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我是來給你換藥的。”莫清婉推門進來的時候，沒有想到房間裡鄔瞳已經沒了蹤影，而季天凌正站在窗戶面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天凌哥哥，你怎麼在這裡？”莫清婉驚喜的看着他，問道。
季天凌這纔回過頭來，說道：“來看看瞳瞳。”
“瞳瞳呢？”
季天凌指了指外面，季天佑正陪着她在走廊上散步。
莫清婉點了點頭，還是走進來把手裡的東西都放下來。
然後蹭到季天凌面前，笑道：“天凌哥哥，那你一個人站在這裡是幹什麼啊？不無聊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去吃飯。
曾經是因爲看到了季天凌和鄔瞳已經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也沒有留在他身邊的必要了，可是如今季天凌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她的願望不大，只希望他可以慢一點找到另一半，這樣她就可以在他的身邊待久一點了。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他也不會喜歡上自己。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知道的，反正如今這樣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清婉，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鐘意的男生啊？”季天凌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突然帶着笑意看着莫清婉，問道。
他還記得曾經他說過會負擔她的一輩子，可是終究她醒過來，而他也食言了。
莫清婉不知道季天凌怎麼會說出來這樣的話兒，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回答這樣的問題，她不禁臉紅心跳。
“天凌哥哥，你什麼意思啊？”莫清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難道天凌哥哥心裡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
季天凌笑了笑：“哥哥想幫你介紹幾個不錯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定下來這終身大事，都成老姑娘了。”
他其實想說的是，如果再看不到她得到幸福，那麼他是真的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莫清婉聞言臉色一下子僵硬了起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天凌，“你幫我介紹其他人？”
她沒想到季天凌竟然是這個意思。
季天凌看到莫清婉的神色時，心裡已經有了後悔的想法。
可是他怕他走後，這個傻姑娘又等他幾年，然後是——一輩子也換不了的情債。
都是成年人，看不出來她心裡對他的感情，他就是白癡。
白癡應該也看得出來了。
因爲太過明顯，而她爲他做的也太多了，這輩子欠她的是肯定的。
季天凌點了點頭，笑了笑，可是這在莫清婉眼裡十分殘忍。
“爲什麼？”莫清婉哽咽着問道。
季天凌揉了揉眉心，這在莫清婉的眼裡卻覺得他好像在厭煩自己。
“清婉，你遲早都要嫁人的，而我遲早都要離開的。”
聽到季天凌說要離開，她立馬慌張的看着他：“去哪兒？爲什麼要走？”
季天凌不知道該不該瞞着莫清婉，思來想去，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得好。
原本他就是這樣打算的，可是季萱草將來是要跟着他的，而哥——他聽到了純屬意外。
他對不起莫清婉，更怕這個傻姑娘將來又做什麼傻事兒。
“不去哪兒，你聽錯了，我就是怕你爲我耽誤一輩子，我心裡過意不去，也不好受，你明白嗎？”
從初見，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抱歉。
他不小心撞到了她，如今——好像也是以抱歉結束的。
莫清婉點了點頭，她確實已經老大不小了，她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不要嫁人。
“我知道。”她不想讓季天凌有任何的心理輔導，於是點頭答應道：“天凌哥哥，你安排人給我相親吧，
我會配合的。”
季天凌有些擔憂的看着她，或許是沒想到莫清婉竟然會答應得這麼快。
他沒有多想，也沒有精力去多想什麼，因爲想到的其他原因，他也沒有能力去改變。
能力？他還是不想罷了。
說到底，還是個渣男，只會玩弄女人的感情，這些年，到底還是沒有變什麼。
“好，那我來安排，都是認識的，不會差的。”季天凌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說道。
莫清婉點了點頭，隨後便出去了，走到門口時纔想起來鄔瞳還要換藥呢。
正好看到季天佑推着鄔瞳朝這邊過來，她笑了笑，招了招手，季天佑便知道到了時間了。
帶着鄔瞳進來，氣氛總算緩和了一些。
可是鄔瞳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可是她沒有說話。
鄔瞳換藥的時候，季天凌轉過身去，沒有敢看那手臂上和小腿上依然清晰的傷疤。
每一道都像是刻進了他的心口上，生疼生疼的。
鄔瞳忍着沒有說話，換藥的過程其實是最痛苦的。
可是季天佑在旁邊，她不想讓他以爲自己很疼。
總算換好了藥，莫清婉安慰了幾句便收拾好了東西就出去了。
鄔瞳如今眼睛看不見，可是其他感官卻更加敏銳。
