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對濱海非常的熟悉,武意轉過頭,向張揚道:“央視的電話採訪怎麼樣?”
張揚苦笑道:“別跟我提這個,你一說,我咬你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祁山哈哈笑了起來。
武意咯咯地笑:“用得上這麼惡毒嗎?”
張揚道:“我就知道出名沒啥好事兒,現在好了,市委項書記親自點我的將,讓我下週二去黨校給那裡學習的幹部做報告。”
武意道:“先進事蹟報告會!好啊,到時候我帶着攝像師去給你捧場。”
張大官人苦笑道:“武大記者,當我求你了,您別再坑我了,我來濱海是工作的,可不是爲了當英雄,更不是到處去做巡迴演講,咱倆可說好的,我接受央視的電話採訪,以後救人的事情你不許再提。”
武意道:“好!好!好!我答應就是。”現在她有些相信自己真給張揚帶來了麻煩。
車子駛過汽車交易市場的時候,張揚特地趴在車窗上看了看。
祁山道:“你們的交易市場怎麼突然停業整頓了?”
張揚道:“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是許縣長下得命令,新車銷售上牌年檢正常進行,就是二手車交易暫停一個星期,說是要整頓市場秩序。”他心知肚明,這次的整頓就是因爲他而引起,不過許雙奇這次反應非常的及時,讓張揚覺着這次整改的背後可能有些玄機。張大官人目前只是靜靜觀察,即便是有什麼不對暫時先記在心裡,他想起了一個詞兒叫打草驚蛇,自己在交易市場鬧得那一出十有八九達到了這樣的效果。
祁山道:“本來還想看看有什麼合適的進口車呢。”
張揚一聽來了興趣:“祁山,你買車還需要到濱海這種小地方?東江什麼樣的車沒有?”
祁山道:“張書記,看來你剛到濱海,對這裡的情況並不瞭解。”
張揚道:“我多少也聽說了一些,祁山,你是想買走私車吧?”
祁山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旁敲側擊道:“祁山,我來北港之前就聽不少人說過,這裡走私車氾濫,濱海汽車市場就是走私車的主要源頭。”
祁山道:“我也聽說過,可具體的內情我也不知道,濱海汽車交易市場的名氣很大,可我從來都沒去過,這次準備去看看,想不到偏偏這個時候被整頓了。”
張揚道:“我就納悶了,這走私車是怎麼上牌子的?”
祁山看了張揚一眼,馬上就意識到張揚是在套他的話,祁山到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防備,微笑道:“走私車上牌有幾種方式,最常見的是套牌,也就是弄一個假牌子,一般都是套外市甚至外省的車牌,這種方法很簡單,可是存在着很大的不足和風險,如果被警察查到,或者出了交通事故,套牌的事情就會馬上敗露,這樣的車輛不但會被罰款,嚴重者會被沒收。”
張揚還想問,汽車已經來到了孫一丁活羊館。
他們下了車,五哥跟着武意去點菜,張揚和祁山沒有馬上進去,站在門口看活羊現殺,祁山接着剛纔的話題道:“還有一種方法就是通過關係把非法變成合法。”
“怎樣把非法變成合法?”張大官人頗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盡頭。
祁山今天也表現的特別耐心:“海關出具罰沒證明,然後進行公開拍賣。”
“這中間有貓膩嗎?”
祁山道:“如果是一輛百萬豪車,海關出具罰沒證明,然後用極低的價格拍賣出去,其中還是有驚人的暴利。”
張揚忽然想起當初東江的黑車案,周雲帆就是走私黑車,通過關係上牌牟取暴利,在那一場風波中,胡茵茹深受牽連,還被關押審查了好一陣子。想必濱海的走私和周雲帆屬於同一路數。
祁山道:“還有一種方法,就是這邊的走私車,直接有人接貨,運往外地,在外地上牌,對了,你還記得前些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周雲帆走私案嗎?”
張揚點了點頭。
祁山道:“據聽說,周雲帆就是從這裡進貨。”
張揚道:“從這裡運往東江距離可不短。”
祁山笑道:“總之這些人都有辦法,不然周雲帆當初也不會賺那麼多錢。”
張揚道:“你也很有錢啊!”
祁山哈哈笑了起來:“走私那種事情我不碰!”
