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幽苦笑說:“別說你爺爺了,就是我爺爺估計也要甘拜下風。”
“我們都小看夏靜月了,她竟然有這能耐請到如此文采之人爲她寫文書。這文書一面世,加上那幫老頭子一哭,現在誰要是還抓着成藥害人的事,誰就要被罵豬狗不如了。”
“不好,他們要打輿論戰。”顧幽臉色一變,說道。
說起輿論戰,還是顧幽先打起來的,她抓着功能主治的事作文章,攻擊各大藥堂,就是先造勢,再讓幾位皇子有藉口搞垮那些藥堂。
沒想到,一張告罪書令藥盟的人反撲回來了。
顧幽冷笑了起來:“若說起文鬥來,難道我太傅府還會怕了他們不成?”
顧幽立即去召集太傅府養着的文人寫文,要將告罪書駁下去。
顧幽提出的理論是成藥之事並非是藥盟的醫者發現的,而夏靜月首先發現的。先將夏靜月一頓狂誇,然後再將藥盟之人一頓狂貶,直言成藥之事是藥盟之人見紙包不住火,這才哭喊着賣慘求饒的。
顧幽找準了兩個方位,將夏靜月與藥盟徹底分割開來,徹底對立起來,一讚一貶,一邊猛贊夏靜月的高義,一邊猛貶各藥堂的無恥。並把各藥堂這些年來做過的錯事挖出來,不利之事,都寫了進去,若有哪家藥堂做過缺德之事的,更是大書特書,試圖引起百姓的憤怒。
太傅府的文人通宵達旦地將這份名爲萬罪書的文書寫好,送到顧幽面前。
顧幽檢查無誤後,發下去讓他們抄寫上千份,準備發出去。
然而,沒等顧幽的萬罪書發出去,藥盟那邊又迅速地發了一道召集令。
這一道召集令,是龐道元以大靖藥盟的名義,發給大靖國土內所有的藥堂以及大夫的。
召集令中的內容先是將告罪書的內容提起,然後召集天下名醫入京編寫醫典,造福子孫後代。
編寫醫典,就意味着自己的名字將錄入書中,載入史冊,受子孫萬代瞻仰,這等光宗耀祖的好事誰會拒絕?即便有那些淡泊名利的,一想到編寫藥典可以造福後人,讓後人在醫道上走得更遠,就極爲願意將自己的醫學知識與經驗傳授於後人。
一時間,大靖有名的有能耐的大夫醫者紛紛響應這召集令,前往京城而來。
大靖藥盟如此高調行事,一舉一動自然引人矚目。
君子社的人聽聞夏靜月也參與此事,爲感謝夏靜月免費贈送他們顏體楷字的樣字,以及免費教他們的立體畫技,一起爲此事助陣。
君子社的公子才人們最善於造勢,這簡直就是他們的老本行,而且此事對他們也有益處,誰的一生能不生病?要是大靖的醫者醫術更精湛了,不僅對他們與家人,就是對天下人都是一件極大的好處。
於是,君子社的公子才子連夜開會之後,一篇篇讚揚藥盟的文章傳了出來。
他們高度讚揚了藥盟醫者爲了醫術精進,敢於質疑先人,打破世俗觀念的精神,並表達了全力的支持。
更有一些思想有深度的才子對於藥盟的這一系列事件稱之爲歷史性的改革,並且聯想到歷史上的數次重大改革,莫不是如此的轟轟烈烈卻又艱難險阻的,而後又造福了世人的。
這一番高大上的改革言論引起了許多熱血才子的贊同和大肆讚揚。
還有衆多陸續進京準備明年春闈的舉人,他們逐漸瞭解到夏靜月的事蹟,又瞭解了藥盟一羣白髮蒼蒼的老人爲改革醫藥、爲造福世人,不惜在祖宗牌位之前跪到昏倒的事情後,一起爲藥盟助威起來。
一波波助威的聲音不僅響遍京城的每一個角落,還逐漸地擴散到大靖全國中去。
“小姐,這些文書,還要發出去嗎?”
太傅府好不容易抄好了數百份的萬罪書,可外面早已被熱血的才子們起鬨得激情澎湃、羣情鼎沸了。
顧幽望着面前幾大籮的萬罪書,胸口氣血翻騰,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扔去廚房燒了!”
她的一番心血,卻成了諷刺她的證據。
李雪珠匆忙過來時,正看到小廝把一籮籮的萬罪書搬去廚房,她心中着急:“你不知道外面都瘋了,不管是才子舉人,還是普通百姓,都在支持藥盟。這時候我們就是要拿功能主治說事,也沒有人肯站出來作證。你說那些百姓就罷了,怎麼連許多文人都跟着瞎鬧起來?還有君子社的人,全部都在寫文章讚揚藥盟呢,以前怎麼沒見他們那麼關注民生?”
“是因爲夏靜月,他們是爲了夏靜月!”顧幽嫉恨得緊捏着拳頭,尖利的指甲將掌心刺破仍然無法平息心頭的震怒。“這就是號召力!”
她一直努力地經營出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的名聲,就是爲了要在文人中擁有這樣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可她萬萬沒想到,她沒有做到的事情,夏靜月卻輕易做到了。她嘔心瀝血追求的理想,卻被夏靜月輕易地實現了。
原本一呼百應的人應該是她,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了那個鄉下丫頭,那個村姑?憑什麼?
顧幽心頭濃烈的恨令她欲瘋欲狂,彷彿她好不容易呵護出來的果實,卻在成熟的那一刻,被人給偷摘了。
她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嫉?
要說以前對付夏靜月是她冥冥之中不喜歡,如今就是她宿命的對決了。
顧幽恨恨地想: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夏靜月就這麼的討厭她,夏靜月果然是她的宿敵!
她不服氣,她學貫古今,當朝太傅手把手教出來的第一才女竟然會輸給一個鄉下丫頭,她絕不允許!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一定還有可以壓制下去的辦法!
這樣的威望,這樣的號召力,夏靜月沒有資格擁有!
顧幽混亂的腦海中,有了一剎那的清醒。
對了!夏靜月她根本沒有資格擁有這樣的一呼百應的影響力,這隻能是當今天子才能擁有!
小小一介官員之女,就妄想與天子爭威,她是嫌死得不得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