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再次見到唐皓南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光着頭,頹廢,邋遢,雙手戴着手銬。看着她的眼神,仍然沒有善意,";你來幹什麼?";,拿起話筒,唐皓南十分不悅地說道。
眼前的秦子衿,穿着一身白色亞麻連衣裙,上面浸染着水墨畫,長髮披散,看起來仍然嫺靜,大方,她單手撐在桌子面上,一臉淡然地看着唐皓南。
";來看看你不行?";,淡淡地說道,臉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容,";夫妻一場,跟你告個別的,我要去米蘭了。";,明亮的眸子緊鎖着他的眸,眼前的男人,真的就是她傾盡了年少時光,愛慕的男人嗎?17r8f。
唐皓南在那一瞬,心口還是有些觸動的,微微別開眼,";高飛啊,不錯。";,嘲諷地說道。去米蘭,看樣子她是要向時尚界發展。
秦子衿笑了笑,";皓南,你好自爲之吧,出來後,不要再做違法的事情了,一個人的出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在當下。";,秦子衿意有所指地說道。
她早就知道唐皓南不是唐家人了,也一直幫他瞞着,也覺得他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出生,因爲有些扭曲。
唐皓南怔忪地看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你沒資格教訓我!";,壓抑着聲音,低沉地說道。
";是,我沒資格,我只是出於好意地勸誡!";,她有些激動地說道,";我知道你不稀罕,一直不稀罕!再見!";,秦子衿大聲吼完,掛了電話。
她的聲音令其他探監的家屬擡首,只見着一臉氣得通紅的女人快速地離開了。
徐芷珊又愣了愣,看向裴亦修,訕訕地笑了笑,";您回去吧。";,裴亦修淡淡地說道,時間差不多也到了。徐芷珊點頭,";毛毛,你要保重,媽媽想辦法爭取把你早點弄出來。";。
裴亦修笑笑,沒再說什麼,探監時間到,他掛了電話,離開。
他調查過,徐芷珊這些年在緬甸一帶做玉石生意,生意不錯。
對於她以前說過的話,他是半信半疑的。至於真的和唐家有沒有仇,他更不在乎。做生意就是這樣,大魚吃小魚,優勝劣汰,總會有風險,何況,根據當年的報道,唐家並沒採取什麼違法手段。
如果他的爸爸真是被逼死的,也只能怪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聖人了?
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因爲唐家死的,他都沒有感覺?
對生父,確實沒什麼概念和感覺,反而唐振德令他更覺親切,和善,像是親人,也是家人。什麼血濃於水,真的比不上實實在在的相處的。
他記得,有項研究調查表明。一般領養的孩子長得會越來越像養父母,而且,對親生父母的親切感遠遠少於養父母。
這就是現實。
監獄的宿舍,同樣只有他一個人,全監區恐怕也只有唐皓南和他有這個待遇了吧?
有次在勞務課上,見過唐皓南,他戲謔地看着他那雙手在拔草,說,";裴亦修,沒有這雙手,你什麼都不是。";,那時候,他知道,上次找人廢他手的,可能就是他,當然,也可能是杜澤鎧。
他也清楚,唐皓南入獄,也只是杜澤鎧一夥人的緩兵之計,畢竟,如果唐皓南不入獄,後面將會牽連出更大一批貪官和事。
回到乾淨整潔的宿舍,他坐在牀.上,從枕頭底下取出那隻棉麻布袋,她的三根長髮依舊在,放在鼻尖吸.允,微閉着眼,想象着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短髮吧?
腦子裡開始勾勒她現在的樣子。
利落的短髮,白.皙的瓜子臉,精緻完美的五官,一身幹練的套裝,此刻,應該在辦公室看報表,或是在跟客戶談生意,又或是在視察瑞慈分醫院的工程……
思念蝕骨,刺癢着,像是千萬只蟲子在啃噬骨髓,你想撓,又撓不着,折磨地人,捶胸頓足。
";啊——";,突然外面一聲尖叫,裴亦修迅速地衝了出去,只見走道上,面朝下倒着一個人,那人後背被.插了根鐵鋼筋,";你怎樣?!";,裴亦修上前,一把將他小心拉起,令他詫異的是,受傷的人居然是,唐皓南!
