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出於對一個小生命的疼惜還是其它,裴亦修只覺得此刻躺在牀.上,嚎啕大哭的小嬰兒很可憐,惹人憐惜。顧不得這裡是何時何地,顧不得那大鬍子男的呵斥,他上前。
站在牀沿,才發現那是個小女嬰,心口又扯了扯。小女嬰的小.臉上掛滿晶亮的淚滴,那雙烏黑圓亮的大眼睛裡也蓄滿了溼.潤,眨巴着濃密的睫毛,看着她。
吹彈可破的皮膚上泛着紅潮,她好像看到了他,哭號的聲音小了,伸着兩隻小手臂,撇着小.嘴看着他,像是要他抱抱。裴亦修那瞬像是出於本能,彎下腰,放下急救箱,一把將她抱起。
“你在幹嘛?出去!”,身後的大鬍子男人看着他,大喝道。
小女嬰到他懷裡立即就不哭了,只是臉上還掛着晶亮的淚滴,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她眨巴着淚眸看着他,委屈地撇着嘴。裴亦修也看着她,根本不顧那男人在叫他。
令他感動些許詫異的是,這個小女嬰好像是黃種人!根本不是阿富汗本地的。
“嘿!你必須去救別人!”,那大鬍子男又催促了。
“哇哇哇”,許是被那男人兇巴巴的聲音嚇住了,小女嬰又哭了,裴亦修轉過身,瞪了那男人一眼,“請不要對醫生這麼無禮!”,他操着英語不客氣道。
伸手探了下小女嬰的額頭,感覺溫度有點高。
“乖,乖,不哭,不哭……”,僵硬地開口,聲音有些低啞,他小聲地哄着,說的是漢語。小女嬰這會兒聽着他的話,又不哭了,那雙烏黑的眸子仔細地鎖着他,好像聽得懂他的話般。
因爲她媽咪哄他的時候,說的也是漢語。
裴亦修愈發地對這個小女嬰心疼了,大半夜在這房間裡哭鬧,也沒人來照顧!
單手抱着她,彎下.身拎起藥箱,這個時候,還是救人要緊。
“把她放下!”,那大鬍子男人又說道,裴亦修睇着他,“她有些發燒,我一會兒要幫她治療!”,他沉聲道,就是捨不得放下這個小女嬰,捨不得她哭一聲!
那男人瞪了他一眼,表情很兇,不過猶豫了下,甩了下頭,示意他跟他走。
裴亦修看了眼懷裡的小女嬰,此刻,她的小手正捉着他的衣襟呢,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這麼小的孩子,雙眼皮竟然那麼深,看起來十分漂亮,不過頭髮黃黃的,看起來像個漂亮的洋娃娃。
“乖,有醫生叔叔在,不怕。”,他低聲說道,忍不住擡起胳膊,在小女嬰的臉頰上吻了吻,剛碰上又立即拿開,因爲自己似乎幾天沒刮鬍子了,怕刺到她那嬌.嫩的皮膚。
“咯……咿呀……”,可小女嬰居然還笑了,裴亦修看着她咧着小.嘴,一臉羞羞的笑意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簡直太可愛了。
不過擡首時,看着黑漆漆的深遠幽長的走道,感覺有點古怪。
剛剛在帳篷裡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叫一聲,他就立即起來了,現在才意識到,有點蹊蹺。
“病人在哪?!”,他開口,聲音在這棟古老的建築裡迴響。
那人沒回答,裴亦修立即頓住腳步,“再不回答啊”
話音還沒落下,後背被人踢了下,然後,身子被人推着進了一扇打開的門,他顧及懷裡的孩子,穩住自己的身子,剛進門,拿着藥箱的手被迫鬆開,雙手護着孩子。
“轟隆”,鐵門被合上,發出震耳的聲音,此刻,他們完全處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哇”,懷裡的小女嬰嚇得又要哭了,不過,纔開口,又乖乖地止住。
“乖……別怕,別怕,醫生叔叔在。”,裴亦修喃喃地說道,防備地看着漆黑的四周,單手託着小女嬰,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手電筒,打開
手電筒照了一圈,他發現這是個空蕩的像是刑房一樣的地方,腳鐐,手銬,皮鞭……
他們爲什麼設下陷阱讓他跳?抓他爲的是什麼?
腦子有點混沌,不願去思考,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藥箱,抱着小女嬰找到了一個乾淨的角落,坐下。
手電筒照亮了房間的一隅,懷裡的小嬰兒一副泫然欲泣又不敢哭泣的樣子,實在惹人心疼,摸着她的額頭,溫度還有點高,他立即打開藥箱,取出溫度計,爲她量體溫。
“乖……不怕,叔叔先給你量體溫。”,裴亦修小聲道,一點點地解開小女嬰的小衣服,打開時,才發現她胸口連接脖子的地方有很多痱子。
而在她心口右邊,還有顆不大不小的黑痣。
將溫度計塞進她的腋窩裡,看着那可愛的孩子,募得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愣了下,這孩子該不會是自己女兒吧?
