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清溪鳴響。
天空黑雲低垂，大地銀裝素裹。
共同形成了黑白分明，動靜相宜的冬日雪景。
衛韜望着地面若有似無，很快便被覆蓋消失的小巧足印，沒有太多猶豫便直接循跡追了上去。
“一定要殺光，定玄山所有練髒玄感。”
當初在玄州水澤，宮苑最後一句話浮現心間。
他一直都沒有付諸行動。
準確來說，其實是一直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齊州漠州有蒼莽山脈阻隔，元一定玄更是遠隔千里以上，他是吃飽了撐得非要去尋定玄派的麻煩。
只要他們別惹到他的頭上，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各自過各自的生活，誰也不要有任何的打擾。
衛韜緩緩睜開眼睛，眼神更加深邃，似乎見不到底。
雖然因爲羅師伯的襄助，將一個個宗師武者納入進來，發展速度仿若鮮花着錦，烈火烹油，進境一日千里，但最近卻又出現了令我們無法忽視的極大隱患。”
衛韜垂下眼睛，收斂心神問道，“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那件寶物到底是什麼？”
沉默片刻，她話鋒一轉，“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也是隨着我們的力量愈發強大，卻是出現了越來越難以調和的矛盾。
那就只能是找到她，追上她，打死她。
“我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
衛韜微微皺眉，沉默片刻後才道，“不過，以幽玄詭絲爲基礎的同心結，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當真是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
直到此時，衛韜纔敢真正確定，無極宗師是真的成了。
悄無聲息間，黑蓮龜蛇、金剛虛像於身後浮現。
所有武道真意盡數納入肉身。
衛韜打完一套無極散手，直至收了拳架許久，都還有些不太相信的茫然。
爲什麼在她那裡一次次嘗試，又一次次失敗的艱難過程，到了我這裡就突然變得如此順遂？”
快得幾乎拉出了一道曲線殘影。
那就玄冰海的功法好了，正好我也對他們那些光頭很有興趣，可以在閒暇時進行一番參詳研究。”
“白悠悠承載的是宮苑老師的妄念，能夠做到這一步已屬不易，就算是換了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過去，也不一定能夠比她更好。
衛韜權衡片刻，還是熄了直接動手的念頭，“什麼事情，你可以直說。”
她慢慢說着，面上又浮現出那種一成不變的笑容，“爲了表示誠意，我們可以提供一個消息，和衛道子所修的玄武真解有關。”
閃身轉向、跳躍滑翔……
或許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時也運也，這都是她命該如此。
衛韜尋了一處遮風避雪的隱蔽之地，打開狀態欄界面，右上角赫然出現了三十三的字樣。
整個人急速膨脹變大，雲紋黑鱗覆體，尖銳骨刺叢生，修蛇長尾、背生雙翅，周身又有淡淡雲氣環繞，少了幾分猙獰恐怖的形象，卻又多出些許神秘奇幻的味道。
衛道子如果想明白了這一點，就沒有必要對一個稱呼太過較真、在意執着……”
“雖然看上去有些凌亂，但勝在安全隱蔽，也算是有了個好的歸宿。”
金幣一枚枚消失。
“即便是羅師伯所創，再由老師推演改進的同心結，如今也已經到了極限，難以繼續維繫下去。”
衛韜隨意尋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下，一邊思索，一邊慢慢說道，“人有自我意識，有情感慾望，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念頭衍生，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據說那是大周立國時的玄武道主，也是當時的大周國師，從玄武山下死澗得到的寶物。”
結果卻連遭打擊，最終落得個慘敗虧輸的局面。
衛韜挾風帶雪，急速前行。
當然，這些並不是我們要說的重點，真正對衛道子有用的消息，其實在於齊太全體內的東西。
除去之前所剩的三枚，將那座四色蓮臺吸收後，一次便爲他提供了三十枚金幣的收穫。
“斷情絕欲、無我無思。”
她默默重複一句，微微點了點頭，“衛道子所言似乎有一定道理，不過成與不成還需要吾等進一步的推演驗證。”
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們爲什麼沒有像白悠悠那樣，陷入精神錯亂的境地。”
她搖了搖頭，“不過人過一百，形形色色，吾等如今所納真靈又何止上百之數。
時間一點點過去。
進度：功法入門。
她在心境失守、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還能在電光火石間調整過來，硬擋住了他的全力一擊，實力層次絕對不容小覷。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日月散手修行進度。”
