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婉曦答應的空蕩,伏溯立在房樑上,看下下面兩個人的忙碌。
他在秦侍妾拿出那些工具的時候,眼神就是一凜,伏溯她雖然不會易容,可是看了那些,也能夠猜出個大概。
尤其是在兩人已經開始上手之後,他更是明白的一清二楚。
沒想到,太子府中,竟然還有這麼個人,是他小瞧了他的這個侄兒嗎?
然而,更爲讓人吃驚的事,還在後面。
伏溯看着,秦侍妾將材料等都調配好之後,在臉上摸索了幾下,爾後揭開一張面具來。
他的瞳孔瞬間瞪大,呼吸都亂了一瞬。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極爲熟悉的柳如夢。
那張臉,曾經他差點忘卻過,但因爲婉曦的到來,將之又明晰化了。
但是,現在,兩個人竟然是有聯繫的嗎?
伏溯的目光登時放在了婉曦身上,想到了婉曦和柳如夢相似的那張臉。
不不對,婉曦開始時,確實是不知道柳如夢的存在的!
“誰?”思緒混亂的伏溯沒有隱藏好她,呼吸頻率一變,帶動了周圍的氣息。
秦侍妾立時便發現了不同之處,她突然站起,身形拔高,往房樑上飛去。
伏溯也知道她被發現了,索性落了下來。
秦侍妾看到他露面,臉色徒然一變,手掌拍在房樑上,一下子也落了下來。
伏溯先是神色複雜的看了婉曦一眼,然後將目光放在了秦侍妾的身上,用一種不知道要如何來形容的語氣道,“柳如夢。”
婉曦站在一邊,能夠同時看到兩個人表情的位置,幾乎是立時便發現,秦侍妾的表情變了。
從冰冷到柔順,帶着些許的哀怨,眼中,是化不開的深情。
指甲掐進了掌心中,她她也不知道心下是什麼感覺,只是目光緊緊的盯着兩個人,不想錯過他們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和每一寸變化。
“溯郎。”秦侍妾的聲音軟軟的,帶着哽咽。
婉曦這才發現,原來柳如夢是這樣稱呼伏溯的,溯郎,真的是好深情,好密切的稱呼。
她也才發現,與拿來秦侍妾的聲音,可以這麼柔軟,就好似那涓涓細流的泉水一般,能夠流到人的心理去。
伏溯聽到這個稱呼,本能的皺起眉頭,看向婉曦,卻發現,她神遊着,根本沒有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不由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原來你在這裡。”
本是一句很平淡的話語,婉曦卻從中聽出了不同之處,伏溯嘴角的笑,被她看成了突然遇到戀人的欣喜。
目光垂下來,她實在是不願意再看了。
秦侍妾癡癡的看着伏溯,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怎麼回話。
三人靜默了下來,月光打在人的身上,交織着凌亂的線譜。
“一別十年未見——”伏溯說着,拉長了語調,然而在半響的停頓過後,卻是另外一句,“你如果想見玠兒,我不會阻攔。”
這一句出乎了兩人的預料,乃至於兩個位置不同,心思不同的女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秦侍妾的眼眶中有淚珠在流轉,她抓着她胸前的衣服,“不是十年未見,我們去年還見過面。”
伏溯不以爲意,以爲她說的是在街上或者是哪裡遠遠的看到過他,根本沒有絲毫的動容。
婉曦在邊上看了,都爲秦侍妾現在這模樣心疼,然而,她擡頭望向伏溯,卻見那人看着自己,竟然是根本都不看着秦侍妾的。
她腦海裡,出現了一句話,那叫什麼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雖然不是很恰當,畢竟秦侍妾算得上那個哭着的舊人,可她卻是算不上什麼新人的。
秦侍妾愛而不得的看着伏溯,眼中的深情如同大海一般,能夠將所有的事務都給淹沒了,又有着一絲的幽怨。
她當年雖然不得不做了一些事,可她對於伏溯的感情,卻是真的啊,伏溯就不能多看她一眼嗎?
她不求原諒,可是,她想要更親近伏溯一點,而不是被另外一重人格給壓制着,待在着太子府的後院中,十年就只找到機會見了伏溯一次。
淚水溢出了眼眶,她軟軟的又喊道,“溯郎——”
伏溯被她這種稱呼弄得一個驚顫,趕緊望向婉曦,焦急的解釋道,“你相信我,我現在心理只有你。”見婉曦沒有反應,又加了一句,“不,或者是說,在我心理,自始至終就只有你。”
婉曦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譏諷道,“溯王爺,我都看到天上有牛在飛了。”
伏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聽懂了婉曦這句話,“你不相信我?”
婉曦怎麼可能會相信,別說伏溯說心中有她,她不相信,更何況是自始至終只有她?
呵呵,那十年都放在心中,只有伊人的秦侍妾呢,她又在何方?
這是因爲秦侍妾沒有用了,而她還有着利用價值,所以,就當着面,說謊躲的吧?