喉嚨發堵,又看了下四周,那些人抓他來幹嘛?
腦子有點混亂,又不願多想,怕是個誤會,到時會更失落
此時的裴亦修,有點自欺欺人。
“38度5……”,還好不是太高,“叔叔幫你治病好不好?”,他喃喃地低語道,拿着鑷子夾起棉球,蘸了酒精,在小女嬰的手心裡擦拭,通過物理方法讓她的體溫降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怎麼不管你?你媽媽呢?”,邊擦拭着,邊低聲問道。
“嚶……嗚……”,撇着小.嘴,又要哭了,“乖……不哭……是不是餓了?”,裴亦修看着她,又問道。彼時,他拿着棉球,擦拭着她的胸口,又看了眼那顆黑痣,喉嚨發堵……
不敢多作聯想。
知出命疼發。“咿呀……哦……”,小女嬰發出小小的聲音,好像是在回答他的話,看着她那癟癟的小肚子,裴亦修的心揪緊。
上哪裡給她找吃的去?!13acv。
“乖,一會叔叔給你弄吃的去。”,他低聲道,繼續爲她擦拭着皮膚。他深情專注而認真,十分細心地,動作也十分地輕柔,怕稍微用力便把她那嬌.嫩的皮膚弄傷了。
小女嬰乖乖地躺在他懷裡,不再哭鬧,眨巴着那雙大眼睛,盯着他看。
頸部,胸口,手腳心,四肢,都被他用酒精擦拭過了,約莫過了一小時,小寶貝的體溫恢復正常。而她也乖乖地躺在他懷裡睡着了,裴亦修掏出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那緊急呼叫也形同虛設。
看着懷裡的小寶寶,他仍然不敢做任何聯想,不過,情不自禁地將她的臉貼近自己的臉頰,淡淡的溫度,溫暖的奶香味,像是一塊融化的奶油,令人的心情舒緩,感到幸福。
即使此刻身處危境。
“裴醫生?你們看到裴醫生了嗎?”,還未天亮,童憶安醒來,發現裴亦修不見了,連忙尋找。
問了其他醒來工作的醫生,他們都說沒看到。
童憶安找遍了整個營地也沒找着裴亦修,心裡有些不放心,立即找到了中國駐阿富汗的維和部隊。找人借電話,打裴亦修的手機,沒發接通。
“少校同志,我們這有一名醫生失蹤了,你們能不能幫忙找找?他叫裴亦修!”,童憶安在指揮中心,對一名少校行了個軍禮,沉聲道。
那名少校從辦公桌邊站起,點點頭,“拿起對講機,開始下達命令。”,童憶安舒了口氣,出了帳篷,天色漸漸地亮了。從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這樣的情景,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是擔心裴亦修的安危。
洛川
杜澤鎧剛起牀,便接到了電話,說是那對父女已經被關在刑房了。他嘴角扯起一抹狠戾的弧度,“先給他點教訓,慢慢地折磨。”,他冷哼道。
“哇哇哇”,裴亦修是被小女嬰的哭鬧聲吵醒的,連忙睜眼,發現房間裡光線亮了很多。
“乖,怎麼了?餓了?”,小女嬰被他包裹在白大褂裡,他打開,看着她,柔聲道。
“哇哇哇”,她還在哭,裴亦修皺眉,心也揪着,摸.摸她的襠.部,是溼的。
他連忙爲她將溼.了的尿不溼扯掉,然後,取出紗布,“這個也許會不舒服,但醫生叔叔只有這個了,你將就下,叔叔一會兒就帶你出去,好不好?”,裴亦修壓低着聲音,十分小聲地說道。
將紗布疊了一層又一層,灑在她的小褲褲裡。
他抱着她起身,走到門口,拉了拉,門被死死地鎖着。
他捂着小女嬰的耳朵,擡腳,用力地踹了幾下,鐵門發出劇烈的聲響,“放我們出去!我是國際紅十字會派來的救援醫生!你們沒資格囚禁我!你們要遵守《日內瓦公約》!”,裴亦修操着英文,大聲吼道。
沒人迴應,他又去了窗口,那窗戶上也被焊着厚厚的鐵塊,根本沒法出去。
“樓上的房間有人嗎?”,一樓大廳裡,一個身穿黑色長袍,彎着腰在掃地的駝背男人,對一旁的一名僕人問道。
“昨晚,我看到一個醫生進來,就再也沒出去。”,那僕人小聲地說道。
駝背的男人點點頭,繼續老實地掃着地。而刑房裡的裴亦修實在沒辦法,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塞進了小女嬰的嘴裡,希望能暫時哄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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