她又是一笑，看上去依舊有些古怪詭異，“我在這裡等待道子，其實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
“當時邢師姐在山門的時候，和她聊天時也不止一次談到無極功法的玄念感知。
終於，在天色漸暗之時，一切都漸漸平息下來。
衛韜隨口說道，“衝突自然會有衝突，不過比起你們的同心同體，武道真意的衝突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描述：天然交感化生，成就無極宗師。
竟然給他一種靈意衍生的莫名感覺。
所有一切都被賦予了別樣的色彩，他的感知之中盡數呈現出來，共同組成了一幅鮮活的畫面。
他放下一部看上去有些破舊的卷冊，和名叫流螢的女子同時向後退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了茫茫風雪之中。
進度：一百六十。
至少和他記憶中的定玄道子不一樣。
所以在我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斷情絕欲、無我無思，抓住主要目標，只憑本能行事，如此就減少甚至是杜絕這一情況的出現。”
目光落在對方臉上，他不由得微微一怔，眉頭隨之皺起。
已經隱隱約約觸碰到了那層看不見摸不着的屏障，只要能將其捅破，便可以突破如今的金剛琉璃，真正踏入陰陽歸一的高度層次。
“衛公子身爲元一道子，卻能夠將靈明、玄武、密教、青蓮等諸多法門納入己身，融爲一體，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就不會出現不同武道真意之間的衝突嗎？”
衛韜沉默不語，眼前浮現出一道清顴身影。
當真是青蓮聖女出品，必屬精品。
“報酬不報酬的無所謂，我也是對你們的情況比較好奇，想要看一看諸位最終能走上怎樣的道路。
他點了點頭，“倒是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可惜你卻將它棄之如敝履。”
還有那道若隱若現的氣息，就在前方石崗深處。
“雲虹呢？”他問道。
左眼是一片純粹的雪白，右眼則是如墨的漆黑。
“玄武道主齊太全此時便在九聖山中，不久前還曾與北荒金帳王主有過交鋒，雙方均突破了陽極靈境，達到了法的層次，不過金帳王主似乎要略勝一籌。
但是，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卻又和雲虹留在溪邊的氣息並無二致。
名稱：日月散手
“原本我們曾勸說孫洗月加入定玄，想要以她不見不聞的特質來應對紛亂的局面。
他們聚集在一起。
“因爲玄武道虛胤殿主也是我們的一員，所以這些事情在我們眼中並無秘密可言。
追尋着前方若隱若現的氣息，在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
轟！
衛韜施展混元無極、元胎歸一。
但正是因爲她的不見不聞不觸不臨，因此即便有着羅師伯的相助，也未能讓她成爲我們的一員。”
畫面一轉，他又出現在了玄武道貴賓客房門前，隔着幾步距離靜靜朝屋內看來，眼神複雜難言，不知有多少情緒隱藏其中。
衛韜聽到此處，眼前浮現出青蓮聖女的身影。
狀態：破限六段。
女人露出一絲笑容，只是看上去有些古怪，就像是在臉上貼了一張面具，“衛道子非要追根溯源的話，也可以稱呼我爲流螢。”
“什麼消息？”
甚至是不是有可能衍生出一種獨特的靈意。
“這是她爲自己選擇的墓地嗎？”
而且在無極散手武道真意顯化後，他的融合歸一層次有了不小的提升。
衛韜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緩緩來到近處停了下來。
流螢一點點收斂笑容，“衛道子所說的事情，也就是吾等如今所面臨的最大問題。”
悄無聲息間，一個身着白袍的光頭男子出現在衛韜視線盡頭，很快來到這片亂石崗中。
她表情呆滯，語氣木然，慢慢說了下去，“自雲虹道子返回山門爲起始，我們重新建立定玄，走上了同心同體、不分彼此的道路。
“我就是雲虹，你也可以認爲我們都是雲虹。”女人回答。
衛韜認真傾聽，見她忽然閉口不語，不由得追問道，“你們遇到了什麼隱患？”
九首鬼車繞身飛行，所過之處血光涌動，兇咎之氣滋生。
直至青蓮聖女也加入我們後，已然是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
他一個個功法看過去，很快將目光落在無極散手日月篇上面。
衛韜緩步而入，一點點調整着自己的狀態，待到看見那道負手而立的身影時，已然將精氣神意攀升到了頂點。
想到此處，衛韜收斂思緒，緩緩嘆了口氣，“那麼，在以前的時候，伱又叫什麼名字？”
他低低嘆了口氣，“當初白悠悠修同心結，只是三個人格便陷入到了精神錯亂、胡言亂語的境地。
“是。”
至於那件寶物，告訴衛道子也無妨，它其實是一塊龜蛇碎片，準確來說應該是玄龜之殼和修蛇腐肉。”
她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自顧自地說道，“衛道子也知道，人力有窮而天地無窮，而幽玄詭絲可以承載玄念，寄託真靈。
