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鄔瞳聽到從季天佑的口中出來這一個詞兒,似乎心裡很是詫異,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值得說有未來的人。未來這個詞語太過神聖,她只求未來能有一個家,一個孩子。
一個愛自己的丈夫。
“告訴我,我問的不是你的未來,而是我們,我們兩個的未來你覺得會是什麼樣子?”季天佑定定地看着鄔瞳,她茫然無措的眼神突然讓自己感覺到些許悲哀,也許到底自己還是適合一個人生存吧。
他逼走了自己曾經最深愛的人,害了愛他的人進了監獄,此生他到底還是爸爸當年趕出家時罵的不孝子。
“天佑,你會好好帶我們的孩子的是嗎?”鄔瞳不敢說什麼未來,她只想未來她給季天佑生的孩子能夠安好,對於能嫁什麼人,她一個已經生過孩子的人恐怕再也沒有什麼好姻緣了吧,至少首先她便不配。
“我知道了。”季天佑突然苦笑了一下,鄔瞳的態度他已經很明白地看清楚了,到底還是他多了點情感,也許是平常太寂寞了,又或者是他把蕭雨墨的話當真了。
“回去吧。”季天佑突然將車門打開,隨即自己躺在車座上假寐,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而鄔瞳卻是一臉無措的樣子看着季天佑,旁邊大開的門刮進來了一陣涼風,偶爾幾片枯葉又飄了進來。
“秋天來了。”鄔瞳突然看着車外說道,“你知道嗎?我曾經很渴望有一個家,家裡能有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也許這個家並沒有錢,甚至住着破舊瓦房,可是卻能每天放學回家有爸爸寬厚的手掌牽着,有媽媽做好的熱飯在桌子上擺着。”
就在季天佑認真的聽着鄔瞳說的話時,鄔瞳突然靠在了季天佑的肩膀上,以一種情人間最熟悉的姿勢,道:“天佑,你一定要幫孩子找一個好媽媽,我們這次回去就生一個孩子,我會跟你籤一份協議,以後只要你不主動要求,我都不會私自去見孩子的,這個孩子跟我沒有一點兒關係我只求你一定要護好他。”
“協議?”季天佑挑眉看着鄔瞳,鄔瞳卻突然離開他的肩膀,季天佑覺得肩上少了負重似乎空落落的,只見鄔瞳從包裡拿出來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生育協議。”季天佑看着上面四個大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你一直就準備好了?”
鄔瞳點了點頭,“從搬進你別墅的那一天開始就準備好了,天佑,我很謝謝你願意給我這一個機會,而且還一直等着我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我想我現在已經徹底調整好了,所以讓我跟你去季家吧,哪怕是以你在外面養的情人也好,讓季家承認我,纔不會委屈後面要生出來的孩子。”
季天佑根本沒有聽鄔瞳後面說出來的一句話,直接將車門關上便把車子啓動了。
兩人到了葉海市區還沒有到醫院的時候,季天凌卻突然來了電話。
原來季天凌早
就到了醫院,也正是他讓老管家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已經去了雲城的季夫人。
“天凌,什麼事兒?”
“哥,你到了沒?爸想見你。”
“好,我知道了。”季天佑將電話掛了下去,臉色異常難看,鄔瞳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正要說什麼,季天佑卻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什麼話。
人有生老病死,這一天終究是要來的。只是沒想到,今天兩個已經在心裡深處的親人就這樣離開。
“爸。”季天佑拉着鄔瞳直接走進了重症病房,看着身上插滿管子已經像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滄桑的父親,百感交集。
季父聽到季天佑的聲音慢慢地睜開雙眼,目光渙散卻緊緊的盯在季天佑的身上,似乎想把這兩年遺落的全部補上。
季天佑再也剋制不住,這兩年他究竟是幹了什麼,和自己的父親慪氣!他不是人!
“……”季父使勁張了張嘴,季天佑連忙跪在他窗前,握住那一雙已經瘦的皮包骨如同枯樹枝一般滄桑的手,“爸。”他輕喚了一聲,想道歉卻發現已經再也沒了意義,父子間從來沒有什麼仇恨,有的只是一道不長不短的坎。
季父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想說的,他只想臨走前好好的看看這個兒子,曾經被他親自趕出了家門斷絕了父子關係卻是寄予厚望的季家長子,他突然注意到站在旁邊的鄔瞳,眼神突然激動起來,季天佑並不知道父親看到了什麼,竟然對鄔瞳有這樣的神情。
“蕭……紅。”季父幾乎是從牙齒裡咬出這個名字,手掙扎着無論如何也起不來,終於放棄,眼睛裡卻是掩蓋不了的激動,“蕭紅……”他又喚了一遍。
季天佑努力在腦海裡回想着這個名字,猛然想起這不就是小墨母親的名字麼?父親爲什麼指着鄔瞳叫蕭紅,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呢?
