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顏心下一沉,眸色發寒,看着眼前的靈心公主,深夜還守候在此處,看樣子就是等她們的。
她淺笑一聲,擡起手臂來,看着那捲起來的衣袖便說,“之前去御花園轉了一圈,看見了許多的花兒,不成想將衣袖都染了,只好藏了起來,倒是讓六公主見笑了!”
就算是她說的謊話在蹩腳又如何,只消今天晚上走出去就不用太過擔心!
靈心公主轉念一想,笑着便說,“本公主看上了一件東西,不知道太子妃願不願意忍痛割愛呢?”
寧輕顏一愣,看着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寒墨白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靈心公主看樣子一直盯着寒墨白看,難不成兩人有什麼姦情不成?
寒墨白仍舊是低斂着眸子來,驀然不說話,挺直了身子,任憑靈心公主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四處打轉!
寧輕顏眼見如此,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啞然失笑,“六公主,本宮身子乏累,而且身懷龍胎,自然是不可耽誤的,若是靈心公主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本宮定然會割愛,不過這些事情還是明日再說吧,如何?”
都這麼說了靈心公主肯定不會再繼續如此,但是很顯然那靈心公主不願意答應!
“太子妃既然如此勞累的話,不妨在本公主的寢殿休息如何?”
寧輕顏眸中閃過一抹厲色,這女人還真是糾纏不休,不過若真是想要寒墨白的話該怎麼辦?
一旦被查出不是太監,兩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說不定還會將方纔的事情牽扯出來!
寧輕顏走了過去,與那六公主靠得很近,笑顏綻放,然後不着痕跡地摸出一枚銀針來,狠狠地紮在了她的手腕上。
在旁人的眼光中只不過是她輕輕地拂過她的手腕而已。
靈心公主自然沒料到她這樣,猛地將她推開,疼得叫了起來。
寧輕顏順勢後退幾步,倒在了地上,聲音孱弱,“六公主,你……好狠的心,竟然想要謀害本宮的孩兒!”
寒墨白眼見如此,自然是跑了過去,直接將她抱起來,“娘娘,您怎麼樣了!”
寧輕顏見狀,立刻虛弱地皺着眉頭,捂着肚子,轉過頭來對着那靈心公主便說,“六公主,今日一事東宮不會善罷甘休的!”
靈心公主被噎了這麼一句,頓時氣憤,指着他說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
她說到一半,便閉嘴了,反而惡狠狠地瞪了寒墨白一眼,“你逃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說罷便帶着一羣人拂袖離去了!
寒墨白直接將寧輕顏橫抱起來了,嘴角還掛着淡淡的笑意來,往前走着,“沒想到太子妃的演技還真好,栽贓陷害真是有一手。”
寧輕顏躺在他的懷中,猛地睜開了眸子來,心思沉沉,“你什麼時候招惹的六公主,那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你身上,她不會知道你是個男人吧!”
寒墨白硬朗的面容如同這炎熱夏季拂過的涼風一般,帶着些許的無奈,“今日招惹的,幸好我這一身太監服夠厚,看不到血,否則這一次可真是說不清!”
寧輕顏冷笑一聲,她心裡面倒是有一種直覺,心裡面嘆了口氣來,看來今日這件事情倒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咱們不要走正門口,走宮中運輸貨物的通道。”
“運輸什麼貨物?”
“糞!”
寒墨白像是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了來,臉色有些難堪,隨即便快步走着,生怕招惹了什麼東西來,臉上全然都是擔心的神色來。
經過一番波折,兩人從那送糞車裡面坐了進去,讓宮裡面的人運了出去。
終於出了宮以後,兩人回到了東宮。
夜色瀰漫着,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臭味……
香蘭坐在那門檻上,雙手托腮看着外面的天空,一臉的沉思。
而一旁的青眉卻是目光灼灼的,忍不住說道,“娘娘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未回來?”
香蘭搖了搖頭,並未說話,只是苦笑一聲,“等着吧!”
青眉點了點頭,突然皺着鼻子說道,“我好像聞到了什麼臭味,香蘭姐姐你聞到了嗎?”
香蘭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忍不住說道,“的確是,難不成是什麼東西壞了不成?”
然而這一切都落入了寧輕顏的眸子中。
寒墨白與寧輕顏兩人都坐在了殿宇之上,渾身都是糞味,可不是燻人!
