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陣子混亂,女兵們都緊張異常,連陳娜也勉強支來,在別人的攙扶下繼續向前跋涉。可是怪物的陰影還籠罩在女兵的心頭,幸好她們又遇見了幾個男兵,膽子才壯了許多。
越往山裡走,叢林越是陰森恐怖,行程越是艱難。更可怕的瘴氣出現了,瘴氣是熱帶原始森林裡動植物腐爛後生成的致病細菌,主要原因就是無人有效地處理動物死後的屍體,加上熱帶氣溫過高,這些人不知道防範措施,更沒有防範的藥物,接二連三的有病了,就這樣他們勉力支撐着又走了兩天,身體是越來越虛弱。
“我方便一下。”李芳捂着肚子,輕聲對吳桂英說道。
“我陪着你。”吳桂英端起槍,陪着李芳繞到了大樹後面,警惕地望着四周。
另幾個人着腳蹣跚着繼續向前走,不過三、四分鐘的樣子,誰也沒想到大白天的,而且就這麼短的時間竟然會出事。
“呯!”的一聲槍響,緊接着是淒厲的慘叫,“救命啊……”
聽到聲音,走在前面的幾個男兵慌忙向回跑,只見兩個高大的黑影扛着兩個女兵正在向遠處逃竄,雖然揹着人,可在林子裡卻非常敏捷快速,讓人驚訝。幾個人沒命地追了過去,一個男兵眼見追不上,急了,舉起步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一槍。
子彈擊中了黑影頭上的樹枝,一個傢伙受驚扔下了背上地女兵。和另一個傢伙三下兩下鑽入了叢林之中。
“野人,野人。”被救醒的吳桂英餘悸未消的說着。
“阿芳,阿芳。”幾個女兵望着密密的叢林深處,失聲痛哭起來。
李芳被野人掠走了,憑他們的體力在這莽莽叢林中根本無法追上去,衆人束手無策,唉聲嘆息了好一陣子,才收起悲聲。無可奈何地準備繼續上路。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隊伍突然出現在路的拐彎處。他們身着花花綠綠地衣服,臉上塗着褐色地顏料,身上掛着蛇、鳥、山雞、猴子等動物地屍體。
“自己人,不要開槍。”見這支潰兵驚慌失措地舉起了槍,隊伍前頭的譚政忙高聲喊道:“我們是國軍別動隊。”
這支十幾人的潰兵聽到熟悉的中國話,這才恍然大悟,欣喜若狂地跑了上來。嘴裡高喊道:“得救了,我們得救了,終於走出野人山了。”
唉,吳銘在隊伍裡輕輕嘆了口氣,這裡不過是剛剛深入野人山二十多公里,就已經把這幫人折磨成這樣了,看他們的樣子,想走出野人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野人?原來真的有野人。”大概瞭解了下剛纔這裡發生地情況。譚政轉身向吳銘彙報道:“營地哨兵的報告是真實的。他們沒有眼花,更沒有說謊。”
吳銘皺着眉思索了片刻,擡頭說道:“分出幾個人帶着獵物護送他們到前面的營地。剩下的隨我去前面看一看。”
…………
裊裊炊煙,芭蕉葉搭的小窩棚,還有用粗大樹幹架起的簡易遮雨所,十幾頂鋼盔在火上燉着肉,香氣四溢。在叢林裡備受折磨的這十幾個人彷彿來到了神話中地世外桃源,蒼白憔悴地臉上都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你們先坐在這裡喝肉湯,然後男女分開,會有人領你們的。”別動隊隊員薛增顯指了指路邊地一個大橫木,嚴厲地說道:“記住了,在這裡不想死的話就得聽命令,忘記你們的軍銜,忘記你們的性別,這是規矩。”
“這都走出野人山了,爲什麼還這麼兇。”陳娜低聲嘀咕道。話音雖輕,還是被薛增顯聽到了。
“走出野人山?”薛增顯抿了抿嘴角,“別天真了,這裡不過才二十多公里,野人山可是有一百多公里的縱深,想活着走出去,就乖乖地服從命令。”
“什麼?這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衆人面面相視,情緒立刻低落下來,頹然地坐在了大橫木上。
“別發愁,來,先喝熱湯補一補。”一個叼着菸袋的中年漢子指揮着幾個士兵給他們盛上了熱騰騰的肉湯,笑着說道:“這裡是第一個,那個,叫,叫生命,生命加油站。”他撓着光光的腦袋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劉長官已經派出精壯部隊前行,去建立第二個,第三個這樣的加油站去了,我們在這裡先歇一歇,緩緩氣,治治傷。然後再出發,走不了三、五日,就會到達另一個象這樣的地方,這樣一步步地挪,走出野人山便不再困難了。”
薛增顯笑着拍了拍中年漢子的肩膀,“老王,給他們講講規矩,這些獵物就交給你們拾掇了,我帶着人再去轉一圈,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大傢伙。”
“小心着點。”老王關切地囑咐道:“劉長官不是已經發電報了嗎?盟軍的飛機就會來空投物資的,犯不着這麼拼命。”
“呵呵,我們頭兒有句話。”薛增顯笑了兩聲,說道:“依靠別人有時會害死自己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救世主,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成功。”
幾碗熱湯下肚,這些人的精神明顯見好,話也多了起來。
“王大叔,這劉長官是什麼人哪?還有什麼別動隊?”一個男兵開口問道。
“你小子連這都不知道?”老王搖着頭,一副你孤陋寡聞的樣子,“深入敵後,在同古附近打日本軍車,炸日本機場,那是多大的事情啊!”
“我在戰報上倒有所耳聞。”吳桂英思索着說道:“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他們,不知道是哪位長官命令他們在這裡接應的。”
“沒人命令。”老王鄭重地說道:“是劉長官見潰兵太可憐,自己決定留在這裡的,要不,憑着別動隊在叢林中來去自如的身手,恐怕早就走出野人山了,咱們也就是一個一個倒在路上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