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個瘋子!”鄔瞳咬牙切齒的看着她,說道。
“我是瘋了!”衛珺突然走開了一點,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可是鄔瞳聽到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心裡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真,不一會兒,衛珺竟然拖出來了一根拇指粗的鐵鎖,往下一看,看到那可以鎖住雙腿或者手腕的固定圈時,鄔瞳承認——她真的很害怕。
“你……”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說什麼,顯而易見,衛珺想做什麼。
如今已經是魚肉,任人宰割。
衛珺沒有理會鄔瞳,熟練的把鐵鎖打開,然後解開了綁着她的繩索,拷住了她的手。
手終於不用被反綁着,鄔瞳至少還是鬆了口氣的。
可是微微一動作,這鐵鏈就發出巨大的聲響……鄔瞳看不到外面,這裡全封閉,如果不是鐵門下面有一點點縫隙,她甚至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缺氧而死。
她動了動——這聲音可不可以傳到外面?
衛珺卻一下子洞悉出來了她心裡的想法,蹲下來,對視上她狼狽的樣子,笑道:“在裡面要乖一點,要是吵得我睡不着覺,我就會讓你多吃頓夜宵。”
鄔瞳明白,衛珺嘴裡的“夜宵”是指什麼,警匪片裡不都是這樣演的麼?
她有些嫌惡的低下頭,不想去看她的嘴臉。
卻突然聞到了一陣香味,鄔瞳擡眼一看,衛珺手上有個白花花熱乎乎的饅頭。
只是個饅頭而已,卻勾起來了鄔瞳全部的食慾,甚至味蕾已經開始分泌出饅頭的味道,大腦神經也逐漸被飢餓佔領。
好餓——
她舔了舔脣,也好渴。
可是,她不覺得衛珺會這麼輕易的給她吃的,果真,下一秒,衛珺把饅頭扔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嘴上的笑容古怪,“去撿啊。”她發出來哄小狗一般的聲音。
鄔瞳動了動鎖鏈,能猜出來如果她想要拿到那個饅頭,肯定最終要爬過去,伸長手,才能夠得到。
拿還是不拿?這是個問題!
她要尊嚴,可是這性命攸關的事情怎樣抉擇?
她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首先閃過的是季天佑焦急的臉,然後是孩子哭着鬧着要自己的情形。
還有天凌——
鄔瞳可以想象得到現在整個季家亂成一鍋粥的狀態——她怎麼可以死,怎麼可以爲了所謂的面子死呢。
命最重要,鄔瞳心裡此時此刻只有這四個字。
命——她要活着。
衛珺看到鄔瞳閉上了眼睛的時候,還以爲她真的願意死要面子活受罪,想着還要怎麼刁難她的時候,鄔瞳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衛珺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她要是和她對着幹,只會讓衛珺變本加厲,更加瘋狂的折磨她。
鄔瞳猜的是對的,她睜開眼睛,手一動,那鐵鏈發出叮噹的聲音,卻讓衛珺覺得無比悅耳。
“真不知道天凌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還會不會喜歡你。”衛珺看到鄔瞳朝那個髒饅頭處慢慢爬過去,因爲餓了一天的緣故,她爬得很慢,顯然體力不夠。
終於夠到了,鄔瞳嘴角露出來一絲笑容,只不過很快抿了下來。
她不能夠讓這個女人看到她一絲一毫的開心……她是個神經病,鄔瞳心裡這樣
想着。
可是沾了灰的饅頭還是讓她不禁皺了皺眉。
衛珺注意到她這一微表情,立馬湊近,嘲諷的看着她:“怎麼了,咱們鄔瞳大小姐是不是嫌棄這饅頭髒啊?”
