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生小院閒扯了半天,趙恆和陸猛相互摟着肩膀從山上下來。
他們都習慣風叔的每年來去,所以並沒有太多傷感,叮囑幾句就離去,嘴裡還意氣風發的吼着軍歌,陸家莊的人似乎都已經熟悉兩人作風,所以笑了笑卻沒多說什麼,倒是一個小孩衝了上來,格外崇敬的喊道:
“恆哥,猛哥!”
“三千,什麼事?”
陸猛瞥了他一眼:“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
小孩帶着恭敬和畏懼的目光靠近趙恆和陸猛,喉嚨還微吞口水,隨後從懷裡掏出紙條遞給前者:“恆哥,昨天那個白衣姐姐給你留了一個紙條,上面寫有她的私人電話,她說你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她!”
陸三千微微鞠躬,把紙條恭敬遞給趙恆。
“嫂子的東西?”
陸猛一把奪過那張略現秀氣的紙條,果然見到上面有電話號碼和北如煙三字,於是立刻玩味的拍在趙恆身上:“恆哥,看來那女人對你動心了,諾,連私人號碼都寫給你了,我建議你每天給他發一問候短信。”
“日久生情,相信你很快就能搞定她。”
陸猛挺直標杆般的腰板,向趙恆傳授着寶貴經驗:“恆哥,你下次見到嫂子,一定要親手給她摘最紅的玫瑰最璀璨的鑽石,然後扯開襯衣告訴你愛她,這東西雖然俗氣狗血,但每個女人都喜歡,絕沒有意外。”
“說不定,不用走風叔那啥勢力泡妞法子。”
在陸猛看來,風叔所言雖然能夠激勵人心,能夠讓人熱血沸騰去奮鬥,但終究是一條極其難走的路,而且打下半壁江山做聘禮,陸猛覺得太重太不值得,畢竟。女人始終是不能相比江山的,有江山還怕沒女人?
陸猛在學校追求女生向來很直接很霸道,那就是把自己最威猛的一面展現出來,轉挑學校刺頭來打,他那一身久經鍛練的肌肉棱角分明,如山嶽起伏,充滿了王八之氣,經常在女孩走過時捶着胸膛猩猩般嚎叫。
用他的話說,虎軀一震,天下臣服。
趙恆沒有理會陸猛的出謀劃策,他掃過紙條一眼後就揣入懷裡,隨即還拍拍陸三千的肩膀:“三千,謝謝你!以後在學校招惹了事情,你直接報陸猛的名字就是,誰敢頂嘴不服告訴他,他會替你把他們擺平。”
陸三千欣喜如狂:“謝恆哥。”
陸猛瞪大着銅鑼般的眼睛,盯着眼前的陸三千憤憤不平:“恆哥,這差事難搞啊!你說我這麼英雄了得遠近聞名的猛人,怎能去小學稱王稱霸?我如替陸三千收拾他們,以後如何在我女人們面前擡頭擡小弟?”
“就這麼定了!你昨天不是剛欺負小孩嗎?”
趙恆擺擺手不容陸猛反對,繼而向山下跳躍着前行,腦海中閃現出那個美麗女子,他在學校從來不缺乏美女投懷送抱,陸猛更是沒少給他找來什麼班花校花,但他一個都不感興趣,唯有北如煙讓他心裡有漣漪。
“難道,這就是愛情?”
趙恆摸摸腦袋,堅毅臉上掠過一絲茫然,看着趙恆在半空中的矯健身影,還有歡悅神情,陸猛目瞪口呆了半晌,喃喃自語:“以前跟個頑石似的,柳下惠,現在,怎麼忽然玩起了火山爆發?還老說我色,靠!”
他一把拔開陸三千,向前追着趙恆。
陸三千望着兩人的身影,眼裡盡是崇拜。
光陰如箭,時間如刀,眨眼就過去一月了,趙恆不僅如願拿到華海大學經濟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也和陸猛拿到第一筆懸賞獎金,二十萬,雖然趙恆清楚剩下八十萬怕是要不了了之,但二十萬還是讓趙恆很高興。
畢竟這相當於陸家十年的收入!
