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程隅卻是去找了靈植堂的執事,將自己的赤尾靈蜂的情況講了一番。
那執事略一思索,就道:“執劍峰上有一處贍養靈蜂的地方,你將你的赤尾靈蜂帶去那裡尋個安全的地方放置就可。”
“就這樣簡單?”程隅問道。
“就如此簡單,靈蜂進階若能感受到同伴的氣息事半功倍。”
程隅點頭,看來這隻靈蜂是孤獨了,靈蜂往往都是羣居的,哪怕這赤尾靈蜂稀少,但長久獨自在程隅的院中,終究是不好。
程隅謝過那位執事,出門時卻見到幾個弟子圍着一個修士破口大罵:“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像你這樣殘殺同門的修士早該以死謝罪。”
“就是,虧郭師兄待你親如兄弟,可你卻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
“你滾啊,別再讓我們看到你。”
程隅透過人羣的縫隙看到了中間修士的樣貌,當即震驚不已,程隅知道段木因爲殺了同門被處罰在了禁地幾年,出來之後常年閉關,她幾次都不得見。但是此時這個半低着腦袋,面目消瘦,全身上下泛着頹然之氣的修士,真的是當年那個氣度非凡,風姿瀟灑的段木?
幾步走進了人羣,身邊的弟子們看到程隅皆行禮拜見。
“段師兄。”程隅出聲。
之前任憑那些弟子如何叫罵都沒有反應的段木聽到程隅的聲音身子猛然一震,隨後頭也不擡加快了腳步衝出人羣。
程隅心中酸楚,他怎麼會變成了這樣?當下跟了上去,卻是聽到身後的弟子們說道:“古善師叔,那可是我們門派的恥辱,你還是不要靠近的爲好。”
聞言,程隅雙手緊握雙拳,頭也不回的繼續跟了上去。
很快,程隅就在回內門的山道上追上了段木:“段師兄,許久不見。”
段木仿若未聞,繼續向前走去。
“段師兄,我來靈植堂可是爲了你送我的那隻赤尾靈蜂,這些年我可是把它養的白白胖胖,如今也要進階了,只是出了點問題,不若段師兄跟我去看看。”程隅走在段木身邊,語氣和當年一樣輕快的說道。
聞言,段木終於有了反應,頓住腳,擡起了頭,望向程隅。只是這一眼滿是陰沉,如兇獸一般攝人,簡直是顛覆了程隅之前對段木的印象,有些不能接受的後退了一步。
看到了程隅的這個動作,段木嘴角泛起一絲邪笑,道:“程師妹,哦不,古善仙子,還是不要勉強了。我如今的情況你也清楚,與我站在一處別沾染了晦氣。”
程隅有些後悔自己的舉動,怕是讓他誤會了自己對他是充滿戒備和厭惡的。
“段師兄,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當年你們究竟生了何事?我不相信以段師兄的爲人會真的去殺害同門。”程隅盯着段木的眼睛,看到他眼中閃動了一下,那瞬間眼中的溫柔彷彿讓他回到了當年的段木。
只是片刻,寒霜再度佈滿,道:“還真是多謝你的信任,只可惜這就是事實。”
“若真是事實,本派又怎麼會只是關了你幾年就放出來了。”同門相殘,這是遂陽的大忌,若事情真的是那樣,那麼段木必不會如此輕罰。
段木身上突然涌現一股戾氣,面目陰沉的說道:“我的事情不必你來管,別以爲你是長老弟子我就會手下留情,還不快在我眼前消失!”
程隅也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默然的看了段木幾眼,隨後說道:“既然如此,程隅就先告辭了,他日再來找段師兄。”話畢,就閃身離去。
段木在山道上站了片刻,一個陰沉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這個女修身上有本座極其討厭的氣息在,你以後給我離她遠點。”
“我如何行事用不着你來指手畫腳。”段木的聲音再次響起。
“哼,本座看你是還不知死活。”
話音剛落,段木就捧着腦袋痛苦的俯下了身子。
“雲淨,方纔你可有感到段木身上有不同尋常的氣息?”程隅之所以這麼快就離開,是因爲她察覺到了一絲邪氣,方纔段木有些失控的樣子。
“他身上有邪魔無疑。”雲淨的出聲讓程隅心下一沉。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師尊還有執法堂的幾位執事是否知曉此事?若是知道,又爲何會放任這邪魔不管,若是不知,這處罰又不可能如此輕巧。
多思無益,程隅當下覺得還是要去找劉盼芳一趟。
只是程隅在靈植堂找了許久,都沒有弟子知道劉盼芳的下落,對於一個出處維護殘殺同門修士的劉盼芳,這些靈植堂的弟子們也早已將其與段木歸爲了一類,平時也都沒有放在眼裡。
天色漸晚,程隅只好先回池海院將赤尾靈蜂帶去了執劍蜂,尋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在蜂巢邊上做了標記才返身回來。
一夜打坐不提,翌日,程隅徑直去了內門劉盼芳的洞府。
扣動禁制,許久沒有迴應,程隅略一思索,開口道:“若你還想救你師兄的話,就出來見我。”
只是片刻,禁制就立即被打開,劉盼芳神情激動的追了出來。
“你終於捨得出來見我了。”程隅出聲道。
劉盼芳當即給程隅行了一禮,道:“程師叔,都是弟子失禮了,還望師叔莫怪,師叔方纔所說是何意?”
程隅看着眼前身形消瘦,形容枯槁的劉盼芳,很難和當年那個嬌縱傲氣的女修結合在一起。看着她如今小心翼翼的樣子,程隅也實在不忍心再賣關子,當即說道:“我們進去說吧。”
劉盼芳連忙將程隅迎了進去。
程隅道:“我見過你師兄了,他的現狀不是很好,你可知他身上有邪魔一事。”
“不,不,程師叔你一定是搞錯了,我師兄他不是邪魔,不是。”剛坐下的劉盼芳猛然彈了起來,神情緊張的說道。
“你不必緊張,此事我不會四處宣揚,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你若想說,我自然願意聽。若是不想,我也不會勉強,只是他體內的邪魔究竟從哪裡來,該如何驅除,就不得而知了。”程隅示意劉盼芳坐下。
劉盼芳緩緩的落座,眼中的猶豫清晰可見,只是當她擡頭看着程隅的時候,突然就冷靜了下來,道:“這些年,來找我的弟子不在少數,可多數都是來唾罵我和段師兄的,程師叔若是真想幫助我師兄,就請一定盡力,我不想每次的希望化作塵埃,我已經不能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