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只聽一聲金鐵交擊之聲,卻是王延這指天一劍的劍尖與凌空33倒垂而下那人手中長劍的劍尖正正撞在一處,下一瞬,王延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長劍之中蘊含的絲絲縷縷劍勁登時勃然而出,只見那人持劍之手一震,長劍登時脫手,上升之勢未止的王延,隨之一側身,兩人錯身之際,王延一掌打在那人的胸口。
噗!
這出最後一劍的人正是那馬臉中年,他這凌空倒垂的一劍本是絕殺之劍,卻不想被王延輕易破之,而被王延一掌打在胸口,他整個人登時如遭雷擊,口中噴出大口血水的同時,整個人失控般朝着山門直墜而下!
“三師兄!”
山門前的書劍莊弟子眼見這一幕登時驚呼起來,當中不少人衝出去想接住馬臉中年,只是其墜勢太急,不等有人奔來,馬臉中年轟然墜地,揚起一片塵土之間,就見此人如死狗般躺在地上,胸膛起伏之間,嘴中滲血不止。
“你...!”
眼見馬臉中年如此慘狀,不少書劍莊門人衝出來圍向王延,王延卻是凌空一個翻轉,隨即飄然落到一塊空地後,對着一名指着自己的書劍莊門人道:“怎麼?你們書劍莊佈下劍陣還不興讓人破陣的?某家在南河谷呆慣了,出手自是有些重,不過剛纔已是有所留手,否則你們這位三師兄...哼哼。”
王延一番話說得極爲跋扈,他本不準備如此,可一來他現在是鬼面劍煞兇名遠播,太過低調不免反常;其二,王延見到書劍莊眼下如此局面,再見那三師兄話裡話外有些暗諷夏河之意,只覺夏河未必能如之前所言般準確把握未來形勢,故而王延自是要另做準備,顯出兇威不過是他走的第一步;至於第三,王延此來是要贏得比武招親,所以他無論高調還是低調,最後他必然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員,如此自是要顯出狠辣的一面,好打消一些宵小之輩的膩歪心思。
聽得王延如此說,周圍的江湖中人登時跟着起鬨,之前那位光頭大漢更是道:“這位兄臺說的有理!你們書劍莊之前不也打傷了不少闖陣的人,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你們書劍莊未免也太過霸道了!”
“對!此事若沒個說法,咱們可不依。”
“讓令狐丘那老東西出來說話。”
...
這些江湖中人不得上山本就心有怨氣,更別說當中的某些玩家更是湊熱鬧不嫌事大,起鬨之間說話也是越發難聽,眼見局面有失控的跡象,正這時,不遠處卻是傳來一聲暴喝。
“這亂糟糟的成何體統?!”
話音未落,衆人只聽一聲刀鳴,緊跟着就見一道白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破空而來,不待有人做出反應,那白線直落山門之前。
砰!
一聲悶響,隨即就見山門之前多了一道丈長的刀痕,王延目光一縮,循聲望去就見一行四人竟是從數十米外踏空而來,當先一人是名頭戴玉冠,身着兩色錦衣,腰繫魚龍佩,腳踏雲頭履的年輕男子。這年輕男子一身貴氣,一看便知出身不凡。而在其身後,一名身材高壯,滿臉惡相的披髮大漢緊緊相隨,這披髮大漢右手握着一把長刀尚未歸鞘,顯然剛纔那道刀氣便是此人用出。
“這難道是抱元期強者?!”
刀氣,劍氣這類手段乃是內力極其深厚之輩方纔能用出,一般只有抱元期強者才能讓內力離體而用,不過也有一些天資妖孽亦或際遇驚人之輩能在蘊胎期用出此等手段,不過那等人物無不是江湖上威名赫赫之輩,只可惜王延見識尚淺,無從分辨眼前之人的修爲,只是下意識的以爲此人是抱元期強者。
王延不禁心海翻騰,他萬萬沒想到此番還會有這等人物牽扯到書劍莊之事中來,他看了一眼夏河,只見夏河也是滿眼驚色,登時曉得來的這些人亦是出乎夏河預料,這書劍莊的渾水是越來越深了。
王延思緒翻涌之間,那四人已然是橫空而過,待四人落到地面站定後,那披髮大漢一指身前的刀痕,道:“不得書劍莊准許,擅過此線者,殺無赦!”
披髮大漢這番話暗含內力於其中,聲音一經傳開,直震得的人耳膜嗡嗡作響,甚至有些實力太過低微純粹來湊熱鬧的人當下被震傷心脈,口中嘔血不止,如此一來,場中登時靜若寒蟬,無人再敢起鬨。
“秦叔叔,何必這麼大火氣?”
那年輕公子朝着披髮大漢微微一笑,說完這番話後,他朝着衆人一拱手,彬彬有禮的道:“在下高斯言見過各位江湖朋友,此番各位因書劍莊的比武招親大會而來,這自是好事,在下也爲令狐伯伯高興,但是...”
