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的位置收緊,有種叫做恐慌的東西迅速席捲了心臟,手心的位置竟然有些溼膩,霍行琛的聲音急躁之中有些沙啞:“下車,我來開,你馬上去查這個路段所有的監控!”
***
又是一陣嘔吐。
唐語輕無力地站起身子,人有種虛脫感,腳步還是有些搖晃。這樣走了幾步,眼冒金星的暈眩感讓她扶住了旁邊的樹幹。她的腸胃一直不好,在那樣的天翻地覆之後,她活得像是行屍走肉,每天每天吃不下東西。秦優優逼着她吃一點,她勉強吃下去還是吐,再吃,再吐,經常是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她不是不想振作的,她也想努力堅強。可是,每次走到醫院,她就頭暈目眩,耳邊是大雨傾盆的聲音,是母親求救時的畫面。她的腳步顫抖,哭不出聲,就會吐得一塌糊塗。
醫生說是壓力導致的嘔吐居多,雖然懷孕也佔了部分。後來漸漸證實,壓力大或是想到從前的那些事情,極度悲哀的時候,她就會吐到無可救藥。
就像此刻。
唐語輕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並不想這樣,那麼多年過去了,她多希望自己能夠坦然,能夠豁達。只是那些回憶襲來的時候,總是會讓她築好的城牆決堤,她甚至可以聽到那轟然倒塌的聲音。
坐到了地上,把自己抱緊,想要縮小到不見,想要融入到夜色,消失到不見。
“小輕,媽媽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還有非離。我們,不是很幸福嗎?”
她咬着脣,眼淚漣漣,母親摸着她的腦袋,笑道:“傻丫頭,媽知道你心疼媽。媽都一把年紀了,只要你們好好的,就什麼都不計較。”
“可是,青姨她欺人太甚,媽,你都不覺得委屈嗎?”
“不委屈,我的女兒乖巧懂事,兒子能幹聰明,我哪裡委屈了?更何況,剛剛你不是也讓她難堪了嗎?輕輕……青姨這個人,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你別那麼尖銳,她……”
“喜歡挑起事端的那個人是她,不是我。我也想和和氣氣的,可是她,每次都是針對你,媽媽……她真壞!”
“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輕輕啊,青姨是有黑社會背景的人,我們惹不起。下次記住,別惹她,知道了嗎?”
“只要她不惹我。”她咬牙,看着母親微冷的臉,又挽住她的胳膊,“知道了啦,媽!我一定謹遵您的教誨,母親大人!”
“這孩子!”她拍拍她的腦袋,那笑容,總是溫和的。
時隔多年,還是清晰,有如昨日。
真的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嗎?可是母親是那麼好的人,她自問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可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繆青禾呢?那個女人,奪走了一切,還以那樣傲然的姿態咄咄逼人。
善惡到頭,真的有報嗎?現在蘇心雨,是陸南城的未婚妻;而蘇響雨,是霍行琛心底深處的女人。她這輩子,註定是跟蘇家脫不了任何干系嗎?
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當那雙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底的時候,她恍惚地眨了眨眼,又緩緩擡眸。
俊美如天神的臉,黑得讓人屏息。
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唐語輕擰了擰眉,看着他的眸子還是很茫然。
“唐語輕,你一直很喜歡玩失蹤?”霍行琛咬牙,她近在咫尺,而他卻花費了大力氣。那樣的夜色之中,把一個小小的自己包裹在那樣不顯眼的位置,他來來回回地找了多少趟,腦海裡躥過多少想象,最後的結果,卻是她在發呆。
對陸南城倒是有頗多情緒,以爲自己還是在談戀愛嗎?在這裡一直等他過來找?
呵……真是可笑!
“沒玩失蹤,不是一直都在這裡嗎?”唐語輕垂下眸子,還是看着自己的足尖,這個晚上,她一定是瘋了,那麼多年的乖巧懂事,都在一朝化爲烏有。
但,那又如何?不是結局已定嗎?她也不用那麼辛苦不是?
