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的是那個家?還是她進宮之前的那段時光?
父親的擔憂她何曾不知道?她不要這後位也好,不要她這任人宰割的性命也罷,可牽連的是溫府上下二百餘條性命。
她都明白,她也都理解,可她理解了這一切,誰又能來理解她?
若是他沒有登上這君王之位,若是她沒有登上這帝后之位,若是他們還是溫府裡面的二公子和三小姐,可這人生哪裡又有那麼多的如果?
溫情望着古銅鏡裡那張漸出落如芙蓉般的面龐,心生了一絲尷尬,這種感覺似是連她都忘了曾經的她,就在這走神之漸際,她忽地聽見一個聲音,“娘娘,娘娘!”她不自覺地理了理袖子,說道,“何事?”
“皇上剛剛下詔,今晚去王貴妃那兒用膳。”
她眼裡透着一絲疲憊,“好,本宮知道了。”可碧玉站在那兒,不知是因何卻遲遲不肯退下,“你我之間有什麼事直說便可。”
“娘娘,奴婢剛剛聽聞了衛公...衛府的消息。”
溫情濃密的睫毛忽地一顫,“他還好嗎?”
“公子自知道了娘娘成爲宮中之後,成天迷戀於那酒館,近些時日不知怎的,他又往返於那風花雪月之地,整日聽那小曲作樂。”
終是她有負於他,罷了,她現在自身難保,又如何要他守身如玉?
就在碧玉正準備退下時,忽地聽上方傳來一句,“這些話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回娘娘,德公公手下有個名叫小李子的,他和衆宮人打趣時說,衛府那小公子不知怎的突然轉了心性,開始流連於酒色。奴婢上前打問時方纔知曉的。”
“那他沒問你爲何問嗎?”
“奴婢只道,在沒入宮前,奴婢就十分欣賞衛小公子的才華。”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碧玉退下沒一會兒,溫情從檀木妝匣裡取出了一塊團作一團兒的帕子,裡面包着的正是那塊紅玉,她將它放在鏡臺前,陷入沉思。
衛子期的消息被德公公手下的人傳到她耳裡,很難不讓人懷疑是那個人的旨意,碧玉如此回答,傳到那人的耳裡只怕是又要動怒。
可碧玉畢竟是她的人,無論碧玉如何回答,有些事情並不是能簡簡單單一筆帶過,只是...苦了他,明明她與他已約定好了終身,可她卻什麼都給不了他。
現在於她來說,可能愧疚更多於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