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足以改變很多,其實很多事都沒有變。
在家裡兩個小孩上學後,程箏然忽然變得很閒。沒辦法,孩子太聽話,她這個當母親的就變成了擺設,於是每天沒事找事和蕭逸吵架。
蕭逸不勝其煩,把手頭的的工作推給琳達,瀟灑地帶着老婆去非洲玩。
十年時間,琳達仍是單身女強人。
說實話,程箏然不得不佩服琳達。
一個女人,十年如一日地拼命工作,不談感情,專心工作,只有強悍的機器人才能做到這一點。
蕭逸提起琳達時,也是一臉敬佩。
琳達就是公司的骨灰級元老,要是沒有琳達,肯定沒有蕭氏的今天,蕭逸也不能時不時翹班哄老婆。
當然,作爲大老闆,蕭逸是不會告訴琳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只是每次度假回來後,給琳達封一個大紅包。
這次出遊,是程箏然選的地址。願意很簡單,她在夢中看到埃及的金字塔。
真正到了非洲,程箏然無法適應當地潮溼悶熱的氣氛,病了兩場,去醫院就醫,又無法忍受當地當地簡陋的醫療條件,只能掃興而歸。
就在準備回家的最後一天,蕭逸陪着程箏然購買當地的土特產,遇到了老熟人。
安雅和莫韞,以及他們的寶寶。
記憶中的安雅和她眼前的這個女人相差太遠,程箏然根本不敢相認。安雅應該是刻薄聰明有心計的一個女人,而站在她眼前抱着陶罐,頭上圍着當地婦女專屬的頭巾的女人,用中文準確叫出她的名字。
他鄉遇故知,程箏然和蕭欣然同意到安雅家中做客。
莫韞化身家庭婦男,背上揹着一個男孩,廚房中趴着一個女孩,最大的元元坐在客廳看電視。
見到家裡有客人,元元拿出好吃的水果招待客人。
程箏然捏了蕭逸一把,蕭逸毫不客氣回握一把,兩人從對方傳遞過來的力量感到,眼前一切不是夢。
相談中,安雅也很是感慨,自從從法國離開,被髮配到這裡,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十年。
剛到這裡時,不習慣這裡的環境,討厭當地女人的體位,每晚睡覺時還被蚊子吵醒,覺得生活一團糟。
後來某一天醒來,看到天上的星星很低,是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看不到的美景,忽然覺得她其實並沒有真正認識這個世界。
就好像你站在鏡子面前看自己,你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別人的感覺一樣,有種亦真亦幻的玄妙。
漸漸地,開始適應這裡的氣候,和周圍人交流。她把法國菜的做法交給鄰居,也受到鄰居的歡迎和赤誠相待。
每個星期日,他們都會去教堂做禮拜,聽孩子們唱經,然後回家和一羣家庭主婦討論編織的手藝,或者學習做陶罐。
說着,安雅還展示了她的手藝以及她的小作坊。
在寧靜的地方,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當你不再想如何才能真正辛福時,便是已經得到幸福。
安雅一席話,讓程箏然深受啓發。
你以爲的苦難,
從另一種角度看,其實也是一種財富。於是從非洲離開的行程一再推後。
程箏然無事一身輕,但蕭逸卻只能通過網絡掌控公司,諸多不便,程箏然看不下去,一聲令下,把蕭逸發配回國,命令他認真賺錢養家。
程箏然專門租了安雅鄰居的房子。
於是兩個原本並不相熟的人,漸漸成了朋友。
程箏然也開始熟悉當地的穿衣打扮,圍上頭巾,赤腳踩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地面……
在這片自然得近乎原始的土地上,程箏然見到很多熟人。
某天下午,程箏然從午睡中醒來,聽到敲門聲,開門,不僅看到鄰居安雅,還看到這輩子都不會忘的老熟人,白少雪。
白少雪可是她的情敵,以前沒少給她添不痛快,此次見到,她仍是和以前一樣,露出天真的毫無心機的笑。
“偶然遇到安雅,聽安雅說起你,沒想到還會再見。”
是啊,都沒想到還會再見。
當初一別,白少雪被白少夜帶着去米蘭,程箏然以爲她這輩子都不會見到這個女孩。
請兩人進屋。
坐在手工編織的藤椅上,白少雪打量程箏然的家居裝潢。
程箏然很坦然,反正不是她的房子,家裡的佈置也不是她一手操辦的。若是白少雪挑釁,她也能輕而易舉避開。
看了半天,白少雪說:“房子的裝修風格很原始,看來你很喜歡這裡。”
程箏然預估失誤,乾笑着應了。
白少雪不是追着來找麻煩的。
結婚多年,他們對彼此都很相信,偶爾日子過得累了,就給對方早些麻煩。所以報紙上經常可見蕭逸結婚後仍和某某明星共度晚餐,豪門太太驚現某某場所等等。
