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圓圓聞言,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孟圓圓突然關心地問夏靜月:“你家裡這些日子也不好過吧?”
夏靜月不解問:“我家?我家出什麼事了?”
孟圓圓被夏靜月逗樂了,“你家出什麼事了,你自己不知道反倒來問我這個外人?”
“我早上用完早膳就出門,晚上回去吃完晚飯就休息,哪知道家裡出什麼事了。”
孟圓圓羨慕道:“你過得真自在,真羨慕你。”
夏靜月笑道:“要是你也娘不在,爹不愛的,看你還羨不羨慕。”
孟圓圓想到夏靜月的情況,又生起憐憫之心,沒孃的孩子真可憐。
她便把事情詳細告訴夏靜月,讓夏靜月心裡有個底。“我爹升上尚書之位後,空出了一個侍郎的位置,原本前李尚書大人、也就是如今的李相國大人屬意你父親,想讓你爹填上侍郎的位置。可此事不巧,鄭國公突然橫插一手,把一個從下面剛調上來的知府安插進去了,你父親這官就沒升成了。”
夏靜月對京中的事情已瞭解了不少,這位鄭國公是當朝國舅蕭如海,皇后的兄長。“那位知府投靠了太子吧?”
“可不是。”孟圓圓悄悄與夏靜月說:“萬壽節之後,太子與明王鬥得可兇了。我偶爾聽到父親與屬下談話時說到,太子與明王最近到處拉攏人,京中官職凡是有空缺的,都讓他們盯上了,外人插都不插進去。李相國即使屬意你爹,可也不想得罪了太子。”
夏靜月點了點頭,心中暗記下了。夏哲翰沒有升上官,估計正一肚子的氣呢,她若是遇到夏哲翰得警醒一下,別撞到火頭上去了。
夏靜月說道:“若照我來說,太子與明王鬥得正厲害,我爹沒升官反倒是好事,坐看鷸蚌相爭。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互相扯下一批官員下馬時,官職自然就空出一大堆了,到時還怕沒有好位子嗎?”
“這樣也可以?”孟圓圓只是閨中小姐,對朝廷上的事情並不瞭解,聽夏靜月此言甚覺詫異。
“當然可以了。”夏靜月笑道:“我早聽說了,那位李相國是皇帝的心腹,若照你說的,他如此輕易屈服於太子,讓鄭國公安排了人進去,必然會招了皇帝的厭惡。然而他卻順順利利地坐在右相之位,顯然可見,這件事是皇帝授意的。”
皇帝授意之下,那內涵就多了。
夏靜月猜測皇帝看兩位壯年的兒子不滿,想讓兩個兒子互鬥來着。再想到睿王刻意低調,暗中潛伏,夏靜月猜測以後京中將會不得安寧,有好一陣的狂風暴雨了。
在這狂風暴雨之下,不動就是最好的自保,夏哲翰沒有升上侍郎,現在的官職不高,職位的權利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反而能保得一家平安。
夏靜月這邊暗自慶幸,卻不想夏府之中,夏哲翰氣得不知道摔壞了多少東西。
梅氏走進書房,見地上又砸碎了一個花瓶,忙喚下人打掃乾淨。
待下人打掃完下去後,梅氏朝夏哲翰勸道:“老爺,您這是何苦呢?”
“真是氣煞老子了!”夏哲翰怒得把書案拍得砰砰作響,叫道:“那分明就是老子的侍郎,鄭國公那混蛋竟然強插一手,愣是從下面調一個知府來佔了侍郎之位,真是可惡之極!”
他這麼多年的心血,年前年後四處跑腿送禮,結果臨門被人一腳踢了出去,心頭惱怒可想而知,氣得他連吐血的心都有了。
“老爺,您不是睿王的人嗎?睿王的人鄭國公也敢動?還有,睿王一系也不保您?”
梅氏的幾連問,更讓夏哲翰鬱悶得內傷。
他被打上睿王一派的標誌是萬壽節那天王總管對他的友好態度而起的,當時他也以爲睿王有招攬他的意思,事後還曾往睿王府投了帖子。
可那帖子就如同石沉大海,一點回應都沒有。
夏哲翰對這件事情想極了也不明白,“王總管敢情是在戲耍於我?可他堂堂睿王府的大總管,沒有必要找我這個小官來開玩笑的。”
梅氏冷笑一聲:“老爺也說了人家是睿王府的大總管,只負責管理王府內務事。素來各王府都內外分明,王總管管的是內務的事,那外面的事都是由王府長史所管的。若說是睿王府的費長史與老爺示好,那就是代表睿王要招攬您,可這是王總管——老爺,您又不是內侍太監,巴上他也沒用……”
“滾!”夏哲翰怒罵道:“你纔是太監,你全家都是太監!”
梅氏連忙道歉說:“妾身這不是打比方嘛。”
有把夫君打比方爲太監的嗎?
夏哲翰怒氣難消。
梅氏見此,陪笑道:“好了老爺,別生氣了,妾身今兒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跟老爺說的。”
“你一婦道人家,管好府裡的事就行了,哪來的重要事。”
“老爺,您覺得明王如何?”
“朝中大事,什麼時候該到你一個婦道人家置喙。”
梅氏尋了一張椅子坐下,慢條斯理說道:“老爺,既然睿王您靠不上,就沒想過投靠其他王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哲翰驚疑不定。
梅氏說道:“太子驕橫自大,目中無人,又好大喜功,早已惹得朝中羣臣不滿。太子立爲儲君已久,素來以未來皇帝自視,行事作爲甚至比當今皇上還霸道。老爺,您想想,當今皇上還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個位置上,太子卻比皇上還橫,皇上他老人家能高興嗎?萬壽節皇上爲什麼要落皇后與太子的臉面?不正是告訴百官皇上有廢太子之心嗎?”
“你這番話,是誰跟你說的?”夏哲翰與梅氏十幾年夫妻,如何不知梅氏是什麼人,這番話以梅氏的眼光是絕對想不出來的,顯然有人在教她。
“老爺不必問我這話是誰教的,你且說妾身這話有理沒理?”
夏哲翰陷入沉思之中,萬壽節皇上給出的信號,他雖不在場也深知一二。太子此人,的確太過跋扈了,更別說鄭國公勢大,早招了皇帝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