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見李雪珠要往外面走,連忙攔住,說:“小姐,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是不能出洞房的,否則不吉祥!”
李雪珠面如寒霜道:“都死到臨頭了,還吉祥?”
杏雨往裡看了眼,說:“不如把王爺弄醒,讓他去處理?”
“他心裡夢裡,除了顧幽,再沒有第二個人了。”李雪珠平靜地看着身邊的四個丫鬟,說:“男人已經靠不住了,往後的日子只能靠我們自己。正好,藉着今天這個機會,我要讓所有人看清楚,寧王府即使沒有了寧王,還有我李雪珠。”
在寧王府一片混亂,王府長史控制不住場面時,李雪珠身穿着厚重的嫁衣,帶着珠寶滿頭的鳳冠從新房走了出來,鎮住了場面。
夏靜月站在一旁,見李雪珠有條不紊,從容不迫地處理一切事宜,暗暗稱讚。
“我倒沒看出來,你跟李雪珠的關係這麼好。”明王妃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品着茶,說道。
夏靜月溫溫婉婉地說:“咱們同是妯娌,關係好不是應該的嗎?難不成大皇嫂跟五弟妹的關係不好?”
要真說起來,夏靜月跟李雪珠不僅關係不好,反而還有些私怨。若不是明王妃想拿她當槍使,她纔不想管寧王府的事。
明王妃被夏靜月溫溫婉婉的話懟得無話可說,好一會兒,才重新掛上得體的笑容,“四弟妹,我沒記錯的話,當初秋霽社與你水火不容,李雪珠幫着顧幽對你做過不少事呢。”
夏靜月笑容仍舊:“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夠記仇,不僅五弟妹的事,還有大皇嫂也得清清楚楚。當年大皇兄派殺手刺殺我家王爺又嫁禍給太子的事,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對於李雪珠,夏靜月記得最深刻的是差點被害得溺死在忘川湖裡,有了這一個過節,她跟李雪珠的關係就算再怎麼好也好不到哪裡去。而明王這些年明裡暗裡陷害韓瀟的事更是數之不盡,於夏靜月來說,這兩家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明王妃眉間微微凝了凝:看來想把睿王府拉攏過來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在睿王府跟寧王府也有舊怨,不會聯合在一起來對付明王府。
賀禮的危機,最後李雪珠親自帶着違制的東西進宮跪在英武殿前,而寧王府的賓客也在李雪珠進宮後散了。
這一夜,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連妃得知此事後,嚇得腿都軟了,下意識地想到陷害她的人是舒德妃。而滕貴妃知道後,暗恨好好的一步棋子這麼快就滅了,直接入庫和讓人觀賞的箱子截然不同,封條也不同,怎麼會搞混了?是誰橫插了一手?
滕貴妃疑神疑鬼的,連挑撥舒德妃與連妃的最好時機都忽略了。
而舒德妃得知皇帝只賞寧王而不賞康王,康王明顯討了皇帝的嫌,心頭已經惴惴不安,自顧不暇。
因東西是在衆目睽睽之中送到寧王府的,是宮裡出去的東西,皇帝看到李雪珠穿着大婚的嫁衣和鳳冠誠惶誠恐地跪在面前,又聽到說關鍵時刻寧王爲了顧幽喝醉了。
皇帝憐李雪珠大婚的日子擔驚受怕,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又太丟人現眼,對李雪珠生出幾分憐憫來,就輕輕揭過了這一件事。但是,皇帝讓宮正司徹查了此事。查到最後,那些東西都是前皇后宮中的,只是收封之時因那段時間兵荒馬亂的,不小心與賞賜其他宮的東西搞亂了。
這個結果很敷衍,即使賞賜時搞亂了,難道各宮收東西時就沒有人檢查嗎?
但皇帝不想事情鬧得太大,今天是兩個兒子的大婚,萬一查下去查出更多的醜聞,就更丟人現眼了,只能不了了之。
皇帝的想法很好,但第二天的早朝,御史的彈劾又將一樁樁醜聞拉了出來。
御史彈劾得最兇的,莫過於寧王。
罪名最大的,是寧王接旨時醉酒失儀之事。
皇帝坐在龍椅上,對寧王失望透了。但他身爲人父,子不教,父之過,在衆多文武大臣面前,有些落不下臉面。皇帝的心腹大臣見此,出來參添妝之事引開炮火。
虛假添妝,營造不良之風,影響惡劣。
皇帝聽到底下的官員說兩位親王妃出閣爲了增加擡數,竟然帶了近百擡的被褥出嫁,不禁樂壞了。“敢情顧家、李家兩位親家覺得王府上至主子,下至奴婢都用不起被褥了?需要你們巴巴地當成嫁妝帶過來了?”
大臣們一聽,也是偷笑不己。
昨天的出閣嫁妝之事,朝中大臣哪個沒聽到幾道風言風語?被褥還算好的,據說還有幾擡全是鞋子的呢,而首飾頭面中,竟還有全銀的!
不說純金鑲寶石了,這又不是鄉下的姑娘出閣,京中的貴女有幾個會戴全銀的首飾?即使戴銀飾,上面也是鑲上價值不菲的寶石。
難不成讓堂堂親王妃帶着一身全銀的首飾進宮會客?這不是埋汰人嘛!
皇帝笑了之後,臉色驟地一冷,寒眸一掃殿下衆臣,“很好笑是吧?那些玩意都是你們這些人搞出來的,最後卻成了皇家的笑話,你們就這麼喜歡看皇家的笑話?”
衆臣大驚,連忙跪下:“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們的膽子大得跟臉盆一樣了。”皇帝將衆臣訓了一通之後,正言說:“爲免往後京城女子出閣奢侈成風、虛假成風,此後添妝恢復以前,不得濫竽充數!”
說完之後,皇帝心裡不痛快,又藉此罵了起來,“人家出嫁幾百擡嫁妝,你們也弄幾百擡嫁妝,有本事別比擡數,比比寶貝。人家一滿箱的寶石,你們就弄兩張被子塞箱子,朕都替你們臉紅!整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睿王妃還上戰場,修藥典,創藥膳方子,書畫皆一等,你們怎麼不學學這本事?”
皇帝一直罵了半個時辰,直到罵痛快了,這才肯散了朝。自然,寧王被參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皇帝雖然沒定寧王的罪,但心裡已經對寧王失望了,放棄了,把原本想派給寧王的差事給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