無傷大雅的小琢磨,經常讓兩人會心一笑。
這次,程箏然以爲白少雪是蕭逸找來的。
白少雪不知程箏然的想法,只是和她閒聊。說起自己的故事。
她和哥哥住在米蘭。哥哥找了份銀行律師的職位,每天很忙,要服從老闆的安排,生活很沒意思。而她則找到自己的興趣,畫畫。
某天白少夜突發奇想,希望白少雪交男朋友,於是找白少雪的老師暗中安排所謂的畫展,希望她能在同學中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結果讓白少夜大吃一驚,對白少雪有好感的人,居然是她的老師。
中國文化中講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所以對師生戀諱莫如深,但在愛情至上的歐洲人眼中,身份地位都是愛情的絆腳石,應該踢開。所以多次質問他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問得煩了,白少雪一氣之下玩離家出走的遊戲。
白少夜這才發現自己過分了。辭職,專心在家陪着妹妹。
白少雪並不是對中國文化一竅不通,費盡心思找到白少雪,問,是不是老師不可以,但哥哥可以?
這句話,把兄妹兩人都嚇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們可是從小相濡以沫的親兄妹,只是感情比常人好,怎麼可能在一起?
爲了避嫌,妹
控白少夜毅然決然通知白少雪,他們都需要彼此獨立的空間。
白少雪是個生活白癡,這個決定對她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白少雪滿眼淚汪汪地目送兄長離開,只能守着兄長留下的銀行卡想辦法自己生活。當然,身邊還跟着對她虎視眈眈的畫畫老師。
聽到這裡,程箏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的是很久不見,程箏然都忘了原本的白少雪是什麼樣子。但現在這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子,時不時做出搞怪的表情,真的是可愛至極。
也許她小時候就是這樣,只是長大後性格變得偏激,白少夜又不知道如何糾正,只能小心翼翼守在一邊,眼睜睜看着自己親愛的妹妹一步步走向毀滅。
索性,一切都來得及。
白少雪繼續說,後來,她發現那個老師是個很好的人。善良,聰明,心思細膩,兩個人在一起,談天說地,一起畫畫,讓她每天都很開心。有段時間,她都忘了白少夜離開了她。
等到白少夜回來時,兩人準備舉辦婚禮,沒想到白少夜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還挺着大肚子。
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女人居然是這個老師的aunt,不知道是小姨還是別的什麼身份,總之繞來繞去,還是一家人。
瞧,這個世界就這麼小。
說了很長時間,太陽下山。
程箏然和安雅準備晚飯,白少雪興沖沖地說,她是和同伴分開走的,等她找到那幾人,一定來這裡吃飯。
晚飯做好,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除了白少雪外,還有兩男人一女人。
白少雪主動介紹,“這位是安德魯,就是我說的畫畫老師,這位是傑西林,現在是我的大嫂。這位你認識我就不說了。”然後把程箏然和安雅介紹給兩位陌生人。
當初水火不融,現在能其樂融融坐在異國他鄉吃晚飯,幾人都覺得不真實。
飯後,白少雪幫着安雅收拾碗筷,程箏然陪客人聊天。
白少夜說:“前兩天我還看到顧茉莉,就猜測你肯定在附近,沒想到一猜就中。”
聽到顧茉莉的名字,程箏然只覺得恍然。
她好久沒見到顧茉莉了。
“你在哪裡見到她?”
白少夜說:“就在市集。不過她好像不認識我,身邊跟着很多凶神惡煞的人。也許,是看錯了。”
程箏然緩緩揚起一抹輕笑,“你肯定是看錯了,顧茉莉現在還在T市忙着給孩子找學校。你知道,中國的教育資源嚴重缺乏,給孩子找一個信得過的學校很難。”
白少夜不做多想。
國內的事情已經和他再沒半分關係。他現在唯一關注的就是自己的妹妹,以及自己的妻兒。
客人走後,程箏然看着一望無垠的星空,尋思白少夜的話。
當初顧茉莉和秦川假死離開,就是爲了重新捏造新的身份打入敵人內部。不知道她二人現在過得好不好。
她有很多話要對老朋友說,她這些年的生活,以及孩子們的成長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