";嘶……";,唐皓南痛苦地抽了口氣,吐了口血,裴亦修立即將他拉起,大吼着,不一會兒,聞訊趕來的獄警擡來了擔架,";他吐血,我懷疑這鋼筋戳壞了他的肺,必須馬上送醫院搶救!";,裴亦修衝着獄警大聲道,一名獄警連忙呼叫救護車。
";這跟鋼筋現在不能碰,必須到醫院做手術才能取出來!";,他又交代道,撕下囚服下襬,幫唐皓南做止血搶救措施,唐皓南趴在擔架上,痛苦地呻.吟,裴亦修讓他別亂動,他便不敢動,好似很信任他,也完全將他當成了醫生。
唐皓南被救護車接走了,有兩輛警車護送着,裴亦修回到宿舍,找了那三個保護他的人,問他們到底有沒有傷唐皓南,他們一致否認,裴亦修相信了他們的話。
有點擔心唐皓南會反咬一口他,說是他傷他的。誣陷就誣陷吧,他只求問心無愧。
唐皓南被送去了指定醫院,經過一番搶救後,已經脫離了危險,確實是傷到了肺,索性傷口不是很深。
醒來後,他也十分納悶到底是誰從他背後捅刀子?
穿着一身白領套裝的唐淺央拎着公文包從車上下來,她現在不是自己開車,司機老吳現在是她的司機。
還沒進門,就聽着一羣貓的叫聲,還有女人的尖叫聲,";都給我滾開!";,客廳裡,費瑾瑜被四隻貓包圍着,最大的一隻是一一,其它三隻都是它的寶寶。
它們四個月大了,個頭長得很大,";怎麼了?!";,唐淺央揚聲問道,";喵——";,只見一一帶頭,三隻小貓跟上,朝着唐淺央跑去。
";淺淺!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這些貓給我弄走?!";,費瑾瑜氣得瞪着她,怒吼道,額上的青筋暴起。
唐淺央看着一臉激動的她,十分不解,";爲什麼要弄走?家裡這麼冷清,多幾隻貓不好嗎?一一,快帶寶寶們去吃飯!";,唐淺央彎下腰,衝着小一一說道。
小一一立即聽話地跑開,帶着三個純白的小傢伙,朝着貓屋門口跑去,然後,老大和老二一個碗,一一和最小的老三一個碗,在那吃飯,樣子看起來可愛不已。
唐淺央看着它們,感覺就像自己的孩子,欣慰地笑着。
而費瑾瑜則一臉怨毒地看着那幾只貓,";可愛?吵死了!弄得家裡又亂又臭,前天那小東西還叼走了我一條絲巾!";,費瑾瑜恨恨地說道。
唐淺央蹙眉,";怎麼會?它們一直很乖,很聽話的,媽媽,你怎麼那麼討厭貓咪啊?";,她試探性地問道,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
子唐穿皓男。只見費瑾瑜臉是垮了下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淺淺,媽媽實話實說吧……";,聲音啞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
只聽費瑾瑜又說道:";董晚秋,就是董嫂,當年我懷.孕,那時候你才兩歲,她不懷好意,拿着一隻死貓放在樓梯上,嚇我,結果,結果我就從那樓梯上摔下……流,流.產了!";,費瑾瑜抽抽噎噎地說道。
唐淺央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來,第一反應就是,董嫂不是那樣的人。
";是嗎?她怎麼那麼壞啊——";,她順着她說道。
";那個踐人!不但壞,還毒,爬上你爸的牀,懷了個小賤種,還把我的孩子給弄死!不然,我下一胎肯定會是個男孩!不過,那個踐人也沒什麼好報應,她的小孩出生沒幾天就死了!";,費瑾瑜憤恨地,咬牙啓齒道。
那個孩子……不就是茜茜嗎?!
唐淺央這才意識到,她還不知道茜茜就是董嫂的女兒。
";怎麼會死了呢?";,她好奇地問道。
";這叫,惡有惡報,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自己的也死了。而且是生下來才死的,活該啊!";,費瑾瑜又說道,十分解氣的樣子。唐淺央看着她那樣子,覺得無比地可怕。
大人的恩怨,詛咒在孩子身上,算什麼?
費瑾瑜的人品可見一斑,她也更不相信董嫂會是個壞女人了。
";董嫂也不知道去哪了……";
";死了!";
";什麼?";,她隨意說了句,沒想到她竟直接厲聲道,她心一緊,看向她。
";啊,我也是隨口咒罵一句,那種女人,肯定看你爸這樣了,沒所圖了,就走了唄……";,費瑾瑜說道,唐淺央在心裡更加不信她的話,也更擔心董嫂的安危。
七月二十號,許梓驍大婚的日子,新娘是顧影。
很突然,卻也不意外,就像許梓驍說的,他年紀不小了,許家也該開枝散葉了。一切,其實挺自然。
新娘很美,婚禮很低調,禮堂裡坐滿了,軍政界官員,如槍般筆直的警衛員隨處可見,唐淺央和幾個發小坐在一隅,聽着婚禮進行曲,看着新郎新娘緩緩地步入禮堂。
看着他們的婚禮,唐淺央心裡發酸,想起她跟裴亦修還沒舉行過婚禮呢,將來一定要補回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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