而陸猛卻對此憤憤不平,拿命換來的一百萬縮水成二十萬,這等於把他買車買槍買女人的美夢破碎,如非趙恆及時喝止他,他都要提着菜刀把送錢的警察撂倒在地,然後再押着人去警察局把其餘八十萬要出來。
趙恆把他的刀奪了下來,還保證將來有機會一定找司馬清和北如煙要回八十萬,陸猛這才散去怒氣轉而蹲在院子裡數錢,直到二十萬沒有假鈔才讓送錢的警察離開,而原本想要扮演施捨者的警察聞言立刻跑走。
用他的話說,這兩小子太逆天了。
拿到錢的隔天,兄弟兩人喝了一天的酒,從日升喝到了日落,桌子上堆滿了空酒瓶,排列整齊,就像一隊隊檢閱的列兵,趙恆自始至終都是一幅平靜樣子,只是眼睛越喝越亮,最後亮的灼人,他從小無法喝醉。
而陸猛則喝的臉色赤紅,渾身瀰漫着蒸騰的熱氣。
陸興成,也就是陸猛的父親,並沒有阻攔兩個兒子喝酒慶賀,向來開明的他還放下手中活兒加入戰團,於是陸家小院在這個下午,可以見到三人咬着臘肉,舉着酒瓶,仰頭喝下那濃烈如刀的醇酒,大呼着痛快。
“來,多吃點。”
在酒桌上,陸猛的母親做了很多趙恆喜歡吃的菜,因爲在她眼裡,趙恆也是她的孩子,不過她並沒有陪着他們瘋狂,更多是在廚房忙碌,只是在倒酒夾菜的時候,纔會用母親般的慈愛目光瞅着趙恆,滿是歡喜。
“趙恆,你有沒有願望?”
酒意正濃的陸父忽然停下筷子:“或將來想成爲怎樣的人?”
趙恆端起一杯烈酒灌入肚子,嘆着酒氣不知怎麼回答,倒是陸猛停下酒杯豎起拇指,噴着酒氣痛快開口:“爸,你這不是多此一問嗎?恆哥這種牛叉人物,遲早都是金字塔尖的霸主,註定萬衆矚目萬人敬仰。”
陸父微微一愣,隨後頗爲贊同:“沒錯!”
雖然他收養了趙恆整整十七年,而且他本身也流淌着大山男人的彪悍和熱血,但不得不承認,陸興成從來就看不透自己這個極靜極動孩子,趙恆平時流露出來的目光雖然清澈乾淨,但同時又深遠的讓人害怕。
“什麼樣的人?”
趙恆直立起身子,目光深邃如海:
“手掌殺人權,醉臥美人膝!”
這孩子天生就是王者的料啊,也就是陸猛口中的上位者,於是陸父不再追問趙恆具體的人生目標,轉而拿起酒壺給兩個兒子灌滿烈酒,他的目光轉到混世魔王陸猛身上,手指一點喝道:“陸猛,你呢?”
陸猛眼睛跳躍光芒:“我?”
“我要做東方雄,專爲恆哥衝鋒陷陣。”
這一瞬間的陸猛有如神魔下凡,黑亮眸子迸射森然殺意和鐵血狠辣,陸興成微微一愣,這倒不是兒子的兇悍驚嚇到他,他早已經清楚這小子的品性,而是愣然陸猛跟趙恆的感情並沒隨着長大而淡去,相反濃烈。
他爲此感到欣慰: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只是他對兒子的志願卻不以爲然,東方雄,華國家喻戶曉的第一戰將,十七年前就是他率領三十萬大軍阻擋六國軍隊,七進七出殺得對方片甲不留,最後更是率領十八戰士直搗黃龍,一刀斬殺聯軍集團軍司令。
接着東方雄又指揮大軍北上,不僅奪回被聯軍佔領的邊境,還一舉殺入罪魁禍首的樾國國境,兩天時間滅敵八萬,佔據樾國十三鎮,讓樾國邊境權貴連夜逃回樾都,華國上下因此揚眉吐氣。
也因這一戰,東方雄聲名鵲起。
隨後東方雄又參與了數次邊境大戰,大小十三戰無一敗績。
所有意圖侵犯華國邊境的勢力都被他擊敗,讓周邊六國聞風喪膽,樾國更是懼怕東方雄,傳聞東方雄只帶三營戰士,在邊境打獵,晃盪,就讓鎮守邊境的三萬樾軍望風而逃。
陸猛要做東方雄這樣的人,只怕今生都難望其項背。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向來具有軍人志願成爲一名沙場戰將的陸猛忽然吼了起來,扯掉衣服的他露出強健肌肉,傾瀉而下的夕陽把他照耀得皮膚泛澤,一首《血染風采》響起:“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趙恆也被陸猛感染了情緒站起來,標杆般的身軀挺直在陸猛身邊,跟着陸猛演繹激盪飛揚的風采:“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
“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陸興成欣慰而笑!兩個穿着肥大褲子光着上半身的男兒緊緊摟着膀子,隨着雄壯的旋律放開了嗓子高唱,嘹亮的軍歌在院子裡盤旋,激盪,飛出,引得鄰近村民探頭張望,也讓他們莫名騰昇出一股熱血和殺伐。
趙恆相信,陸猛將來必是華國一名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