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清冷,蕭殺着天地。
高聳入雲的卓婭山連綿數十公里,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張開懷抱的巨人,在這個寬廣的懷抱中有着一片扼守三國邊界中樞之地,它前可進華國,左可進蒙古,右可到俄國,地理位置很是優越。
這裡有着俄國一箇中型兵營,此刻,在清理掉積雪的空地上,疏落有致的營房正人聲沸騰,一片喧雜的態勢,一隊隊荷槍實彈的俄軍喊叫着在營房中進進出出,不時還有汽車從外面駛入進來。
營房不僅有常規的士兵把守各個通道和制高點,頂端還有十幾個狙擊手監控前方,地面也啓動防空裝置,其中一所營房更是戒備森嚴,至少五十名士兵團團把守,任何進入營房的人都要檢查。
雖然這個營房有些簡易卻仍然不失恢弘的氣度,在大帳前的空地上刺滿了隨風飄揚的旗幡,展示營房的地位和權力,時間已經是中午,但天色依然陰沉,就如營房中十幾個俄軍指揮官的臉色。
營房外面,雪花呈現千奇百怪的形狀,坐在會議桌上的俄軍指揮官,也個個神情複雜耐人尋味,會議室鴉雀無聲,連呼吸都有意無意剋制,位置坐在正中的一個老人,端着一碗滾燙牛奶喝着。
老人一米八左右的個子,左手纏着紗布,鼻子高挺,臉瘦如狼、目似鷹隼,頭上頂着一個白色帽子,遮擋着他額頭的皺紋和滄桑,只是,整個面相依然給予人一種精明厲害和城府深沉的感覺。
他身上套着一襲綠色的軍服,但跟其餘俄軍制服有所區分,綠中泛着紫芒油光水滑,似乎一刀砍上去都會滑開,在他的旁邊還坐着一個年輕女孩,相似的軍服但沒有軍銜,她伺候着老人進食。
年輕女孩正是從莫斯科趕赴過來的餘霖鈴,確認老人翻車受傷折斷左手後,她就直接來到這個軍營照顧老人,在老人端着牛奶漫不經心的喝着時,餘十幾名指揮官屏息以待沒有人敢出聲打擾。
“呼”
老人把牛奶喝得啪啪作響,似乎很是陶醉它的美味,在他把瓷碗放下時,餘霖鈴又把一碟饅頭放在他的面前,老人拿起饅頭慢慢咀嚼,昭示着他是用心品嚐食物,期間,整個房間保持着安靜。
只有寒風抖動着門窗。
差不多十五分鐘,老人才把兩個饅頭和一碗牛奶喝完,在他扯過紙巾輕輕擦手的時候,餘霖鈴又手指一揮,一名勤務兵迅速把托盤撤了出去,隨後又給他放上一杯熱水,還有二十幾顆小藥丸。
老人用手指扒拉手腕佛珠時,滄桑老臉擠出淡淡笑容:
“陰溝裡翻船啊。”
此話雖然是輕描淡寫的吐出,但在場軍官都流露出一抹歉意,餘霖鈴輕聲接過話題:“是陰溝裡翻車,如果不是吉普車足夠堅硬,能夠抵禦改裝過的狙擊子彈,爺爺怕是已被趙恆一槍殺了。”
在老人不緊不慢的轉動着佛珠時,餘霖鈴又掃過在場的俄軍指揮官:“要爺爺圍獵趙恆,卻連爺爺的安全都保護不了,還號稱戰鬥民族,看來我過於相信你們的能力,以後還是我來保護吧。”
老人淡淡開口:“他們盡力了!”他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磁性,還有平靜跟祥和,讓人感受不到半點棱角:“這次遇襲受傷也跟我自己大意有關,我低估了趙恆的狡猾,霖鈴,不要責怪他們!”
在餘霖鈴點點頭時,一名臉上有道血口的軍官站起,帶着一抹自責和歉意:“餘老,是我保護不力,沒想到趙恆如此狡猾,在同一地方連續兩次殺回馬槍,導致餘老差點出事,我願意受罰!”
“現在談受罰沒多少意義!”
餘霖鈴看了看老人被紗布纏住的左手,聲線平淡而出:“當務之急還是拿下趙恆吧,唯有逮住或殺掉他了,才能洗刷那晚的恥辱,也才能讓你們光榮回去,否則,你們軍旅生涯要到此結束。”
說到這裡,她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自嘲:“連爺爺的聲譽都要搭進去!”女孩的腦海閃現過那個笑容旺盛的身影,臉上不受控制劃過一絲苦澀,但很快又恢復平靜:“你們要爲俄軍榮譽而戰!”
十幾人齊齊挺直身軀:“明白!”
