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夕年
“雲想!”清越回頭望了一眼雲想。
雲想點點頭,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葉影爲什麼會造反。
與此同時,葉影從西陲帶回的親兵正迅疾朝皇宮靠攏,皇城內外一片戒嚴。
金鑾殿上,謝丞相、葉影和一幫大臣正劍拔弩張,惟獨不見雲太傅。
“葉影求皇上發兵!”葉影跪在殿上,自始自終只說這一句話。
“這……”朝上官員議論紛紛,有爲他的勇氣喝彩的,也有不懷好意指指點點的。
“葉將軍,你也知道,璃王已經帶走了十萬兵馬,朕不能再增兵了!”
“求皇上發兵!”葉影固執道。
“葉影,你這是威脅朕嗎?”
“葉影不求皇上增兵璃王,只求皇上發兵抵抗城外北離叛軍!”葉影喊道。
“葉影,你想幹什麼?”謝丞相聞言喝止,“現在發兵皇城就會陷入空虛,如果有人趁虛而入誰來負責?”謝丞相心裡的小算盤不停轉動,北離的入侵本就在意料之中,現在的局勢越亂越好,最好整個東都都被打下來,這樣逍遙門的計劃纔可以更順利。如果此番北離的入侵被阻止了,他們的計劃反而無法展開。
“皇上!北離叛軍若不驅除,東都就會陷於被包圍的境地。目前東都有用之兵都已經被派往各地平叛,若東都一失,天下必定打亂啊!”葉影痛心疾首地勸道。
“大膽!你少在這危言聳聽!東都除了禁衛軍,還有數十萬守城將士,又怎會輕易被攻下?”朝中一人斥責道。
葉影不用看都知道那人是謝丞相的爪牙。
“皇上!西陲形勢危急,若不趁早發兵讓璃王打下允王,只怕到時候東都被困,無人可救啊!”葉影仍是勸解。
“葉將軍多慮了,璃王的兵力只要牽制住允王,東都自然便不會有危險。”皇帝一意孤行,這幾日後宮之中可沒少人給他吹枕邊風。
“皇上!”
“好了,將軍不必多言,朕賜你黃金百兩,良田百畝,回家好好休息吧!”東臨王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完全無視葉影越變越難看的臉色。
“至於西陲,暫時也不用回去,既然你說東都有危險,那就留在東都守衛吧!”
“昏君!你……你遲早會自取滅亡!”葉影聽到自己被軟禁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跳起來罵道,“璃王對你忠心耿耿,你居然三番兩次聽信讒言懷疑與他,你……你不配坐在這個位子上……”
“大膽葉影,你想造反不成?來人!”東臨王着坐在御座上氣哼哼地質問。兩個侍衛上前摁住了葉影。
“葉影不敢!”葉影冷哼。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趁着今日新春佳節皇城防備鬆懈將禁軍全部換成自己的人馬,是想逼宮不成?”謝丞相添油加醋道。
什麼?東臨王吃了一驚。
“葉影只想請皇上下令發兵!”葉影不卑不亢答道。
“你……”東臨王氣結,看來所有的事只有他被矇在鼓裡。其實他何嘗不想發兵給璃王,只是兵權本就掌握在雲太傅手中,雲太傅不說話,自己想法也發不了。就連皇城的禁軍也在幾天前就去阻攔北離的叛軍了,哪裡還有一兵一卒可發?
“葉將軍!”謝丞相高聲喊道,“你先是以罷官爲由,威脅
皇上增兵璃王,一計不成後又偷偷將禁衛軍全部換成自己的人馬要挾皇上抗擊北離叛軍,以你一個小小的副將竟敢如此大膽,竟有如此兵力,難道此番逼宮是受了璃王授意不成?”
“老匹夫給我閉嘴!”葉影大怒,“不准你侮辱璃王……”
“報!”門外傳來傳令兵的喊聲。
“快宣!”東臨王急忙說道。
“回皇上,城外……北離的叛軍已經抵達城外了!”
“什麼!”皇帝驚得從御座上站了起來,“雲太傅,雲太傅在哪?”
“皇上,今天早朝的時候您已經將雲太傅遣送回府了!”身邊的太監慢條斯理地回道。
“這……快!快宣朕旨意,請太傅進宮!”
“是!”太監慢騰騰走了下去。
* * *
“太傅!陳公公到了!”
雲太傅坐在書案前,沒動。
“太傅大人安好!咱家給太傅請安了!”
“陳公公,客套就免了吧!”
“是!”陳公公恭恭敬敬答道。
“外面形勢如何?”雲太傅問手下。
“回太傅,叛軍已經在城門外了!”
“葉影呢?”
“還在宮中與謝丞相僵持!”
“璃王有什麼動靜?”
“暫時還沒發現。我們派去監視的人沒有傳回什麼有用消息。依情形看,葉影今天的反叛璃王也沒料到。”
“陳公公,旨就不用宣了,你回去告訴皇上,老朽年邁無能,不適宜再帶兵,讓他另謀高就吧!”雲太傅半真半假道。
“是!”陳公公也不廢話,直接走人。
“你去告訴小姐,今天的事不許她插手,更不許她將鳳牌外借!”