張揚道:“周雲帆畏罪潛逃之後,有人就說你是東江首富。”
祁山笑着搖了搖頭道:“我那點兒資產哪能算得上首富,就不要說出來貽笑大方了,東江的有錢人很多,要說首富,首先要在那幫高幹子弟裡面選,我說句實話,在東江我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張揚笑道:“謙虛,你太謙虛,你也是高幹子弟啊!”祁山的舅舅是東江市長方知達,所以張揚纔會這麼說。
祁山嘆了口氣道:“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我之所以有今天是蒙受了我舅舅的照顧,可事實上,我生意上的事情,我舅舅從不過問,我在外面做生意也從不提到這層關係。”
武意點菜出來了,看到外面正在殺羊,不禁皺了皺眉頭:“好殘忍,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你們回頭還吃得下?”
祁山道:“沒有屠殺就沒有美味。”
武意道:“君子遠庖廚!”
張揚和祁山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搖了搖頭,異口同聲道:“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武意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很強的,儘管看到了血腥場面,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張大官人不禁打趣道:“你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武意道:“我可不是君子。”
祁山道:“張書記忘了,還有一句話叫,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武意柳眉倒豎道:“嗬,你們太過分了,兩個大男人合夥欺負我這個弱女子!”
張揚道:“拉倒吧,就你還弱女子,我都被你欺負得焦頭爛額了。”
武意瞥了他一眼道:“小心眼兒!”
張揚道:“我現在一想起去黨校作報告就頭疼。”他起身去洗手間,出門的時候卻迎面遇到了法院院長鬍廣州,胡廣州看到張揚,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張揚,胡廣州的身邊還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穿着非常的貴氣,手上碩大的白金鑽戒卻將他的俗氣輕易又暴露了出來。胡廣州笑着走過去,恭敬道:“張書記,這麼巧,您也來吃飯啊。”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道:“和朋友喝點小酒。”
胡廣州將身邊的那位中年人介紹給張揚:“丁老闆,這位是咱們縣委張書記!”
中年人聽到胡廣州的介紹,馬上一張面孔笑得無比燦爛,高大的身軀頓時躬了下來,雙手伸過去握住張揚的手道:“張書記好,我是恆茂商務的丁高升!”
張揚淡淡點了點頭:“你好!”說完他抽出手來,向兩人笑了笑道:“我去洗手間。”
胡廣州和丁高升站在那裡恭恭敬敬地等張揚離去,他們方纔返回自己的房間。
張揚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不久,胡廣州和丁高升就過來敬酒。他們帶來的是一瓶三十年窖藏的茅臺。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找到了門上,張揚總不好意思拒人於千里之外,和他們每人喝了兩杯酒,這兩人也算識趣,敬酒之後馬上就起身離去,沒做太多的耽擱,那瓶茅臺酒自然留給了張揚。
他們走後不久,服務員又開始上菜,足足上了八道之多,武意有些愣了,她可沒點這麼多的菜。
張揚卻沒感到奇怪,不用問,一定是胡廣州他們給添菜了。
三人吃晚飯之後,祁山去結賬的時候卻被告知,丁高升已經把帳結過了。上了汽車,祁山笑道:“張書記,看來以後跟你一起出來不用我花錢了。”
張揚笑了笑:“還是你花錢我吃得舒坦。”
送走了祁山,張揚本想週六週日兩天在濱海附近好好轉轉,感受一下民風,體察一下民情,可週六上午樑成龍、丁兆勇、陳紹斌、高廉明、袁波、趙靜、常海龍、常海心這羣人從東江趕到了,美其名曰是爲張揚送行。這頓飯本來在東江就要吃,可張揚走得突然,所以他們只能選擇來濱海送行了,按照陳紹斌的話就是送佛送到西天。
張大官人可不愛聽這個,照着陳紹斌的腦袋上就是一巴掌:“你丫纔去西天呢。”
這幫人開了一輛奔馳商務過來,負責開車的是兩名司機,一個是樑成龍的專職司機,還有一個是周山虎,張揚本以爲周山虎是專門過來看自己的,卻想不到周山虎悄悄告訴他,是秦書記讓他過來的,還讓他繼續給張揚當司機,有他在身邊,張揚辦事比較方便。
張大官人這段時間的確感受到自己開車不是那麼回事兒,濱海方面給他配得司機又不合心意,還是自己人好,周山虎對他絕對是忠心耿耿。
張揚帶着這幫人先來到了自己的住處,所有看到這套海景別墅之後都情不自禁發出了驚歎。樑成龍算得上見多識廣,裡裡外外把別墅看了一遍,向張揚道:“我說張書記,太奢侈了點吧?省委書記住得也比不上你這標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