就在季天佑想試圖問問父親要幹什麼的時候,旁邊的設備突然發出來了可怕的聲音,守在外面的季天凌連忙帶着醫生護士衝了進來。
各種急救措施做過後,終究是回天乏術。
季天佑全程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那個曾經生命裡最害怕最敬仰的男人終究要離自己而去,他從來覺得自己沒什麼不能做到的,而人類不能與命運抗拒的是生老病死。
“瞳瞳,我們走吧。”季天佑突然走上前來,溫柔的牽住鄔瞳的手,拉着她走出了病房。
“怎麼了?”兩人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鄔瞳的手仍然被季天佑緊緊的握在手裡,她似乎能感覺到季天佑此刻的緊張。
“瞳瞳,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說。”季天佑覺得現在是再合適不過的機會來說一件事兒,而此刻自己的心亂的就像一盤經歷了快車顛簸的沙子,不光聚不到一起還左右搖晃的疼。只能用大腦快速思考和轉移注意力也除去自己其他的感覺。
“什麼事?
”鄔瞳發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溼潤,她明白此刻季天佑的心裡確實是在害怕。
“小墨是你的親姐姐,遲雙雙親口告訴我的,我們在醫院拿到的那份報告是錯的。”季天佑此刻在等待鄔瞳的反應,他只希望如此能讓蕭雨墨在天之靈安息一點。
沒想到鄔瞳突然垂下了頭,低低的聲音傳了出來:“我知道。”她並不覺得意外,因爲在今天早上看到蕭母的那一刻,她便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母親和女兒向來血濃於水,鄔瞳並不能算是完全的在福利院長大,她對自己曾經的家還是有些印象的,她知道蕭母就是當年把自己扔到大街上的狠心女人,不是她養不起她,而是這個一直曾經被她稱呼爲媽媽的女人親口告訴她討厭她,寧願她死。
惡毒的話是根毒刺狠狠的刺在她年僅三歲的腦海裡,那個女人左臉下巴上有三顆痣,就是蕭母,記憶裡最相似而惡毒的嘴臉。
“墨姐早就是我心裡的親姐姐了,她的葬禮可惜不能去參加了。”她現在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真正的叫她一聲姐姐,而這何曾不是蕭雨墨窮極一生的遺憾。
正在兩人各有所思時,病房門重新開了,季天凌從裡面推開門走了出來,卻沒有看季天佑,而是直接站在鄔瞳的面前對鄔瞳說道:“瞳瞳,我爸他找你。”
“找我?”鄔瞳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天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季天佑,他安心的眼神讓鄔瞳也放心的站了起來,往病房走去。
“哥,爸怎麼會找瞳瞳?”季天凌突然有些驚慌,他也不明白今天爲何季天佑會把鄔瞳帶來,這樣的情境以鄔瞳一個外人身份自然是沒什麼道理的,他突然有些害怕。
“醫生說,今天已經是最後期限了,現在爸身上的設備全部拔掉了,可以說話,等會兒我們都進去吧。”此刻大家心裡最關心的便是季父,今天早上的離別何曾不已經在這幾人心中留下了陰影,可是又能如何。
“天凌,你知道蕭紅是誰嗎?”季天佑刻意迴避季天凌剛剛說的話,他對父親的情感和季天凌完全不一樣,天凌從小就對父親有所埋怨,因爲小時候害他在福利院待了六年的緣故,季天凌對親情始終是一種涼薄的狀態。他可以淡然面對父親的離去,自己卻不能做到這樣雲淡風輕,儘管始作俑者是他,斷絕父子關係的也是他這個季家長子。
季天凌心裡何嘗不難受,只是他從來都喜歡用無所謂的態度來掩蓋心裡的慌張。聽到季天佑突然拋來的似乎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他卻很慶幸能有這樣一個話題來轉移,“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蕭紅是墨姐的媽媽,也是我們爸的初戀情人。”
季天佑大驚,他驚訝的不是知道蕭紅原來與父親還有這樣一層關係,而是驚訝季天凌如何知道的,正想繼續問下去之時,病房內鄔瞳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叫。
兩人立馬站起身來朝病房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