“遵命!”
片刻後。
“太傅大人,不好了!”來人慌慌張張的。
“講!”
“小姐她……小姐她……不見了!”
“什麼?”
“丫頭說是剛剛帶着昨晚那位姑娘進宮去了!”
雲太傅聽罷沉吟半晌。
這個時候他不能亂了陣腳。北離叛軍已經在城外了,東臨的軍隊已經被他調往各地,大可以遠水救不了近火爲由任由東都被攻下,只要東臨王一死,逍遙門的人就大可以打着勤王的旗號滅了小小的北離叛軍,順勢一統北離故國。
* * *
好好一個新春,城外是戰火,城內是歌舞。在那些達官貴人眼中,沒有流民,沒有餓殍,沒有災荒,只有自己的太平日子。
穆峰站在東都城外望着城門口橫七豎八躺着的災民的屍體,不斷感嘆。
這種情景他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同樣的觸目驚心。
昨夜在琴心的掩護下回了杳虛樓一趟,就是爲了查清一些事情,如今查清了卻怎麼都輕鬆不起來。
葉影反了,很突然,也是必然。任何一個知曉葉影過去的人都知道他遲早會做出這樣一個選擇。
雖然負着傷,但是想到今天可能出現的情景,他還是不管不顧地來了。
他望了望城門外不遠處的十幾裡聯營,北離叛軍的首領是劉毅——一個對過往北離王室總心耿耿的老將,其實他不想真的攻打東都吧,他只是在等一個人,等一個能恢復北離的
人。
穆峰嘆了口氣,葉影現在才反而且還沒出城估計是還在猶豫吧!也真難爲他,一般人有這等好事早就反了,不費一兵一卒就可坐擁北離叛軍打下的一片江山,多麼大的誘惑!
* * *
“回主上,五千精兵已順利抵達東都,潛伏於城內各客棧,等待葉將軍出城!”一黑衣人跪在地上,對着營帳之中的人影說道。
“今夜三更時分,若葉將軍還沒出城,就把這封信交給他!”
“是!”
黑衣人掀開營帳大門走出去,寒風趁着這空隙吹進來,重雲沐浴在這寒風中久久沒有動作。
“嗷——”的一聲,銀狐從案几後出現,直直望着重雲。
重雲的嘴角綻開一抹笑容。
他抱起銀狐:“銀狐,你也覺得我做的是對的對不對?我早該放葉影回北離的不是嗎?他有他的人生,有他的使命,我不能拿感情牽絆住他!”
銀狐打了個哈欠,眼神迷離地望着重雲。
“我知道你想清越了,可是現在還不能放你回去哦,呵呵!”重雲愛憐地摸摸它的頭,“葉影不在,我又打不過白夜,就只能靠你保護了!”
說到這裡,重雲突然有些好奇允王那邊的情形。今夜是除夕,一羣各有心思的人會如何過節呢?應該不會好過到哪裡去吧!
情況確實如重雲所料,允王那邊已經成了一攤亂麻。
白夜本想趁着重雲現在孤立無援直接發動總攻將西城和琉森奪過來,但由於允王目光短淺,顧忌重雲護衛團未知的力量,唯恐像上次一樣失了大本營,故而始終堅持按兵不動。
除夕夜,允王和幾個妃子早早就回了鄴池行宮尋歡作樂,一身白衣的白夜一個人坐在鄴池城門處的一家酒樓喝着悶酒。他隱忍着,等護衛團的令牌一到手,不用再顧忌重雲的隱秘部隊時,他絕對不會手軟!
這時天空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在西陲下雪雖然是常見現象,但除夕夜的雪總是會讓人無限遐思。
他想起靳國滅亡的那一年也是大雪,父親被殺後,自己帶着燼槨組織的人逃到了偏遠的山村,整整餓了三天,最後迫無無奈劫殺了山民——也就是那個時候,他遇到了紅綢。
紅綢,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將軍!”燼槨組織的人跪在堂下。
“何事?”
“趙小姐和流星順利偷到了令牌,現在正在回鄴池的路上!”
回來了麼?白夜冷笑一聲,那麼他們離死期也不遠了。
“先不用管他們,告訴紅綢盯緊藍蓮!”
“遵命!”
……
“還有什麼事?”
“將軍……”
“講!”
“前幾天,有人侵入了雲鶴山莊!”堂下的人猶猶豫豫地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白夜有些惱怒,這麼重要的事紅綢爲什麼不告訴他?
“是幽冥宮南宮箬的師弟關翼,紅姑囑咐我們不用告訴將軍。他們去雲鶴山莊好像是爲了找什麼解藥。”
解藥嗎?白夜突然明白了,看來是爲了雲漪的事。不過他們是找不到的,因爲根本就沒有解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夜揮了揮手。
紅綢,難道她知道了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