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烏賊精,化爲人身,卻是一個俊秀,書卷氣極濃的年輕人,輕袍緩帶,反而沒有幾分武將的模樣。反倒是他身邊的一個全身爛銀盔甲,手撫腰間刀柄,英氣逼人的少年,更似領兵的大將。
王崇的眼光投過去,艾千就是全身一震,急忙跟身邊的少年說了一句話,兩人拋下部衆,向王崇這邊飛了過來。
艾千更是雙手一拱,叫了一聲:“見過季教主!”
他身邊的少年,亦如艾千一般,拱手爲禮。
王崇亦還以一禮,心情頓時複雜了起來,看到了艾千,他就想起來人魚三公主。他當初不過是,想要出海尋找西風山雨圖,哪裡料到,沒找到這卷寶圖,卻遇到了一頭老龍。
這頭老龍說送他一場機緣,就從東海把他憑度虛空,送到了西境苦海。
若是說機緣……
倒也真算是一場機緣,若是沒有來西境苦海,也就遇不到韓嫣,也就不會來九焰島了。
艾千伸手一指身邊的年輕人,說道:“此乃我家龍王座下,第五巡海大將子午,乃是羅非魚成精,修道比我晚了些年頭,道行卻還在我之上。”
子午倒也快人快語,問道:“這可是咱們駙馬?”
王崇還沒說什麼,他身邊的韓嫣臉色就變了,柔聲問道:“什麼駙馬?”
子午瞥了自家兄弟一眼,艾千伸手扶額,很想說:“老子不知道,老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王崇和韓嫣比肩而立,同乘雲車,顯然關係親密,如何就好說起,巨頭龍王要跟阿羅教結親的事兒?
艾千更知道,王崇並沒有答應這件事兒,他甚至還勸過人魚三公主巨玥兒,就此罷休,不要再跟王崇糾纏下去,這位小公主不肯聽,他也只有一走了之,去回報巨頭龍王。
巨頭龍王並沒有怪他,反而派了他和手下第五巡海大將子午,一同前來西海撞機緣。
艾千雖然是妖怪出身,但卻曾無意中得了一部劍譜,並且花了無數力氣,將之推演爲合適妖怪修行之法,若是能得一口飛劍,他也可以媲美人族金丹了。
子午雖然出身羅非魚一族,但卻天賦異稟,得道之後,結交了一位好友北涼道人,得傳了一套刀法。
他苦苦鑽研多年,又藉助巡海大將的勢力,收羅海底奇金,鑄造了一口寶刀,故而修道年頭雖然晚於艾千,排名卻反而在艾千之上。
只是艾千也想不到,自己的同袍居然如此口無遮攔。
子午一臉的無辜,他也知道,好像是說錯話了,也不吭聲,氣氛一時間,頗多尷尬。
王崇輕咳一聲,說道:“巨頭龍王曾要跟阿羅教結親,但不巧孤鴻子被我送去了吞海玄宗學法,我本要稟明恩師,處置此事,因爲有些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王崇這一番話連消帶打,含糊其辭,倒也沒有破綻。
艾千一拉同袍,子午也知道,不該再亂說話,只能燦爛一笑,就當自己剛纔什麼也沒說。
季觀鷹的大名,他也曾聽聞,並不敢隨意挑釁。
真要惹惱了對方,就此動起手來,可就是一場大熱鬧了。
韓嫣如何瞧不出來,王崇和這兩位巡海大將,頗有些“眉來眼去”,心道:“怕還有些什麼事情,打算瞞着我,不過這點小事兒,我只要留心,便能打聽出來,去也不用去糾纏。”
她倒也落落大方,邀請道:“兩位將軍,可要同行?”
艾千急忙說道:“我們還有些手下要約束,這些海族出身的將士,不通理法,膽子又大,沒得管束,怕是鬧出事兒來,就不跟兩位同行了。”
子午也是一拱手,就那麼跟着艾千揚長去了。
王崇心道:“怎麼巨頭龍王的麾下,也來湊熱鬧,這羣妖怪也懂劍術?”
王崇又復去看虹兒和小竹山的那位女弟子的鬥劍,兩人已經遠離了九焰島,足有數百里之外。
兩人的劍光糾纏附近,有甚多修士排空遊弋,而且還不斷有遁光衝出了九焰島,向那個方向湊過去。
王崇正想着,反正自己也插手不上,不如暫且回去,忽然就聽得有個清朗的聲音,喝道:“小竹山荀元朗,請吞海玄宗季觀鷹道友賜教。”
一道劍光,宛如湛藍的奇虹,撕天裂地,衝上雲霄,傲然當空。
王崇也沒想到,居然有人挑戰自己。
要說天下宗門,年輕一代,最出名的就是“季觀鷹”,其次纔是峨眉的齊冰雲!
雖然王崇名聲遠洋四海,但始終有人不服氣,儘管他前些時候,展露了一手煉身成氣,化虹之術,仍舊有人安耐不住,在這個時候公然挑戰了。
王崇也不知道,小竹山究竟是個什麼門派,荀元朗又是誰人,但只瞧對方這一道劍光,就能知道,此人的劍術已經大衍境頂尖,只怕也早就修成了身劍合一,甚至還修成了劍意天心!
這一道劍光,煌煌大勢,隱然有一股威壓,讓天地間澎湃元氣,都輕輕凝定,似乎在聽從君王號令。
荀元朗喝出了這一句,就不再說話,只是眼神中都是睥睨之色,他甚至也不在乎,王崇會不會應戰,只是不住的積蓄氣勢。
韓嫣眼神微微一亮,伸手輕撫腰間的劍囊,低聲說道:“要不要我來接下這一場鬥劍?”
王崇輕輕一笑,說道:“又何須你來應戰。”
王崇正要提氣喝一聲,就聽得一個少年浮空,有些輕浮的叫道:“季觀鷹不敢應戰,我來跟荀兄比一場。”
王崇這次可就有些驚了,荀元朗劍術出衆,倒也是個對手,這個拔空而起的少年,一身真氣輕浮,光是看飛遁的姿勢,就可以推測出來,功力必然甚淺。
雖然也有大衍境的修爲,但這種貨色,王崇在天罡境的時候,都能打兩三個,他是怎麼好意思,口出如此狂言的?
王崇念頭還未轉完,就聽得一個聲音,淡淡喝道:“落珈島極烈,也想參與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