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轉系。”
這個想法在寧歡歡心中很久了,從她第一次跟在宋清宴身邊參加手術之後就有了這樣的念頭,但是,雖然醫生和護士都是學醫的,但是本質上還是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在真正遇到有生命危險的病人時,醫生可以救命,而護士只能打下手。
寧歡歡當初選擇護士,一個是因爲當時高考分數的限制,另一方面,就是她很喜歡護士可以安撫人心的這個特點。可是,在醫院實習了這麼久,見得多了之後,她才發現,或許,自己一開始嚮往的,便是真正能夠操刀上陣的醫生。
“想轉什麼?”宋清宴也不覺得驚訝,似乎寧歡歡現在的這個決定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臨牀。”寧歡歡堅定地回答道。
宋清宴點點頭,一臉認真地看着寧歡歡說道:“你要知道,學醫本就是很難的一件事,你現在還是半路出家。就算你最後真的通過,等到研究生畢業,也要從實習醫師做起,想要真正自己主持手術,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繼續做護理,以你現在的程度,等到以後畢業再工作兩年,升個護士長是沒什麼問題的。歡歡,醫生不是那麼好當的,你面對的,是活生生的人命,你真的想好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寧歡歡的臉上滿是堅定,說道:“這件事情我考慮了很久,我覺得總要去試試的,不然心裡一直會有一個心結,而且,我相信,不管多難的事情,只要你願意用心去學,都能夠做好。”
“好,既然你決定了,學校那邊由我去說,好好加油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宋清宴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
寧歡歡有些不滿地偏開了腦袋,說道:“能別這樣摸人頭嗎?搞得我跟什麼小貓小狗似的。”
“可不就是。”宋清宴低聲笑道。
“你說什麼?”寧歡歡瞪圓了眼睛,佯裝生氣地瞪着宋清宴。
“叩叩叩——”
病房的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宋文彬面色有些尷尬地走了進來。
“爸?”宋清宴眼神疑惑的看向宋文彬,這個時間,宋文彬總不至於是特意來看他們的吧?
“阿宴,歡歡,”宋文彬走上前,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身體好些了嗎?”
這樣的宋文彬讓兩人更加覺得奇怪,相互對視了一眼,宋清宴先開口道:“有事嗎?”
他和寧歡歡的身體狀況現在怎麼樣了,宋文彬一個做院長的難道會不清楚?自從寧歡歡的身份公開來之後,宋文彬就儘量減少了自己出現在寧歡歡面前的次數,這一次來,想必也是有事情。
“確實是有些事情,和阿宴有關。”宋文彬看向宋清宴,說道。
“我的事情?什麼?”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就要破土而出,宋清宴不想去想那樣的感覺是什麼,只是問道。
宋文彬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有人想要見你。”
“不見。”幾乎是在宋文彬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宋清宴就冷冷地開口回絕了。
“清宴?”這一下,連寧歡歡都愣住了,看了看宋清宴,又看了看宋文彬,實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宋清宴知道是誰來找他?
“清宴啊……”
病房裡再次走進了一個人,花白的頭髮,年紀看起來和宋長征差不多大,只是開口喊了一聲,便是老淚縱橫。
難道是……
寧歡歡心中一震,猛地擡頭看向宋清宴,似乎是想要驗證心中的答案。
宋清宴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冷冷開口:“清宴這個名字不是你能喊的。”
老人剛要往前的腳步因爲宋清宴的這一句話而猛地頓住,遲疑着不敢上前。
“宋院長,這位是……”想從宋清宴口中得到答案几乎是不可能了,寧歡歡只能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宋文彬,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現在的她需要得到證實。
宋文彬嘆息一聲,看了宋清宴一眼,才緩緩開口:“這位是阿宴的爺爺,肖安國。”
果然,宋清宴的家人找了過來了。
“你是歡歡吧?”見寧歡歡開口,老人的臉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上前走到寧歡歡的面前,拉住她的手念道:“清宴真是好福氣,能碰到你這麼好的姑娘。”
“別碰她!”
宋清宴臉色鐵青,一掌拍掉老人的手,將寧歡歡拉到自己的懷裡,黑曜石般的眸子不帶一絲情感的望向肖安國:“不管我和歡歡怎麼樣了,都和你們肖家無關,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肖安國一把年紀了,想來也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可是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宋清宴這般牴觸他又能怪得了誰?
“阿宴,肖老到底是長輩,不管你認不認他,也不能這個態度。”
不管怎麼樣,宋清宴現在還姓宋,在外人眼裡,宋清宴也還是他宋文彬的兒子,且這二十多年來的習慣,讓宋文彬不能夠容忍宋清宴這樣對待一個老人。
“那很抱歉,我一向如此,肖老要是受不了,門在那邊,不送。”宋清宴沒有絲毫的讓步,除了一開始的那一眼,直到現在,目光也再沒有落在肖安國身上過,更別說什麼爺孫之情了。
肖安國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可憐了,連寧歡歡看着都不忍。不管當年是因爲什麼原因讓這位老人放棄宋清宴的撫養權,現在他也老了,想來也只是想一家團圓。
“清宴……”寧歡歡扯了扯宋清宴的胳膊,想要勸說,卻見宋清宴一臉的冰冷,心下也知道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宋清宴也是聽不進去的,只能先從肖安國身上下手了,想了想,寧歡歡纔開口道:“呃,肖老,您招呼也不打一聲的就過來,清宴一下子想必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我經歷過,能明白他的感受。您看,要不今天您先回去,我先勸勸他,改天,再找個時間見見面,怎麼樣?”
原本以爲宋清宴會阻止她說這些,卻不想,他只是面色鐵青的低着頭,隻字未言。
肖安國見狀也只能點頭,頗爲感激地看了寧歡歡一眼道:“歡歡,謝謝你,我……”
“肖老,什麼都不用說了,天色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寧歡歡現在只想支走肖安國,她感覺宋清宴現在的情緒已經處於臨界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肖安國又點點頭,在宋文彬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