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笑道:“八叔,你喝多了。”
張戰備道:“我沒喝多,這點酒還醉不倒我,咱們張家人都是好酒量。”
張揚笑了笑,喬夢媛道:“張叔叔,您知道那個蕭明軒如今在哪裡嗎?”
張戰備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自從那些知青陸續離去,除了一個留在村子裡的陳愛國,其他人都失去了聯絡,人家都是城裡人,誰也想不起我們這些鄉里人。”
張揚笑道:“八叔,我看不一定是人家想不起你,你在骨子裡也排斥城裡人。”
張戰備道:“我過去跟人家也沒多少接觸,很多人印象都已經模糊了,誰還會記得我啊。”張戰備又喝了幾杯酒,酒意漸濃,他心裡還是有些回數的,害怕喝多了失態,起身告辭,張揚讓周山虎把他送走。
喬夢媛和張揚一起離開了餐廳,望着走遠的張戰備,她輕聲道:“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張大官人揣着明白裝糊塗道:“什麼事兒?”
喬夢媛道:“蕭明軒的事情?”
張揚道:“我也是才聽說,不過我這八叔當時纔多大,一個毛孩子而已,他的話不作數。”
喬夢媛道:“那倒也是,論心計,你八叔肯定比不上你。”
張大官人道:“夢媛,我怎麼聽你這話有點諷刺我的意思?”
喬夢媛道:“你是市委書記,我只是你的僱傭兵。我哪敢挖苦你。”她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氣道:“我回去休息了。”
張揚道:“還早呢,陪我聊會兒啊。”
“我累了!”喬夢媛擺了擺手已經走向她的住處。
張大官人猜到八叔張戰備剛纔的那通話一定激起了喬夢媛的疑心,說不定喬夢媛已經懷疑這個蕭明軒就是她親爹了。張大官人當然不能講查到的實情和盤托出,並不是他存心相瞞,而是他出於保護喬夢媛的目的,張揚認爲這些過去的事情,喬夢媛知道的越少受到的傷害就越少。他要儘自己的所能保護喬夢媛不要受到太多的傷害。
關於注資福隆港擴建改造工程的招標會定在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準時召開,張大官人雖然將這件事放手給喬夢媛他們去做,可是想到這件事對保稅區的未來意義。他還是親自去了現場一趟,張揚抵達招標會現場的時候已經九點三十五,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並沒有在現場看到艾西瓦婭。
看到張揚來到現場,常海天和喬夢媛兩人站起身來,邀請他在中間落座,張揚笑了笑,向常海天道:“我過來是給你們捧場的,別讓我說話了。”
常海天低聲道:“到現在星月集團那邊都沒有人過來。”
張揚低聲道:“通知他們了?”
一旁喬夢媛道:“我昨晚特地給星月的代表艾西瓦婭打了電話,她說提前到達會場的,可是……”
常海天道:“想不到她居然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下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張書記,今天的招標會到底幾點開始啊,已經過了預定時間十分鐘了。”
張揚笑道:“你別問我。今天的事情由常主任和喬主任做主,我過來是捧場的。”他在人羣中找到了元和幸子,一如既往的優雅端莊,氣定神閒。張揚看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和張揚正面相逢。露出淡淡的一笑。
張大官人也報以一笑,喬夢媛低聲和常海天商量道:“再等幾分鐘,張書記,您給大家說幾句吧。”喬夢媛是要利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再等等星月集團方面的代表。喬夢媛之所以想給星月方面機會,並不是因爲她內心中的天平傾向於星月一方。而是她不想看到元和家族一家獨大的場面,雖然名爲公開招標,實際上真正具有競爭力的就是星月和元和兩家,如果星月不來,那麼元和幸子就會以極低的價格拿下這次港口擴建改造工程,對濱海方面來說顯然是不利的。只有良性競爭,才能讓濱海得到最大的利益。
張大官人清了清嗓子,他笑道:“既然這樣,我就說兩句。這次福隆港的招標工程,對保稅區的建設擁有着重大的意義,福隆港是我們建設亞洲第一流物流中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過去福隆港在北港曾經佔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可是因爲這些年福隆港的發展始終緩慢,再加上北港涌現了更加高科技現代化的新港,所以福隆港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下來。保稅區落戶濱海,讓濱海有了一次全新的騰飛機會,對福隆港來說,也是一次涅槃重生的大好機遇,我們要把握住這次機遇,將福隆港打造成爲一個全新的,現代化的,高科技的港口,我們這次的擴建改造工程,不但要在硬件設施上打造國際一流水準,更要在軟件上,在管理和服務上達到世界第一流的水平,讓福隆港成爲保稅區引進來走出去的大門,讓全省、全國、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濱海的開放和活力……”
張大官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現場已經響起了清脆的掌聲,張大官人循聲望去,鼓掌的是元和幸子,她一鼓掌,周圍人都跟着鼓起了掌,張大官人的話自然被掌聲打斷,張大官人笑眯眯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停下鼓掌,他還有話說。
元和幸子卻道:“張書記,您說的很好,讓我們更加期待濱海的明天,但是請問今天的招標什麼時候才能開始?”