可是,衛珺的話兒才說完,鄔瞳卻直接咬了一大口下去。
她要活着,保存體力。
該死的——以後爲了減肥不吃東西她就改姓!能吃東西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鄔瞳心裡想着,默默的想念着季天佑在家裡時爲她親手烹飪的美味佳餚。
真是苦了這麼一個大少爺,堂堂季氏總裁了。
衛珺看到鄔瞳把一整個髒饅頭都吃了下去,果真臉上的表情很是高興。
她摸了摸鄔瞳的頭:“真乖,今天就不給你加餐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隨後冷笑了一聲,便離開了。
鄔瞳吞嚥下了最後一口饅頭,沒有水——她吃的很難受,可是肚子至少填飽了。
飽了,就有了體力,她就不會死。
她還要留着這條命,去見寶寶和她的丈夫,還有所有關心她的人。
也不知道哥哥和爸媽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她只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她真的不想讓任何人擔心。
如今最讓她擔心的就是季天佑,這個把什麼責任都喜歡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最後一眼見到的也是他——他慌亂的表情,他見到她時驚喜的樣子,是她對他這時候最後的記憶。
“天佑,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來。”鄔瞳往旁邊看了一眼,那報紙被扔在一邊,和她一樣孤零零的。
她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身上已經髒兮兮的衣服,如今才一天而已,已經這麼狼狽了。
剩下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不是她不相信季天佑他們不會來救自己,而是衛珺——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
她已經等同於亡命人,哪裡還會管得了其他的什麼,折磨得她半死不活,她相信。
“天佑,寶寶,我一定會很堅強的。”她是打不死的小強啊,當初幾乎一無所有的大學生,又窮又不算季天佑身邊最漂亮的女人,卻還異想天開的想爲他生個孩子。
從厭惡到喜歡到深愛再到相守有多久,這幾年足夠了吧,只希望不是南柯一夢,她真的愛他們,很愛很愛。
她這條命無所謂,怕的只是讓還在的人難受。
能讓季天佑瞎了眼看上自己,這輩子最不靠譜的事情都已經做到了,她不相信自己會這樣就死了。
正如鄔瞳所想,季家確實亂成了一團。
如果不是段安城知道瞳瞳最擔心的是什麼,恐怕——現在他們連飯都不知道吃了。
“你們吃好喝好睡好,這樣瞳瞳回來的時候才能看到好好的大家,纔不會難受,你不想她一回來就哭鼻子吧。”段安城在飯桌上苦口婆心的勸着,簡直比帶個小孩子還累。
帶孩子至少還可以直接給他喂進去,可是面前這兩個大人——
“瞳瞳也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吃。”季天凌哽咽了一聲說道。
“我吃不下,我再去找找吧。”季天佑直接站起來,無視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就走了出去。
季天凌正要跟着去,卻被段安城拉了回來。
“天凌,我覺得,衛珺一定會來找你的。”段安城說道。
季天凌微微勾脣,笑容慘
淡:“我真希望她能馬上來找我。”
想到瞳瞳這時候在衛珺的手裡,會過着怎樣的生活,他的心裡便如刀絞。
“城子,如果這次瞳瞳出了事,我會和她一起走的,絕對不讓她一個人。”季天凌看着段安城,說道。
“該死的,你胡說什麼,瞳瞳都還沒回來,你就說這種話,巴不得她有事?”段安城沒好氣的罵道,他何嘗不擔心。
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他估計也要跟着季天凌一起了,可是這種話他不敢說。
瞳瞳一定會沒事兒的,他反覆在心裡告訴自己。
“我——”季天凌突然蹲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裡,他發泄過了,家裡的能砸都砸了,如今只有空虛,釋放體力之後的無力。
“會沒事的,衛珺肯定會聯繫我們的,不然她抓瞳瞳的意義是什麼?單純的——不會的。”段安城不忍心說出來後面半句話。
季天凌點了點頭。
“所以,你別亂跑,就在家裡等衛珺的消息吧。這次你確實讓她一無所有了,背受這麼大的犧牲,她不可能在外面還不聯繫你的,我去找你哥,他現在也行屍走肉一樣,我怕會出什麼事情,你千萬別再添亂了。”
段安城簡直是操不完的心,季天凌點了點頭。
段安城看到他這幅樣子,也只能嘆了口氣,臨走之前不放心,特地把聶少軒叫過來陪陪季天凌。
段安城走後不久,聶少軒便來了,看到季天凌就那樣坐在客廳中央的地板上。
知道了事情大概的聶少軒走上前去,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天凌,別太難過了,我覺得瞳姐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衛珺不會那麼蠢的,殺人這種事情,可是死刑。”
季天凌擦了擦眼睛,聶少軒立馬選擇了閉嘴。
他真是開了眼界了,能看到這混世魔王掉眼淚。
可是想了一會兒,他終於說道:“天凌,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仙仙被衛珺抓過去的廢棄工廠?”
季天凌猛的擡頭,“什麼?”
“那座廢棄工廠啊!那個抓人的人不是一直藏在黑暗裡嗎?我們不是一直猜測是衛珺嗎?只有她有這個動機啊,我們去碰碰運氣好不好?”聶少軒說道。
季天凌一下子就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卻突然腿發軟,差點沒摔回去,好在聶少軒眼疾手快扶住了季天凌。
“我去,你個大老爺們被人爆菊了吧?腿發軟?”
“你滾蛋,老子一天沒吃東西了!”季天凌沒好氣的罵道。
“趕緊吃點吧,我可不要帶着一個林妹妹上戰場,餓貨!”聶少軒不由分說,直接把季天凌拉在了飯桌面前。
想走,卻被聶少軒按住了。
“天凌,吃點東西,我認真的,沒體力你怎麼去救她。”
季天凌眸子微暗,便開始狼吞虎嚥的吃着東西。
聶少軒微微嘆了口氣,他或許是真正體會到季天凌變化的旁觀者。
這個曾經跟他一起吃喝嫖賭的兄弟,如今爲了一個女人改變了多少,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讓他二十歲的時候想象三十歲的季天凌會是什麼樣子,他也猜不到,可是永遠都不會想到,他會愛一個女人愛到如此。
可以不要尊嚴,可以放棄風花雪月的生活,可以完完全全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