步,輕鬆的氣氛將一開始走進監獄時那種陰霾的灰色消失的一乾二淨。就在放風的時間快要結束的時候,後面傳來一陣哭喊聲。當葉清然與歐雅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看似精神失常的女犯人已經衝到她們的身後,手中握着利器刺向歐雅,葉清然迅速地推開歐雅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她前面。利器很深地扎進了葉清然的左腹,血流不止,她當場昏迷了過去。監獄中一片混亂,所有幹警出動維持秩序。歐雅一直用手捂緊葉清然的傷口,可是血還是不停地涌出來。
“小葉,歐姐欠你一次,你會沒事的。”歐雅一臉的內疚。很快救護車趕了過來,葉清然被送往市監獄中心醫院進行搶救。數小時後,葉清然被推出手術室,手術很成功,幸好沒有傷及肝臟。
第二天的清晨,歐雅準時地被釋放,她辦好了手續後急切地離開了監獄。午時左右,葉清然甦醒了,她渾身虛弱極了,沒有任何力氣去支配身體運動。午後,她吃了點護士喂她的粥後又疲憊地睡下了,一直到下午5點左右才醒來。正在這時,一箇中年男人的背影在走廊中顯現出來,他走進了她的病房。這個人逗留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後走出了病房。外面已經開始漸黑,醫院裡的燈光很明亮將這個神秘人的臉照的很清晰。一身便衣打扮,差點認不出來是局長林慶民。他輕關上病房門後,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葉清然住院期間,歐雅從沒有出現過。意外的是,在她出獄的那天,在監獄的門口她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只不過相比於獄中認識的歐雅要高貴、神氣。她的身邊依舊停着那輛華麗的寶馬X7。兩人只是目光相對後點頭示意,沒有多說什麼。
“走,上車。”歐雅一邊對葉清然打招呼,一邊說道。
葉清然沒有拒絕她。車子被啓動後在曙光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