張揚笑道:“元和夫人等不及了?”
元和幸子微笑道:“張書記日理萬機,我們不敢耽擱您太久的時間,現在已經十點鐘了,請問今天的招標會是不是能夠如期舉行?”她態度雖然溫和,但是話語中暗藏機鋒。
張大官人知道自己的拖延戰略已經被元和幸子識破,如果他繼續拖延下去,別人肯定會認爲他有意偏袒,雖然他在內心中是傾向於星月集團一方的,但是身爲濱海市委書記,他的行爲必須要公平公正,必須要按照規則來辦事,張大官人有些後悔了,早知道現場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根本就不應該來。
喬夢媛微笑道:“我們原定招標會就是在十點鐘開始,看來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了,連張書記的激情演講都不想聽了。”
現場傳來陣陣笑聲,其實元和幸子剛纔打斷張揚的演講有些不夠禮貌,很多人雖然附和着鼓掌,但是他們不敢輕易發言,前來的競標者雖然很多,但是大家心裡明白都是陪綁的,元和家族和星月集團纔是主角。
喬夢媛宣佈競標正式開始,張大官人藉口有事起身離開了,反正他也算是勉勉強強發完了言,該捧場的捧場了,至於最後的結果,不用問他也已經知道,肯定是元和家族拿下了福隆港擴建改造工程。
張揚只是有些想不通,星月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放棄了這次競標,他們方方面面的條件比起元和家族要有競爭力,真正公平競爭的話,應該說星月勝出的可能性更大。
張大官人離開競標現場,馬上給艾西瓦婭打了一個電話,可聽筒中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張揚隱約覺得有些不妙,聯想起元和家族的背景,想起之前服部一生襲擊自己的事情,張大官人忽然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妙,他顧不上等待最後的結果,慌忙驅車前往世紀飯店。
張揚擔心元和家族會利用非常規的手段對付艾西瓦婭,以此來謀求獲得競標的勝利。
事實證明張大官人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艾西瓦婭真的遇到了麻煩,她和兩位助理從世紀飯店前往濱海競標的時候,剛剛出門就遇到了問題,他們乘坐的電梯卡在了13樓和12樓之間,上下不能,因爲擔心遲到,他們還特地趕了個大早,六點半就出發了,可是三人在電梯中被困了三個多小時,電梯維修工十點鐘方纔到達現場,等把他們從電梯裡救出來已經到了上午十二點鐘了。
張大官人趕到世紀飯店的時候,艾西瓦婭剛剛從電梯裡脫困,她出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張揚打電話,看看招標的事情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電話剛剛接通,她就看到張揚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了。
艾西瓦婭放下電話,快步迎向張揚:“張揚,剛纔我們遇到了一些意外,所以沒能及時趕到競標現場。”
張揚淡然笑道:“我知道了,算了,以後還會有機會。”
艾西瓦婭聽到張揚這麼說,馬上明白競標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星月喪失了這次的機會,她有些沮喪道:“張揚,可是我們的電梯遇到了問題,在裡面困了五個多小時,電梯裡面沒有信號,我們和外界根本聯繫不上。”
張揚道:“競標會已經開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看到艾西瓦婭平安無事,張大官人心中的一塊石頭方纔落地,無論怎樣,至少艾西瓦婭毛髮無損,此時張大官人方纔去考慮這世上應該沒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難道是有人故意在這件事上動手腳,讓艾西瓦婭無法來及趕到現場?張揚的腦海中浮現出元和幸子的模樣,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她所策劃,那麼她的內心也太陰險了一些,張揚心中如同被針紮了一下,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有效地將元和幸子和顧佳彤區分開來,爲什麼幾乎同樣的容貌下,卻包藏着善惡不同的兩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