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皇上身邊的高公公拿着拂塵走來,上官府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高公公尖利的嗓子宣傳道,“皇上有旨,宣上官府二小姐四小姐覲見。”
染傾與安平相視一眼,二人隨之起身,二姨娘關切的看了她們一眼,叮囑道,“你們要千萬小心。”
染傾微笑道,“染傾明白。”
她心存疑惑,皇上親審此案,爲何要召她們二人前去宮中,這實在奇怪。
安平見她神色異樣,不禁淺淺一笑,低聲道,“姐姐是在擔心什麼?”
染傾輕輕搖了搖頭,神色淡然,看不清她的任何情緒,只是徐徐的跟在高公公身後。
二人規行矩步的進了皇宮,到了金殿,大殿沉寂的似乎連太監宮人的小心翼翼的輕聲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嚇得面無血色,各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染傾與安平禮儀周全的下跪請安,她悄悄擡眸,窺見皇上正座龍椅之上,金碧輝煌的宮殿,朱漆泥金雕刻堆砌,皇后額前明珠熠熠生輝,偌大的鳳冠上嵌着九鳳朝鸞,皇上一襲明黃色龍袍,高官束緊,龍威暴怒,額前青筋挑起,直視着跪在地上一襲素裝的雲倦。
雲倦今日所穿一襲月白色紗衣,素雅清麗不施粉黛,卻已豔壓羣芳,臉上沒有任何神色,表情自若鎮定。
“皇上。”坐在鳳座上端莊賢德的皇后開了口,“臣妾自知此乃後宮宮闈之事,不可搬於朝廷之上,但是此事涉及謀害聖上,牽扯朝中上官家族,實在不可輕易斷案。”
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死寂,只聽見皇后身上隨之擺動的珠翠叮咚作響,皇上憤怒的將桌案上的東西甩在染傾與安平面前,“此物你們二人可認識?”
染傾定睛瞅見眼前的藥包,分明是生草烏,當年染傾用來嫁禍夫人給雲倦下的毒,爲何此毒會出現在這裡?
“臣女識得,這是生草烏。”染傾還未說話,一旁的安平卻自作聰明的開口道,她低着頭,緩緩說道,“當日嫡母曾用此物暗害雲貴嬪。”
“也就是說,此毒確實是從
上官府中流傳出來的了?”皇后輕哼一聲,冷豔的眉頭揚起,“大膽雲貴嬪,居然敢用生草烏謀害皇上!該當何罪!”
雲倦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徐徐擡眸,“此毒並非罕見,爲何皇后娘娘認定是嬪妾所有?”
皇后惱羞成怒,眉眼間冷凝的肅殺之氣蔓延開來,“好啊,既然你說不是你,那麼便拿出證據?欽天監跟你的貼身女官已經指出,是你蓄謀串通欽天監,在皇上面前進言你是先皇后轉世,而你的女官也指出是你故意勾引七皇子,此事又該如何解釋?”
雲倦慘白的脣角揚起一抹不徐不疾的淺笑,她輕輕擡起頭,直勾勾的盯着皇后惱怒的眼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宮中的這些伎倆,嬪妾算是領教到了。”
“大膽!”皇后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一向端莊靜穆的臉上不禁皺起,“豈有此理,雲貴嬪,你是仗着皇上的寵愛愈發的無法無天了。”
此刻,皇上咳了幾聲,他起身,深沉的黑色瞳孔下,略略漾起一抹冷漠,拳頭卻咯咯作響,“雲倦,朕只問你,此事當真?”
雲倦深情款款的目光氤氳着淚花,她楚楚可憐的微微擡着好看的下顎,聲音連綿細微,“雲倦不曾做過,縱然皇上要處置雲倦,雲倦也不曾做過!”
皇上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忍,可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揚起手,指着雲倦精緻動人的臉頰,“雲貴嬪……”
皇上話還沒說完,忽然劇烈的咳了起來,皇后大驚失色,滿朝文武緊張紛紛,皇上只覺得痛不欲生,手掩着自己的胸口,不禁彎了下腰。
“皇上……皇上……”雲倦跪着上前扶住皇上,忽然,皇上彎下腰,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衆人驚慌失措,看到皇上轟然倒下,朝堂之上亂成一團,染傾見皇上噴出的黑血,染在繡祂上,這分明是中毒所致。
她的目光倏然擡起,在羣臣中搜索,只見紜赫與雲倦神秘莫測的眼神竟然有一瞬間的相遇,雲倦緊緊抱住皇上,直到皇上被人擡出,她哭的梨花帶雨,幾度昏厥,被女官扶着行步,染傾眉
頭輕輕揚起,面色凝重。
“二姐覺得此事是否太過蹊蹺?”安平湊到染傾耳邊,她面如沉寂的湖泊,淺笑嫣然。
染傾無動於衷的睨視着皇上被人擡走的方向,大殿一片混亂,太子正襟徐步走出,輕輕咳了幾聲,“皇上重病,各位愛卿先行回府,待皇上病情好些,再行處理此事。”
染傾悄無聲息的目光與顧離相視一眼,顧離站在人羣之中,他雙拳咯咯直響的握拳,眼神肅殺而冷凝,染傾從未見過顧離如此震怒的神色,幾乎要將拳頭捏碎,讓人不寒而慄。
高公公疾步前來,連滾帶爬的小跑到大殿,撲通一聲地上,慌張的身子不斷顫抖,戰戰兢兢的不敢擡頭,“不好了,太子殿下,各位王爺大人,皇上……皇上他……”
顧離跟紜赫聽到高公公的話,二人徑直朝着皇上的御清宮前去,金殿頓時亂作一團,沸沸揚揚的傳來各種流言,朝臣之中,當屬丞相跟將軍最爲位高權重,上官震天跟阮國安兩個人站在對側,二人眉頭緊皺。
染傾與安平站在一旁,二人皆未說話,直到上官震天站出來安撫動盪的羣臣,他雙手擡起,制止蠢蠢欲動的人聲,緩聲道,“格外同僚,如今皇上欠安,不如我們早些回府,再做定奪。”
上官震天的話音剛落,阮國安輕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上官將軍此言差矣,如若今日內功發生變亂,那麼我們這些大臣都不在宮中,豈不是讓人有機可乘。”
上官震天睥睨了他一眼,看着阮國安老奸巨猾的笑意,他怒皺起眉頭,道,“如今皇上病重,但是皇上乃是萬金之軀,怎可會有何損傷?阮將軍的意思是說宮中今日將有大變了?可是阮將軍又是如何得知呢。”
阮國安擡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面若寒霜冰冷,“上官將軍,在下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此時,丞相站了出來,和顏悅色的笑道,“二位都是朝中重臣,脣齒之爭實在不該發生在二位大將身上,依在下看,我們便先在金殿等候,等到皇上那邊的消息傳來,再行決定也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