話音落下後,臉有血口的軍官把資料遞給老人:“餘老,這兩天的情報彙總,七支搜尋小隊跟趙恆有過火拼,對方身手實在厲害,加上大雪紛飛行動不便,我們死傷慘重,九十名士兵犧牲。”
在老人如水平靜沒有反應的時候,俄軍軍官又補充上一句:“還有六名軍官被殺,不過趙恆也是強弩之末了,他這兩天幾乎沒有歇息,彈藥也耗盡的七七八八,六次突圍被巡邏隊壓了回去。”
“他現在就是彈盡糧絕的山中猴子。”
餘霖鈴接過資料遞給老人,嘴角勾起一抹戲謔:“彈盡糧絕的猴子?現在就是這樣一支猴子,你們出動一萬人也無法拿下他,炮彈也耗掉十個基數,是這支猴子運氣太好還是你們太無能呢?”
在餘霖鈴還要訓斥他們的時候,老人輕輕揮手製止她開口,擡頭環視在座十餘人:“各位,你們都是俄國精英,還是血戰經驗豐富的老兵,你們誰能告訴我,還要多久多少人才能抓住趙恆?”
十餘人齊齊沉默,沒有人敢出聲迴應,正如血口軍官所說,趙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兩天估計連覺都沒睡,可那小子實在棘手,早上情報不斷傳來,兩個排士兵被他幹掉,傷員也沒有留情。
“真是讓我失望!”
在老人目光平靜看着十餘人時,餘霖鈴搖搖頭開口:“這麼多人這麼多槍,連一個趙恆什麼時候抓住都不敢肯定,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可惜你們連一時也用不上,爺爺,讓我率隊去追擊吧!”
“兩天!
就在老人眉頭微微一皺,十多名指揮官涌現羞愧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大聲傳了過來:“餘老,給我十個人,兩天,我把趙恆的人頭取過來見你,如果我無法要他的命,我願走上軍中斷頭臺!”
一個身材削瘦的俄國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給人的感覺卻彷彿是鋼鐵澆鑄,他對着老人和同僚漠然敬禮,他的表情冷漠,而剛毅雙眸卻跳躍着惡狼才具有的幽幽磷光。
“鐵木金,你願追殺趙恆?”
衆人見到他出現齊齊變了臉色,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等待老人回覆,把玩佛珠的老人見到此人也是微微眯眼,隨後又恢復了冰雪般的冷靜,他眯着眼睛瞅着對方淡淡開口:“他不死,你就死?”
俄國男子朗聲迴應:“他不死,我就死!”
老人輕輕的頷首,流露出一絲欣賞:“好,我就給你追殺趙恆的機會,我要盯着東方雄他們的動靜,無法親自帶人去叢林追殺趙恆,我就把這艱鉅任務交給你吧,你領十名精銳從東側入林。”
“上天入地也要把趙恆找出來扒皮銼骨!”
老人還一點對方:“他不死,你就死!”
“是!”
鐵木金挺直身軀低頭應道,他的聲音很沙啞,有如惡鬼發出的低聲嘶吼,銼鏘有力的迴應完後便用力的一點頭,轉身走出營房,在他身影從會議室消失後,十餘名指揮官幾乎齊齊鬆一口長氣。
餘霖鈴沒有在意他們的態度,只是拿起電話想要通話,想要問問遠方的布特,是誰把這傢伙派到這裡來?雖然此人心狠手辣能力卓絕,但他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一旦吃‘蛋炒飯’就麻煩了。
不過她最終放下電話,當衆打給布特異常不妥。
餘霖鈴的神情很難看,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來到軍營,她的情緒就常常不受自己控制,動不動就喝斥俄軍無能,可是內心深處又希望他們無能到底,因此鐵木金的出現,讓她情緒更加惡劣。
老人剛纔也不想派鐵木金去追殺趙恆,可如今士氣低落急需振奮,他如果拒絕鐵木金的要求,山中猴子就更加難抓了,因此只能順着鐵木金的意思下令,不過心裡已經在尋思暗中派些人保護。
就在老人準備繼續完善部署時,一個俄軍士兵從外面快速走了進來:“報告!餘老,白熊巡邏隊發現一支武裝人員,差不多有二十人,他們想要逃往華國境內,現在被我們堵住壓往娘娘山!”
“聲東擊西?”
老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開口:“趙恆,夠偉大啊,犧牲自己來跟我們周旋,暗地裡卻讓隊員潛回華國,看來你很在意這批同伴的生死,可惜,你越是在乎他們,我就越喜歡踩掉他們。”
“來人,調一個團!”
在餘霖鈴想要勸阻時,老人果斷下令:“滅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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