說到這,這高斯言話音拉長,臉色急轉,聲音一冷道:“各位可別忘了這是橫水城,若是敢在此地撒野,我冷月宗的刀可是會殺人的!”
高斯言一番話說得殺氣騰騰,極爲霸氣,但場中卻無人敢站出來較勁。夏河湊到王延身邊,低聲道:“沒想到老莊主竟然能請到三公子來站臺,更沒想到恨天刀也來了!”
聽着夏河這番話,王延登時明白了眼前一行人的身份。
橫水城作爲北部十九大城之一,掌控方圓近千里的地盤,自是實力雄厚,不過橫水城內裡其實也分做三方勢力,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城主高凌陽一系所在的冷月宗,高斯言便是高凌陽的三子,而恨天刀金無言則是冷月宗內的六大高手之首。
金無言並非抱元期強者,不過此人戰力驚人,曾有越階單刀斬殺抱元期強者的戰例,乃是整個北部威名最盛的蘊胎期絕頂高手之一,甚至天元聖島對此人也是非常看重,曾言此人若是他日進階抱元期,不出五年便可踏入潛龍榜。
夏河的語氣中充滿了意外,王延自是知道事情超出預料,他心念不禁急轉,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自山道上飛奔直下,不過幾個起落間便至山門前,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三公子和金兄聯袂而來,老朽有失遠迎,還請三公子和金兄莫怪。”
這來人正是書劍莊莊主令狐丘,這老傢伙在高斯言和恨天刀面前舔着臉的點頭哈腰,毫無一派之主的風範,不過了解箇中內情的人卻是不奇怪。概因令狐丘早年便是老城主高嶽的一條走狗,後來又在高凌陽麾下奔走,他盡心竭力的爲高家效力了三十多年,五十多歲才得以在高凌陽的支持下佔了小鏡山從而開創書劍莊。
令狐丘與高斯言和恨天刀一番見禮後,便欲引着一行四人往山上而去,卻不想金無言這時一轉頭看向了王延,道:“藏頭露尾,鬼鬼祟祟,當真白瞎了你那一手好劍法!”
話音未落,金無言竟是腳下一動,王延隨即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瞬,金無言便出現在他身前兩三米之處,其右手豎掌成刀朝着王延的面門就是劈來。
金無言這一掌來的不快,可王延卻是大驚之色,腳下連點身形爆退,然而金無言這一掌卻是如影隨形,王延如何也無法擺脫,眼見掌刀便是要及至面門,王延手腕一抖,長劍便是破空而出,金無言的掌刀登時向下斜切,直擊王延手腕。就在這瞬間,王延手腕一個轉圜,手中長劍一顫,劍鋒登時好似隱去數寸,金無言眼中現出一抹驚異之色,但很快便隱去。
下一瞬,金無言另一隻手提着刀鞘往身前空處一掃,只聽‘叮’的一聲,王延剎那間隱去的劍鋒竟是被刀鞘憑空掃出,緊跟着,金無言原本切向王延手腕的掌刀卻是一提,復又擊向王延面門,掌刀尚未至,刀風嘶嘯之間,王延臉上便是傳出‘咔咔’之聲,只見惡鬼面具已然四分五裂,從王延臉上掉落下來。
金無言這一記掌刀用力極爲講究,刀風勃發之間,只是震碎了王延臉上的面具,卻沒傷着王延分毫。
“你這一劍可有什麼名頭?”
金無言震碎王延面具後便是收手,立於王延身前問出這番話。
“晚輩草創此劍,只覺是劍意融合劍招的粗淺用法,並未刻意起名。”
王延也停住身形,老老實實回答金無言所問,他現在已然反應過來金無言剛纔那一掌是存了考校之意,若非如此,只憑金無言之前所用的刀氣,王延自知絕無還手之力。
“能將劍意如此運用而不自傲,心性倒是不錯,不過老夫有一言,希望你能聽進去。”
金無言口中雖是稱讚,但表情依舊淡淡的,特別是他面相兇惡,倒讓人有些生畏,不過王延已知金無言並無害他之意,躬身一禮道:“懇請前輩指教。”
“這世間劍道萬千,可若非修煉詭殺劍道就不要整日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長此以往的話只會爲你日後凝聚劍心憑添障礙。
一個劍客可以心狠手辣,可以出劍不留情,甚至可以殺人盈野,但他終究需要明白自己爲何拔劍,否則劍法再高超,也終究只是末流。”
說完,金無言不理會王延是何反應轉身就走,隨同高斯言朝着山上而去。而王延的心中卻如平湖中投入石子,盪開一層層漣漪,雖然他無法盡數明白金無言的話,但一點一滴的感悟不斷涌上心頭。
過了好半晌,王延纔回過神來,此時金無言已及至半山腰,王延不明白這位恨天刀爲何會指點自己,但他心中卻是感激異常,不由朝着金無言的背影遙遙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