雲虹留下的痕跡就在這裡消失。
他環顧四周，每一片雪花都在眼中纖毫畢現，猶如掌心觀紋清晰分明。
“哦？”
停頓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定玄道子也好，青蓮聖女也罷，都只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怎麼叫，叫什麼，其實都並不重要。
再將目光向下移去，衛韜甚至能清晰“看到”積雪下方的枯枝敗葉，甚至是深藏地底躲避嚴寒的動物蟲蠆。
畢竟殺了這兩個也傷不了定玄派的筋骨，倒不如放任其離去，算是爲此次交流面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面前這個人，確實是個女人。
在一片朦朦朧朧之中，出乎預料地呈現出圓潤無暇、和諧交融的感覺。
下一刻，又有淡淡雲霧顯化，將所有武道真意盡數籠罩在內。
衛韜瞳孔微微一縮，看到她的眼睛忽然變得有些不同。
狀態：初學乍練。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回想一下出現在河邊的那道窈窕身影，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各種念頭紛繁雜亂，甚至還要遠超玄感境界時所面臨的諸般妄念，讓我們不堪其擾、不勝其煩，不知該如何持續下去。”
“難道說在所修的諸多功法中，唯有無極散手和我最是有緣？”
還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那便是隨着功法的提升，在領悟無極意境的基礎上，他對於金剛秘法陰陽歸一的理解也有所加深。
就像是給一臺機器添加了潤滑劑，讓其能夠更好作爲一個整體進行運轉。
那麼如果能夠聚集起無窮的人力，是不是便可以打破界限，達到從未有過的高度層次？
因此在我們的推演設想中，便要以同心結爲基礎，集衆多武者精神意志、經驗思路，採諸般修行功法之所長，最終走出一條以大智慧堪破迷障的道路。”
但她並不是雲虹。
“小樓一夜聽春雨，輕羅小扇撲流螢。”
神秘氣息開始注入身體，變化由內而外隨之降臨。
“衛道子喜歡這個稱呼嗎，那我們以後就叫流螢也未嘗不可。”
而且後面宮苑老師又將同心結做了修改，羅師伯也在其中添加了一些東西，才讓我們能夠走到了現在的這一步。”
在風雪交加的寒冬時節，悄然顯現出生機勃勃之景象。
悄無聲息間，一枚金幣消失不見。
最多是看在同爲教門弟子的面上，送給她一個比較乾脆的死法。
“還不至於到了崩潰的程度。”
不久後，衛韜在一片亂石崗旁停下腳步。
“衛道子容納不同武道真意於一身，所走道路卻是與我們有着少許相似之處，所以纔想要聽一聽你的見解。
同心同體，真靈歸一。
除此之外，他也很想知道，如果他們真的能斷情絕欲、無我無念，後面又會有着怎樣的發展變化。
更遠一些的地方，冰封凍結的水面下，還有魚兒在不停遊動覓食。
除此之外，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好處。
而你們能夠堅持到現在纔出現問題，已經讓人無比驚訝詫異，甚至是佩服之至。”
衛韜若有所思，“按照你的說法，你們融合起來的集體意識，似乎馬上就要崩潰了？”
衛韜目送他們遠去，一直沒有生出動手的念頭。
當然，如果道子所言能夠對我們有着足夠的啓發，我們也會拿出足夠的報酬，不會讓道子吃虧失望。”
他輕輕一掌拍出，以無間入有間，無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彷彿牽動周圍環境隨之變化。
“本以爲在感知玄念真意時還要費一番周折，結果卻是一帆風順、水到渠成，順利到感覺就像是在做夢。
名稱：日月散手
就在此時，衛韜忽然動了。
“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無極宗師竟然就這麼成了。”
她沉默下來，等待着衛韜擡頭，便又接着說道，“衛道子兼修多門，若你有興趣的話，我們還可以提供青蓮教、藏劍閣、玄冰海等功法，算作吾等之間交易的報酬。”
周身隱有霧氣繚繞，給人一種圓潤無暇的感覺。
但是，現在她惹到他頭上了。
比起成就橫練玄武靈明宗師時，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輕鬆自如。”
他就像是提前做好了計劃，所有障礙物被輕巧避開，動作從頭到尾行雲流水，沒有任何的停頓。
而是一張以前未曾見過的生面孔。
一黑一白涇渭分明，就像是兩塊晶瑩剔透的寶石，透射出神魂奪魄的光芒。
隨着兩人的離開，亂石崗內恢復了安靜。
他端坐在沉寂晦暗的玄武殿中，手中拿着一本古籍細細閱讀，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咬文嚼字的老學究。
衛韜緩緩收斂體型，轉頭看向視線盡頭九聖山的輪廓。
沉默思索片刻，他起身離開亂石崗。
沒有繼續朝着相反的方向遠離，而是隱匿形跡，朝着那座青黑的山體悄然靠近了過去。
週末兩天跟孩子去市裡面參加比賽陪考，碼字時間無法保障，另外手機碼字效率也不行，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