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呵呵看看老兵,又忍不住朝酒樓門口張望,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老兵扯我衣袖,臉上焦急之色更甚,大概是因爲激動,面肌抽搐,鬍子一翹一翹。
鬍子上還沾着肉渣和醬湯,一翹一翹的,有些滑稽。
我忍俊不禁,想憋着又憋不住,嘴角似合非合,雖然沒照鏡子,自己都感覺很囧。
老兵眼睛都瞪圓:“你還笑,我是爲誰!”
我倒杯酒,遞給他,陪笑:“老哥哥,彆氣嘛,我還小不懂事。”
老兵正欲接過酒杯,我忽然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這位兄弟,你憑什麼爲公主打抱不平,不覺得——她是忘八端。(‘八端’是指‘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此八端指的是做人之根本。)”
我隨着聲音望去,是一個大約17、8歲華服少年,三分俊俏、三分英朗、三分俏皮,簡直十分人物。
再一細看,不對,不是少年,明明是少女。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雍容華貴,少女含笑與我對視。
我呆了呆,差點忘了自己性別。(現在是男兒身,女兒心。)
二樓傳來幾聲怪叫,少女面色微驚,起身就朝二樓走。
我這纔看到,她竟然有些一瘸一拐,但是速度絲毫不減,似乎已經習以爲常。
我心中一動,身影竟如此熟悉——是公主。
我撇下老兵,擡腿奔去,隨着少女來到二樓。
是隻猛禽飛來蹦去,正在作妖。看身形,又聯想到遊牧民族狩獵習俗,應該是海東青。
純白色的海東青,一根雜毛都無,平時肯定精心飼養,鷹眼寒光閃爍。
它一看到少女,便雙爪跺桌,張開翅膀,轉瞬已至眼前。
海東青嘴裡叼着一物,竟直面甩給我。
我下意識接住,張開手掌,是把金剪刀,是專門用來修剪指甲的,小巧玲瓏,靜置於掌心。
“這個不能給你,上面還鏨着我名字。”少女劈手奪過。
海東青落在我肩頭,我生怕這玩意欺生,將我抓傷。
正扭動身子,突然聽到一個聲音:“秋寧,我是邱文,只能待一會……你需要得到康德公主信任,你父親的事,還需要公主相助。”
是邱文,我又急又氣,他的聲音是海東青發出,所以毫不猶豫對其低吼:“我該怎麼辦?你說話啊!”
公主像看智障一樣,素手在我眼前晃動:“喂,魔障了。”
走了,這個王八蛋就這麼撇下我走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暗暗嘆氣,對她正色道:“殿下,該怎麼辦,聽憑您吩咐。”
一樓喧囂聲四起,罵罵咧咧的聲音、碰到桌椅的聲音、有人捱打的哭嚎聲……
公主輕蔑一笑,傲氣十足:“我聽出來了,是小王爺的狗奴才乃仁臺,當上管家不得了。”
我面露驚恐,既擔心自己也多少掛念老兵,拱手:“殿下,我還是下去。”
兩道冷芒襲來,那是公主目光,帶着威脅的霸氣。
不容置疑:“我讓你走,才準你走。不調查清楚你,哪也不許去。”合上的摺扇在我脖頸輕輕劃過,赤裸裸威脅。
我暗暗吞嚥唾液,拱手:“聽憑吩咐。”
公主不再多言朝一扇窗口走去,鑽過窗戶,轉眼不見。就聽樓下有人喊:“下來啊。”
我不再遲疑,也跟着跳下去。
公主正騎在一匹白馬之上,我跳的有些出入,貼着馬屁股要跌在地上,被一隻素手揪住衣領,拽到馬屁股上。
公主轉身,牽住繮繩,:“摟我腰。”
她不曾用馬鞭,只用靴子踢一下馬肚,就是尋常靴子不帶馬刺,可是白馬如離弦之箭,直接就是衝刺。
我慌的立馬摟緊公主腰肢,沒一會,便感到屁股顛得生疼。
我微微呲牙,公主耳朵實在靈敏,一邊策馬,一邊揶揄:“你到底是不是蒙古健兒,這般無用。”
公主一聲呼哨,海東青盤旋一會,落於馬頭,合攏翅膀。
任憑白馬飛馳,海東青立於馬頭巋然不動,彷彿紮根一般。
就像寶馬立個鷹標,你可以彆扭,但不得不佩服。
我兩耳生風,心裡亂極了。
究竟怎麼回事?邱文到底想幹什麼?我又如何得到公主信任?
白馬出了北城門,沿着官道繼續飛奔。奔向一個我不確定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