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了肚子裡,你能拿我怎麼樣?”那男人吃完了麪包,美美地喝上一口水,滿是挑釁的眼神。
“現在的學生都怎麼了,都不懂尊老愛幼……”
“是啊,你看她想佔吃揹包客的食物呢!”
“年紀輕輕的,竟然欺負那老伯,真是的……”
尊老愛幼?尊你妹的老!
她都快餓死了,怎麼就沒人可憐可憐她呢。
林莯氣急敗壞,捏着杯子的力度多了幾分,慢慢向座位走回去。殺人償命,明天去自首算了,至少監獄裡有飯吃……
可是,她都不知道監獄的門朝哪開?
上帝啊,關了她的門,能不能開一扇窗戶?
回座位的路途怎麼這麼漫長?腳上如同灌了鉛似的,林莯頭重腳輕,暈眩感襲來,雙眼都是一顆兩顆星星連成線……須臾,漫天星星閃過,眼前一片黑沉,她重重往地面倒去。
“白小姐,小心!”一道女聲響起,是醫院裡的小護士謝荷。
緊接着,一雙大手扶住她墜落的身體,舒適寬厚的懷抱,染着淡淡的清香。
越來越少的光線進入眼睛,她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細碎的頭髮散落,好看的側臉對着她,左眼邊側藏着一道細小的疤痕……
“快,她怎麼了?”男人眉頭緊蹙。
年輕女子趕緊湊過來,因秦懿的焦促語氣,她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檢查了暈倒女子的情況:“尚先生,她血糖很低,好像還受了很大驚嚇。”
“還不快去醫院!”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秦懿不知是過於擔心,還是出於憤怒,氣勢嚇得小護士一臉慘白。
伍佰荷是那家醫院的小護士,在醫院負責看護林莯,可一不小心卻把人給看丟了。今日她正要出遠門,剛好在車站遇見了林莯,趕緊聯繫秦懿過來。
如果是平日,伍佰荷能夠得到懿皇集團尚總親自留下的聯繫方式,該是多麼榮幸和值得炫耀的事情!然而,她是工作失誤時贏得此“殊榮”,無疑是極大的諷刺。現在,她絲毫不敢大意,搞不好連飯碗都丟了。
話說回來,伍佰荷真是羨慕眼前暈厥的林莯,她居然能讓本市出了名的高冷男神緊張,甚至不止一次上心……
“不,我不去醫院……”林莯經過急救,慢慢睜開了眼睛,眉心緊蹙道。
“不行,你身體很虛,去醫院好好檢查。”秦懿見她醒過來,喜出望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好看的弧度,“聽話啊,我開車送你。”
前一句是不容商量的口吻,後一句轉瞬即是百般柔情。可冷可柔可霸道可灑意的男神,正是這種混合複雜氣質,令多少未婚少女甚至已婚婦人爲之傾倒!
不論是在財經頻道的熒屏上,還是如此近距離,懿皇集團總裁都是如此炫目迷人,令人錯不開眼。
“還愣着幹什麼?”秦懿語氣黑沉。
“是,是,尚總。”伍佰荷屁顛屁顛地跟上秦懿,趕緊去給他打開車門。
伍佰荷正要跟着上車,秦懿說道:“辛苦了,你先忙你的,我送她去。”
把在車門上的手指微微一縮,伍佰荷有些尷尬地抽回來,她站在路邊,揮揮手作勢道別。
安置好了林莯,秦懿道歉道:“小護士,謝謝你,剛纔脾氣有些不好。
難得秦總對她也那般柔和,臉上堆着心滿意足的微笑:“哪裡話,您走好。”
一輛勞斯萊斯,車身流線型設計,極致縮減空氣阻力,如同馳騁於黑色夜空下的天駿。風格低調奢華,性能無可挑剔,車品如人品,正是秦懿爲人做事的一貫風格。
秦懿穩穩地開着車,時不時看一眼副駕駛上的人。空氣雖有些沉寂,聽得見她細微的呼吸聲,他的心境卻莫名踏實。
她面色慘白,黑亮的眼睛凝視車窗閃過的景物,明明是虛弱無力地靠在桌椅,卻有幾分慵懶閒適的味道。他心下一怔,極其熟悉的感覺。
“我不想去醫院……”林莯喃喃開口,醒來便執拗於同一句話。
秦懿微抿着嘴角,沒開口說話。骨子裡透着一股倔硬都如此相似,她們怎麼會有理由不是一個人?
“那去我家?”秦懿鬆開脣瓣,吐出了這個想法,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多少年了,家裡除了秦初苒和她母親曾經的女性朋友,從未去過其他女人。
“你家……”林莯內心極其奇怪,轉過頭認真問道,“你爲什麼三番兩次救我?”
“因爲你長得像一位故人,真的很像……”秦懿淡淡一笑,俊美側臉明明彰顯的是一張笑顏,眸底暗藏的卻是鋪天蓋地的哀傷,“臉蛋像,身形像,氣質也像……“
林莯盯着旁邊的男人,訝異於他表現的複雜情緒,他忽而轉頭朝她一笑:”我想,可能你覺得我在胡扯。”
車子穩當行進,如履平地,沒有一絲顛簸,兩人靜默着。
“好吧,反正我沒地方去,那謝謝收留了。”半響,林莯微微一笑。她露出略微顯大的門牙,整個人給人一種可愛的親切感。
“好。”秦懿無比激動,一掃而淨剛纔的不悅,而這隻因她的一句話,她答應了去他的家裡。
她笑了,如同記憶深處開出一朵清淺的花兒,散發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他若不是在開車,這般久違的笑容足以讓他恍惚,晃了神而不知所措。
庭院大門打開,古樸莊嚴,風格雅緻,寧靜溫馨。
“爸爸,你回來了!”踩着毛毛拖鞋的小女孩,高興地蹦躂出來。
芭比娃娃似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撲閃着,她見到筆挺西裝身後的一個女人:“爸爸,她是?”
“這是白雲阿姨,到我們家借住幾天。”秦懿第一次帶陌生的女人回家。
“好啊,歡迎姐姐!”家裡來了人,秦初苒眨巴着眼睛,滿是開心的神情。
幸好,秦初苒沒有排斥白雲,而是興致勃勃地圍着剛進門的兩人轉悠。秦懿懸着的心放下了,但問題也來了,在寶貝女兒眼裡,難道白雲長得不像媽媽麼?難道只是他過於思念亡妻而認錯了人?
先拋開腦海裡的問題,秦懿牽過秦初苒,蹲下頎長的筆直身軀,擡起頭對林莯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初苒。那是我兒子,一冉。”
“媳婦“、“孩子”的字眼浮現在林莯的腦海裡,她回想起了杜奇葩治傷的那家醫院,那個男人守護生孩子的場面……現在見到兩個小寶貝,她忍不住親近這小女孩,只覺得那小臉粉嫩嫩的,可愛極了。
“你們好!”林莯伸出纖手,禮貌問好。
“爸爸真笨!應該叫姐姐纔對,姐姐對吧?”秦初苒牽過林莯的手,盯着林莯看了好一會兒,語氣略帶傲嬌指責秦懿。林莯怎麼看都是年輕的姐姐,身材細瘦,短髮俏皮,還有一雙黑亮的大眼睛。
“都可以,你喜歡就好。”林莯說道。
“不許叫姐姐,叫阿姨。”秦懿脫口而出。
輩分可不能亂,他不缺女兒,缺的而是……
“爸爸好凶。”秦初苒嘟起小嘴,表示她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