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啥意思?”阿蘭不解地問道。
“嘻嘻,不告訴你,要是告訴了你,阿咪會打死我的。”阿花把手一背,眯起眼睛,調皮地說道。
她跟阿蘭差不多高,同樣非常白晢,非常漂亮,兩姐妹比較明顯的區別,就是阿蘭的眼睛是細長的丹鳳眼,阿花的眼睛是圓圓的杏核眼。
“哼,不告訴我拉倒。吳新,把那箱子零食拿到我房間去,可別讓別人偷了去。”阿蘭臉一板,吩咐吳新一聲,朝竹樓走去。
阿蘭知道阿妹愛吃甜食,在潯州閒逛時早就讓吳新給阿花買了很多好吃的,用這箱子給盛了回來。當然,還準備了一箱子衣物、手飾,是給阿咪的。
“慢,慢,阿姐,我跟你鬧着玩呢。嘻嘻,我告訴你,告訴你行了吧?”阿花連忙拉住阿蘭的手,連連搖晃,可憐兮兮地求懇道。
“那說吧,怎麼回事?”阿蘭問道。
“來,阿姐,坐下慢慢說。”阿花神秘兮兮地拽阿蘭坐到望天樹下的竹椅上。
“阿姐,阿烏去板江了。”
“去板江干什麼去了?”
“板江族長韋艾雲有個兒子叫韋玉寶,你曉得不?”
“啊?你是說阿咪讓阿烏去板江說親去了?給誰?”
“給你啊!”
“啊?!阿咪怎麼這麼糊塗?”
“小點聲,小點聲!別讓阿咪聽見,要不我就慘啦。”
阿蘭一聽是這事,氣得騰一下子站起來,急急朝竹樓走去,阿花從吳新手裡搶過那箱子吃食,抱着往自己房間跑去。
“阿咪,你怎麼這樣?!”阿蘭進了竹樓,見覃蘭花正揹着身在做餈粑,衝她背影大聲喊了一句。
“哪樣?”覃蘭花頭也不回,手下不停,冷冷地問道。
“是不是你讓阿烏去板江的?”阿蘭質問道。
“是!”覃蘭花斬釘截鐵地答道。
“你明知道我要嫁給皇上,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嫁給皇上?我點頭了嗎?”
“你點不點頭,我也得嫁給皇上,你要讓我跟別人成親,我死也不從!”
“放肆!我不但是你的咪咪,還是寨子裡的族長,我的話你敢不聽?”
“族長能大得過皇上嗎?”
“大不過皇上,我一個小小的族長怎麼能大得過皇上?我不是說了嗎,你儘管讓他下旨封你爲妃。不過,你是壯家人的女兒,別以爲當個什麼元帥,管着幾千兵就尾巴撅到天下去了,我是你咪咪,也是你的族長,我不同意,你就試試看!哼,弄些兵回寨,擺什麼威風?給誰看呢?”
“阿咪,你講不講道理?!我擺威風,還不是讓你高興?族人們都誇我是‘西山溝裡的金鳳凰,壯家族人的一枝花’,你難道不高興?”
“別給我耍小眼,你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你那點小心思能瞞過了我?你不就是想說,你有今天,全是皇上所賜嗎?你不就是想讓我同意你的婚事嗎?”
“是又怎樣?難道不是這樣嗎?”
覃蘭花一聽這話,把手裡的餈粑往盆裡一摔,回過身來,板着臉說道:“你要嫁漢人就是不行!他是皇上怎麼了,要娶我的女兒,也得經過我同意!戴憶蘭,你要不服就試試看!”
覃蘭花已經年近四十,按說這個年紀,皺紋應該已經佈滿了額頭,可能是因爲會氣功的原因,她的皮膚仍然緊緻,挺翹的鼻子和修長的身材,仍然保持着年輕的時候的美貌和風韻。
“阿咪,你沒想過嗎?要是惹惱了皇上,咱們寨子男女老小全得死!你怎麼這麼不明事理?”戴憶蘭見阿咪臉色臘黃,眼裡一點溫度都沒有,冰冷冰冷的。
“哼,甭嚇唬我,我幫他打清兵,他憑什麼來打我的寨子?”覃蘭花不屑地說道。
“你!”
戴憶蘭不由得氣結。她當然明白,皇上絕對不會攻打寨子,也不會對她的咪咪怎樣,他那性子總是那麼善解人意,那麼寬容。別的皇帝看上一個女子,早就硬來了,可他偏偏要等我咪咪同意才行。
沒想到,咪咪早就明白了這一點。
“哼,你讓阿烏去板江找那個什麼韋玉寶,你以爲我就會同意跟他成親嗎?”
“韋玉寶是咱們壯家人,長得強壯又好看,山歌唱得也好聽,在咱們周圍這些村寨都拔了尖了,誰不曉得?每次歌會的時候,姑娘們都排着號跟他對歌,都上趕着跟他好。你要跟他生個孩子,肯定又壯又美。”
“切!他好不好跟我沒關係,你看他是塊寶,我看他是棵草,你是沒見過皇上,要見過,你就知道什麼叫美男子了,韋玉寶跟皇上比,連個小指頭都比不上。”
戴憶蘭知道這個韋玉寶,長得確實好看,嗓子也好,調門很高,山歌會唱二百多首,幾乎是周圍寨子裡所有壯家女孩的夢中情郎。由於壯人的婚嫁風俗是“不落夫家”的走婚,韋玉寶跟很多漂亮姑娘都走過婚。像這樣的人,在漢人眼裡是花花公子,道德敗壞,但在壯人眼裡,這是風俗,並不感覺丟人,也不會認爲韋玉寶道德敗壞,反而覺得這是一個男人的驕傲,是可以誇耀和吹噓的資本。
韋玉寶是非常優秀,尤其在壯人裡頭,真算得上的佼佼者,在每年的歌會上,他也頻頻向戴氏姐妹示愛。可偏偏戴憶蘭姐妹就是看不上他。
戴憶蘭說他是繡花枕頭,外邊好看,裡頭草包。
阿花說他像個小山雀,嘰嘰喳喳的太煩人。
“我是你咪咪,也是族長,你敢不聽我的話?想造反?”覃蘭花指着戴憶蘭怒道。
戴憶蘭平靜地看着咪咪,心裡已經明白:“阿咪這是想壞了我的清白,好讓我打消嫁給皇上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