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黑夜如墨潑灑,漂染着萬物萬人。(
當飯菜飄香五十萬大軍大朵快頤時,趙定天在主帥大營也拿起了筷子,面前擺着一碟白菜五片瘦肉以及一碗白飯,大金衣依然從後面踏前一步,厲聲喝出:“趙定天,你配當華國總司令嗎?”
“你忘記了被樾軍血洗的三十萬領土嗎?”
“沒忘!”
“趙定天,你忘了戰死沙場的勇士嗎?”
“沒忘!”
“趙定天,你對得起頭頂上飄蕩的國旗嗎?”
恰好敲門進來跟趙定天告別準備下連隊的趙恆嘴角牽動,他跟老爺子呆了整整兩天,六頓飯,每次吃飯時大金衣都是這種態勢,他曾對這環節相當詫異,不知道大金衣和老爺子的用意是什麼。
直到大金衣暗地裡告訴他才恍然大悟,也對老爺子更加從骨子裡歎服,大金衣說,老爺子再怎麼睿智霸道終究是七十之軀,身體機能嚴重束縛着精神意志,趙定天擔心自己會懈怠鬥志和決心、
所以就讓大金衣每頓飯時喝斥自己,讓自己能夠始終記着華國恥辱,而且還用清苦生活來抵消老年人的本能安逸心理,鞭策自己全力爲失去的華國領土、戰死的將士以及無辜死難者討回公道。
他,始終是華國最忠誠的一員!
“老爺子,東方雄他們已經動了起來!”
在趙定天夾起一片白菜趙恆坐在椅子上時,大金衣沒有避忌的開口:“東方雄已經啓動喚醒令,十八年來死去的六千黑兵將會全部甦醒,五個小時內可完成集結,八個小時內就可進發樾都。”
趙恆身軀微微一震,臉上流露出一抹訝然,他雖然猜到東方雄會在樾都有動作,但沒有想到東方雄還有六千黑兵在手,想到一萬五千名黑兵,想到十八年的戰爭,趙恆徹底領悟到東方雄殺招。
“武器和口糧也沒有問題!”
大金衣看了趙恆一眼,聲音平緩而出:“蘇布衣在樾國苦心經營這麼多年,早已經利用毒販身份存下不少武器,足夠武裝六千黑兵,而且從現在反饋來看,十八年來只有三名黑兵出了意外。”
“他們死在旺來村莊!”
趙恆臉上雖然保持着一抹平靜,心裡卻掠過一絲苦楚和愧疚,他想起旺來村莊被自己迫着自殺的葉教官三人,三名忠心耿耿優秀卓絕的潛伏黑兵,結果被自己無情扼殺,真是愧對葉教官三人。
不過愧疚歸愧疚,趙恆卻沒有後悔當初所爲,即使重新再來一次當時的場景,趙恆也會毫不猶豫殺掉葉教官三人,在自己無法驗證葉教官他們的忠誠情況下,殺掉他們是保護自己的最好方式。
在趙恆念頭轉動中,大金衣補充上一句:
“東方雄就等着老爺子指令!”
趙定天臉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只是把水煮白菜送入嘴裡,慢慢咀嚼兩下嚥下:“告訴東方雄,沒必要過早集結六千黑兵,讓這些人分批潛入樾都,這樣化整爲零目標就小很多,效果也大。”
“明白!”
在大金衣點點頭時,趙定天又漫不經心拋出一句:“明天讓前線士兵打完五萬發炮彈後,狠狠衝撞一下樾軍前線,想法子讓樾相再調十萬兵員來前線,華河集結越多敵人,東方雄就越輕鬆。”
接着他望向趙恆一笑:“你該看出破敵之策了吧?”