寧輕顏看着天上閃爍的模糊的月色,心裡面不禁苦笑,聲音稍顯悲涼,“這樣的月色到真是讓人心寒!”
她從袖中摸了摸那一枚玉兔來,心裡面全然都是死去那女人的身影來,心裡面說不出的沉重。
寒墨白腳踩在那琉璃瓦上,神色清然,“你還在記掛那個死去的女人?她到底是誰,怎麼叫你姐姐?”
寧輕顏一聲長嘆,苦笑一聲,“不知道,今夜有人要刺殺我,正好她觸碰機關救了我,不過後來……”
寒墨白嘆息了一聲,大掌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肩膀,“你也不必難過,相遇就是緣分,說不定冥冥之中上天有什麼指示也說不定!不過這麼大的女人怎麼叫你姐姐?難不成瘋了?”
寧輕顏苦笑一聲,摸了摸那一枚溫潤的玉兔來,心意沉沉,“她死前像是要說什麼話,但我已經記不真切了,只記得她說沒救了,什麼姐姐之類的。”
寒墨白點了點頭,安慰說道,“說不定是前朝的妃子,被遺落冷宮。”
前朝的妃子?
寧輕顏猛地攥着那玉兔來,心裡面咚咚咚地跳了好幾下,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卻是那頭卻怔怔得疼了起來。
“咱們下去吧,看來這兩個丫頭是不打算離開了!”
寒墨白瞥了一眼,冷冷地說,“你的心腹?”
寧輕顏看了一眼香蘭和打着呵欠的青眉,“自然是,不然本宮怎麼會將她們留在身邊?”
兩人相視一笑,寒墨白直接將她橫抱了飛身下去,就這麼一身臭味的走了過去。
青眉突然大聲驚叫起來,拉扯着香蘭,“是娘娘,娘娘回來了!”
寧輕顏看着兩人驚喜的模樣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來,隨即慢慢地往前走着,寒墨白跟在她的身後來。
香蘭聞到了一股臭味來,看到兩人身上全都是沾着一些髒物,輕笑着便說,“奴婢去準備熱水,青眉你去準備乾淨的衣物!”
兩人雙雙退下了。
寒墨白卻就此停住了,從咳嗽了一聲,從袖中掏出了一頁黃色的紙張來,遞了過去,“這是我在藏書閣中找到了,你可以看看。”
寧輕顏冷着眸子,伸手接過,“多謝,恕不遠送!”
寒墨白點頭,轉身便打算走,眸子閃爍了一抹笑意來,想了想便回頭說,“若是那靈心公主再來找太子妃的話就說我已經出家了!”
寧輕顏點了點頭,看着他衣衫破爛,渾身都是臭味也是失笑,彷彿方纔經歷的一切都是夢一般。
她不禁開口問道,“你來找我,果真是爲了這張紙嗎?”
她明眸善睞,閃爍着迷人的光澤,那寒墨白的腳步卻未停下來,那聲音卻傳了過來,“你以爲是就是吧!”
他大步流星地走着,直到走到了那宮門口才轉身去看,卻發覺剛纔清麗的人兒已經進了大殿之中。
隨即苦笑了一聲,低聲呢喃,“小白呀小白……這輩子可栽在這女人手裡了。”
大殿內,燃起了薰香來。
大浴桶內冒着陣陣熱氣來,白色的熱氣翻騰着,惹人迷醉,寧輕顏脫掉那一身發臭的長袍,將髮髻處的首飾放在一邊,踏着板凳邁進了那浴桶之中。
水滋潤了她的皮膚,她閉着眸子,眼前卻閃現出那女人的容顏來!
那女人臨死之前爲什麼叫她姐姐呢?
寧輕顏嘆了一口氣來,卻怎麼也想不通,但是那玉兔卻是她所贈,說不定還有她身上的秘密沒有解決!
香蘭替她清洗着長髮,柔聲說道,“娘娘尚未用膳吧?”
寧輕顏從腦海中那一片打鬥的場景中驚醒過來,方纔嘆息了一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感受到一陣暖意來,“還未用膳!”