她終於明白瞎子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了。
“天佑，你幫我去買一些豆奶回來好嗎？我突然想喝了。”鄔瞳說道。
季天佑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穿着普通的男人走過來。
季天佑只說道：“看好三少爺。”
男人點了點頭，又像個平常人似的在走廊上坐着。
他也是迫於無奈，才找人這樣一直跟着季天凌。
擔心什麼？當然是擔心季天凌真的會做出來什麼傻事。
季天凌想做的事情他何曾不想，可是不能。
他知道瞳瞳的性子。
而他更不希望季天凌在做了這一切之後，真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只有這一個弟弟了，他捨不得。
兩難的境地，他真的很想失明的是自己。
可是瞳瞳又會難過，到底應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只能期望能儘快有眼角膜貢獻出來。
病房裡，鄔瞳微微嘆了口氣。
她說道：“你跟清婉說了什麼你有想清楚嗎？”
她沒有問他到底說了什麼這樣的蠢問題，這到底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她如今只能讓他想清楚自己說的所有的話兒。
季天凌點了點頭：“想清楚了，瞳瞳，說句實話，你也別多想，我並不打算以後必須要找一個女人共度終生。”
或許從他決定領養季萱草的時候開始，他或許已經料想到了後來的結局。
他其實從小到大都是自卑的，從來沒有一刻真的驕傲過，所以他一直對自己沒信心，張揚跋扈，只是自己自卑又想要自尊的可笑心理而已。
他沒信心，瞳瞳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而今，這也算是塵埃落定，因爲沒信心，所以難過並不是那麼鋪天蓋地，甚至是欣然接受，在瞳瞳回到了哥身邊之後，他還能花三個月的時間陪在另一個他討厭至極的女人身邊。
鄔瞳微微愣了楞：“你想清楚。”
“瞳瞳，這不關你事，你如今只要好好保重身體就好了，我還有阿慧，不會孤單的。”
鄔瞳聽到這話兒心裡也終於柔軟了一些，像哥一樣，他們身邊有個孩子，確實好一些，總不至於真的孤家寡人一輩子。
“阿慧如今也慢慢長大了，你沒有我哥那
麼穩重，別反過來讓她照顧你。”鄔瞳說道。
季天凌笑了笑：“我哪有那麼沒用，還讓孩子照顧。”他貪戀的看着她，恨不得將這餘生所有的機會一次性看光。
已經開始倒計時了，他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了。
看不到她逐漸老去的模樣，或許這樣也好，在他的眼裡，瞳瞳一直都是那麼漂亮，那麼漂亮……
“天凌，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總靜不下來，我很慌。”鄔瞳推着輪椅向前了幾步，剛剛聽到季天凌的聲音，已經能大概分辨出他的位置。
季天凌不忍心她過來，主動過去，俯身看着她。
察覺到季天凌靠近，鄔瞳笑了笑，這才安心了一點。
她也不知道這安心從何而來。
突然，她問道：“天凌。你不會再亂跑了，是吧？”
季天凌微微一愣：“怎麼突然這樣問？”
他好害怕哥真的會和瞳瞳說，可是他在賭，哥不會做這種魯莽的事情。
瞳瞳如今經受不得任何刺激。
“我怕你不懂事，阿慧在你之前走的那三個月，真的很難過。”
季天凌嘆了口氣，：“我知道啊。瞳瞳。”
隨後他想到了季萱草，“放心吧，我以後不論去哪兒，都會帶着她的。”
鄔瞳欣慰的點了點頭。
“瞳瞳，下個月公司可能就比較忙了，我想去國外搭線，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在家裡好好的，一定要開開心心的，知道嗎？”季天凌說道。
鄔瞳果然還是知道了這心慌從何而來：“你又要走？”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天佑也真是的，我說了幾次你不靠譜，他還一直讓你跑這麼遠，不是讓人擔心麼。”
季天凌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好笑卻又無奈：“瞳瞳，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不靠譜的啊？”
鄔瞳沒有說話，在她心裡，天凌就應該是被所有人呵護照顧的小少爺，所以他曾經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每一個舉動都讓她心裡不安。
沒有愛情，但是期間感情，也是無人能比。
“你啊，真的別亂跑。”鄔瞳只笑着說道。
“這次沒辦法，你也知道，我認識的人雜，關鍵時候能幫得上很大的忙。”季天凌摸了摸鄔瞳的腦袋，笑道。
鄔瞳嘆了口氣：“好吧，把阿慧也帶走嗎？”
“嗯，我說過的，不會再把她扔下來了。”
“這下子家裡又冷清了。”鄔瞳有些落寞的說道。
她看不見，感受卻多了十倍。
連忙抓住季天凌的手。
季天凌心疼的看着她的不安，“哥不會讓你覺得冷清的。”
鄔瞳幸福的笑了笑，而季天凌心裡突然也只剩下來了欣慰。
“瞳瞳，走之前，我想好好陪你幾天，你別覺得我煩，好不好？”
“我什麼時候覺得你煩過了？”鄔瞳有些嗔怪的說道。
季天佑已經買了豆奶回來，一直等在門外邊。
季天凌正好看到了，對門外說道：“哥，回來了？”
季天佑便只能推門進來：“買了好幾份，天凌一起喝點。”
季天凌接過來一份，“我還記得之前讀書的時候最討厭豆奶了，每次都扔給二哥。”
“所以你二哥也是最會讀書的一個。”季天佑不忘嘲笑一下季天凌，說道。
“什麼啊，喝豆奶關讀書什麼事情？”
“那就關智商咯？”季天佑挑了挑眉，已經打開了一盒，給鄔瞳遞過去。
鄔瞳眉開眼笑的聽着他們互相打趣，雖然看不見，可是也感受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