“起來。”
男人的聲音夾着怒火,唐語輕還是盯着腳尖:“去哪裡?”
霍行琛一把拉起她的身子,黑眸怒火簇動:“去醫院!都吐得七葷八素了,自己都不知道難受嗎!”
“我不去。”唐語輕偏轉過頭,“我不難受。”
額上一涼,覆蓋上的大手迅速抽開,準確扣住手腕,他的力氣很大,她的腳步不得不跟着走,唐語輕心底一驚,另一隻手就使命地掰開:“我說了不去醫院,我不去!霍行琛,你放開我!”
“發燒都沒感覺嗎!”霍行琛停下腳步,她的眸子依然倔強,有種不可改變的執拗,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我說了沒事……”
“有事沒事是你說了算的!你以爲自己是醫生!”霍行琛低吼,“唐語輕……”
“霍行琛,你別管我,求你別管我行嗎?就算我發燒,我吐,我難受,都跟你沒有關係。我這麼大的人,我自己會解決。我們不是要離婚了嗎,我們……”
“開口離婚,閉口離婚,你是以爲陸南城會娶你了?”霍行琛氣得青筋暴跳,“唐語輕,你在做什麼白日夢!即便離婚,陸家會要你這樣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嗎!”
怒吼如獅,空氣卻是猛然之間靜默下來,人若是有心,總會因爲有的言辭受到傷害。唐語輕眨了眨眼,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好馬不吃回頭草,不是陸家不要我,是我不要陸家!我不要陸南城,你聽明白了嗎?……霍行琛,你聽明白了嗎!”
嘶吼也是無力,她往前走去,只是沒走幾步,身子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
什麼叫做無頭蒼蠅?
就是你想做一件事,找一個人,卻沒有絲毫的方向和目標。
這是陸南城第二次體會到這種感覺,那種鈍痛,那種灼熱,那種窒息……誰懂?
唐語輕,你懂嗎?你若是懂,爲什麼要避而不見?爲什麼要逃?
她若是要逃,真心要逃,那是怎麼樣都找不到的。
現在,此刻,會在哪裡?
他知道她在傷心,在流淚,她是傷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淚?之前不說,之後他出現,那樣的羞辱,她都笑着承受。
那心底的傷呢?
他早該知道,她這樣的女人,離開怎麼會沒有原因?可是,他竟然相信了,竟然一次次地傷害她。這次回到海城,他得知了她母親的死訊,才驚覺事有蹊蹺。
所以,他換了一種方式。
可是事實的真相,可怕到驚悚。語輕說了那樣一句話,他便可以判斷,他的母親,爲了拆散他們兩個,所以找人糟蹋了她?
糟蹋……對於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來說,那是怎麼樣殘忍的字眼。他終於可以理解,爲什麼她執意離開,爲什麼到現在爲止,她都不願意說出事實。
那不是可以開得了口的事實,那是不願意再度陳述的事實。他無法想象,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在承受着這樣雙重打擊之下,她是怎麼樣心灰意冷離開的海城,又是怎麼樣艱難地來到了g城。她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他一心一意想要保護的女人,可是就是因爲愛他,想要跟他在一起,就遭受了這可怕的一切……
她是怎麼過來的?承受這一切的時候,絕望的時候,是怎麼過來的?
“啪!”
一個耳光脆生生地落下,可是臉並沒有痛感。陸南城再度伸出手,又是朝着自己一個耳光。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如果他思考得更周全些,如果他能保護得更周到些,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啪!啪!”
“南城,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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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南城的手被另一隻顫抖的手扣住,楊柔連哭都沒有了力氣,“你別這樣,你打自己幹什麼……”
“不該打嗎?”陸南城眸色猩紅地看着滿臉淚痕的楊柔,“作爲一個男人,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讓她承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別說是打,就是死了,都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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