香蘭淡然一笑看了看旁邊正在收拾衣物的青眉來,輕聲說道,“將那桌子上的飯菜送到小廚房給娘娘熱熱。”
青眉點頭,笑着答應着便去了。
寧輕顏纖細的手指捉住了浴桶中游蕩的玫瑰花瓣,放在鼻尖嗅着,“你怎知道本宮沒用膳?”
她話一出口便笑了,她這副模樣還這麼晚纔回來又怎麼來得及用膳呢?
真是苦了她的孩兒了。
香蘭輕柔地替她梳洗着,那話卻說得有些蹊蹺,“娘娘日後出宮一切要小心纔是,而且……”
寧輕顏一聽她這是話裡有話,眉眼轉動着,“而且什麼?”
香蘭嘆息了一口氣,“太子雖然離開了東宮,但是吩咐了許多人守衛娘娘的安全。今日娘娘不顧太子的吩咐入宮,還帶着一個男子,這般模樣回來,太子回來後不會饒恕奴婢們的。”
寧輕顏眸中的寒光一閃而過,心裡面自然也是敲打着小鼓來,眯着眸子,難不成寒墨白今夜來的事情已經被他知道了?
她心下慌亂,心底裡其實還是有些悔意,尤其是那女人爲了救她而死,更是讓她心裡面愧疚。
燈油如豆,閃閃爍爍。
一切準備好了之後,終於身上沒有糞的味道了,渾身清爽的感覺讓她舒服極了,她輕輕地扭動着脖子來,坐在凳子上面,輕輕品嚐着膳食。
驀然她想起什麼似的,擰着眉毛說道,“長清她們回來了嗎?”
正在一旁挑着燈芯的香蘭一怔,“還未回來。”
寧輕顏輕輕地摸着額頭,有些疼痛的感覺傳來,罷了,她先不想這些事情了,隨即便說,“罷了,等她回來讓她來找本宮。你也守了一夜,快點歇息吧!”
香蘭點了點頭,輕聲道,“奴婢便守在隔壁,若是娘娘有需要儘管喊奴婢過來便是!”
寧輕顏心中一暖,心意沉沉,溫婉的眸子釋放出點點光彩。
此刻的香蘭倒真像是當初的如畫,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難不成還在因爲魑魅那件事情上心不成?
寧輕顏目光灼灼,從袖中拿出那一枚玉兔來,雕刻得栩栩如生,十分地柔滑溫涼,在燈光下閃爍着水潤的光澤,
鋪在桌子一旁的便是那寒墨白找來的那張黃紙,她柔嫩的小手拿了起來,上面還沾着些許的血跡。
寧輕顏一邊看着心裡面的疑惑卻越發地升起來了,這黃紙上分明寫着當時先皇駕崩後,先皇后不知所蹤,後宮被囚禁的一些妃嬪也在一夜之間失蹤了……
她手心有些發抖,不禁將那紙張放了下來,難不成寒墨白說的是真的,宮裡面一些妃嬪當初逃了出去,裡面甚至還包括秦涼逸的母后!
寧輕顏這才露出笑容來,她緊攥着那張紙來,眸中發亮,說不定……說不定先皇后真的就在坤水峰上!
那麼秦涼逸此行,倒是是去邊塞征戰,還是暗地裡排兵佈陣打算奪回皇位,還是去見先皇后?
不管怎麼樣,他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開心的!
先皇后若是活到現在年紀一定很大了吧,不過能剩下秦涼逸這般俊美如謫仙的人物,肯定差不到哪裡去的!
一想到這裡她臉上重現出淡淡的光芒來,她一定要好好地留在東宮,等着他回來!
寧輕顏將那玉兔小心拿起來,走到書桌旁邊來,抽出暗格來,那暗格中的醫書便顯露出來,連同那張黃紙一併放在暗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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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收拾好一切她便收拾好衣物,直接躺在了那牀上去了,輕輕地拉着綢被,絲滑的感覺傳遍全身來。
她看着那清輝般的月光閃爍着,分外迷人,方纔死裡逃生的一切都像是過眼雲煙一般,若是沒有那女人發動機管,或許她現在已經是一屍兩命了。
寧輕顏暗暗地下定了決心,以後絕對不會出東宮一步了,她相信秦涼逸只要讓她安心守着就一定不會出現問題!
頭腦一片混亂,她緊緊地抓着那絲被來,雖然天氣仍然有些熱,但是她仍然覺得全身發寒,緊緊地抱着那綢被,如同抱着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