不過,她看了一眼情緒快要崩潰的秦侍妾,對於伏溯升起了厭惡,這人真以爲她們都是傻子呢,當着一個人的面說都不會相信,況且是兩人都在場的情況下?
“你還是哄哄她吧。”婉曦忍不住說道,心下感慨,幸虧她陷得不深。
伏溯瞥了秦侍妾一眼,並不做聲,他有什麼好安慰她的,如果是婉曦,那他自然是樂意的,可秦侍妾,還是一邊呆着去吧。
秦侍妾臉上的淚水雨點般的打下來,她卻是一點也沒有要擦的意思,只是癡癡的望着伏溯,“溯郎,你不記得我們當年相遇時的美好了嗎?還有曾經你我湖上泛舟……我如今記得是一清二楚,你當時臉上意氣風發的笑容,我現在都好像能夠摸得到。”
她說這些的時候,伏溯難得有些心虛的看了婉曦一眼,雖然秦侍妾的話帶了點個人的主觀色彩,可那些事,卻全都是真實的,伏溯不能說是沒有。
但其實根本沒有秦侍妾所說的那樣濃情蜜意,好似天仙配一般,讓人覺得完美到了極致。
婉曦聽着秦侍妾的話,只是覺得,伏溯真是個負心漢,幸好她在剛動了心的時候,就被伏溯的所作所爲打入了深淵,心思全都凍結了起來,不然,只怕她現在就是第二個秦侍妾了。
伏溯果然是害人不淺。
伏溯看到婉曦臉上的神情變化,又聽到婉曦竟然讓他哄哄柳如夢,直接就黑了臉,身上散發出低氣壓,冷冷的睥睨了秦侍妾一眼,止住了退還要說的話,對着婉曦道,“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那
麼愛她。”
“呵呵,那就是愛的了。”不管愛深愛淺,是海誓山盟海枯石爛都不變心,能夠爲對方去死也好,還是隻能夠在一定的條件下說是愛,都是一樣的概念,對於婉曦來說,伏溯曾經都是動過心的,只是,他爲了自己的利益,就將秦侍妾給拋棄了。
伏溯立時苦了一張臉,他曾經是爲柳如夢心動過,雖然並沒有愛上她,可那種感覺,還是在的,此時聽婉曦這麼一說,他下意識的就要說不,可是——
顧慮到他之前給伏深刻意留下的印象,此時並不能說的太絕了,畢竟,秦侍妾是伏深的人。
想及此,他臉色冷峻下來,線條緊緊繃着,只是用眼神傳達着自己的心思。
然而,任由他的眼鏡能夠展現出畫來,婉曦也是不會相信的。
另外一邊,被忽視的秦侍妾心中極劇的變化着,兩個人格相互交鋒,然而,因爲對於伏溯的有愛的那個人格長期以來本就是被壓制的一方,此時,又被他深深的打擊到了,就更是無力扭轉,再次被另外一個人格佔了上風,不甘的交出了身體的主動權。
秦侍妾臉上的表情忽然一變,比四川變臉還要快的速度,她拿出懷中的帕子在臉上一抹,消失的不只是臉上的淚水,還有眼睛中的,因爲被潤溼過,還顯得格外的明亮,只是,臉色和眼神,都成了冰冷。
婉曦注意到了,這才感覺到了熟悉感,還是冰冷的秦侍妾讓她有感覺,剛剛那個,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等等,換了一個人?婉曦心中閃過驚悚的感覺,忙緊緊的盯着秦侍妾臉上的表情,還有她的眼睛,不錯過分毫,細細的打量着。
而秦侍妾此時似乎也沒有了掩飾的意思,她冰冷冷的道,“枉費你特意花心思將他弄暈了細細凝視,此時還不是待你無情。”她前半句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也不知是否是故意的。
但婉曦卻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裡面的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將伏溯弄暈了帶走?這讓她有點不敢想象。
畢竟,紫蘭和莫言的武功,據他們所說,也是高手,尤其是莫言,然而,聯合起來都打不過伏溯,這秦侍妾竟然這般厲害?她懷疑打量的目光將秦侍妾的身體看了一遍,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這句話在伏溯心中同樣掀起了驚濤駭浪,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仔細回想了一番,終於,在一件事上找到了蛛絲馬跡。
眼睛危險的眯起,刀子似的眼神毫不客氣的割裂着秦侍妾,“你曾經在我趕往城外的時候,在郊區弄暈了我半個時辰?”他想起來了,就是婉曦將所謂的能夠看到更遠的望遠鏡給他示範之後,意識到其中的意義,他連夜趕往了軍營中。
但其中有一小段時間,他是沒有意識的,當時沒有弄清楚,也就拋向了腦後,沒想到,竟然是着了柳如夢的道。
殺意在眼睛中洶涌着,伏溯已經不想得到秦侍妾的回答了,那嘲諷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手指扣起,是能夠隨時發難的招式。
秦侍妾也同樣的擺出了攻擊的姿勢,她可不是那個廢物,看到伏溯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腦海中的叫囂,讓她看着伏溯的目光越發的不善。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觸即發,隨時都可能打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