趙恆早已經在連隊吃過大鍋飯,所以只端着一杯水點頭:“知道!華河吸引住樾軍主力,東方雄率領六千黑兵直撲樾都,圍魏救趙方式把樾軍引回去,只要華河一抽兵,我們立刻全線壓上。”
說到這,趙恆又補充上幾句:“如此一來,不僅能讓我們以最小代價過河,還能讓樾軍和樾相產生混亂,畢竟六千黑兵殺出的效果相當驚人,但是我有一個擔心,那就是六千黑兵雖然霸道、”
“但未必能夠威脅到樾都安全!”
趙恆顯然對樾都也做過功課:“自從當年的血河一戰之後,驚出一身冷汗的樾國政府擔心自身安全,所以在樾都屯兵整整十萬,號稱十萬雄獅,它們職責就是保衛首都,將士全是百裡挑一。”
在趙定天的讚許眼神中,趙恆又補充上幾句:“雖然樾國這十萬雄獅比不上鐵甲軍和吳鉤,但戰鬥力在樾軍中也是屬於上乘,我知道黑兵非同凡響的戰鬥力,只是十八年的時間以及分散、、”
“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默契和整合度!”
趙恆抿入一口溫水,聲線平緩開口:“所以這六千人可以驚嚇樾都,卻難於重創和威脅樾都,或許東方將軍和六千黑兵早準備犧牲,只是我擔心他們全部填進去,也難於抽掉樾軍回去救主。”
趙恆還想到另外一點,起身指着樾國地圖補充:“最重要的一點,就算樾相感覺到樾都危急,他也未必會抽調華河駐軍班師回朝,要知道,樾都周邊城市都有不少駐軍,樾相可以調動他們!”
“很好!”
趙定天扒完半碗米飯,臉上露出一抹欣慰:“你想得很全面,看到六千黑兵的不足以及樾都的優勢,這一點我也早就想過了,要想讓樾相抽回華河大軍,東方雄就必須打痛打殘和震撼樾都。”
“還記得你護送的那個黑盒子嗎?”
在趙恆微微一愣時,趙定天笑容旺盛起來:“它就是擴大黑兵威懾的有力武器,你慢慢看着,樾都會因爲東方雄他們出現震撼,到時他不僅會抽調周邊城市駐軍,還會讓華河守軍班師回朝。”
老人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樾都上面,這個樾國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跟十八年前一樣在樾國舉足輕重,不僅各種資源豐富人口高達三千萬,還聚集了十萬樾國富翁,給它一記重擊,大局必定。
趙恆沒有詫異老爺子的運籌帷幄,在他提到黑箱子的時候,趙恆就已猜到那怕是彌補東方雄攻擊樾都不足的東西,他沒有追問黑箱子究竟有什麼,那會很快展現在自己面前,所以拋出另一句:
“我覺得應該再做一件事,散播樾王擁兵自重的謠言。”
趙定天露出旺盛笑容,捏着筷子讚許開口:“這個方法不錯,你當初能利用樾王和樾相的矛盾,把七千邊軍從貓尾巴峰救下來,現在應該也能再刺激兩人的關係,這事就交給牛空空去做吧。”
在大金衣輕輕點頭時,趙定天又看着趙恆輕聲補充:“趙恆,你今晚就要下連隊了,爺爺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但又覺得於你沒有必要,因爲我要說的道理你都懂得,我也沒有什麼要求、、”
“只希望你能安然渡河!”
老人再怎麼大義凜然怎麼忠誠爲國,想到戰死的兒子和兒媳,再想到自己又把唯一孫子送到生死境地,九死一生的排頭兵,趙定天涌出一陣愧疚,趙恆才十八歲啊,這對他來說是相當不公平。
只是誰叫他生在趙家呢?
“爺爺放心,趙恆會保重自己!”
趙恆看得出老人眼裡自責,拍拍手輕笑着回道,換成其他人,或許會悲催爺爺的無情和自己命運的悲哀,但趙恆之所以爲趙恆,除了心底對國家的熱衷外,還有一份常人無法企及的長遠目光!
此戰,他如不死,政治資本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