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被我突然之間單刀直入的問題給問的不免愣了一下,她咬住了自己的下脣,像是有些爲難的樣子,卻怎麼都沒有回答我。
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開口,索性盯着她的眼睛,一副今天非逼你說出來不可的架勢。我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些隱隱作痛,可是有些話,我不想再憋在心裡,我已經受夠了這種把話腐爛在心裡的感覺。
見她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我穩了穩心神,顫抖的呼出一口氣。毫不顧忌面子不面子的對她說道:“我早就提醒過你,落落和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我們的結婚也都是假的。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再叫他姐夫。至於你真正的姐夫是誰,我也早就和你說過,難道你現在都已經忘記了麼?”
一直沉默的陳悅見我如此強勢,連忙開口解釋道:“沒……我沒忘記。”
本來好好的姐妹相認的場面,硬是因爲我這一句話而將氣氛降到了冰點。她大概是沒有想到,如今的陳桑,已經可以很坦然的說出自己心底想說的任何話,不用藏着掖着,也不用再去看任何人的臉色。
“所以你爲什麼還要問我安安是誰的孩子,難道不是明知故問麼?我等了他五年,五年時間,安安已經長成了一個半大的孩子,可我等來的卻是……”
我說到這裡,已經沒有辦法再說下去,我想悅悅她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的頭更加的低了下去,她似乎是想了想,內心艱難的鬥爭着,最後她舔舔自己的嘴脣,下定決心一般的對我說:“姐,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你,你誤會了。”
我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靜等她繼續往下說。
她見我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有點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勉強的對我說:“我還小。怎麼可能生孩子呢?小雅是啓盛哥在美國費城治療的時候,機緣巧合下收養的一個棄嬰。她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一直以爲自己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所以姐。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她的表情像是在對我說了謊,但她的語氣裡,充滿着對小雅的疼愛,因爲同爲母親,所以我能察覺出這種細微的感情。
我沒有迴應她的請求,而是反問她:“所以這些年,你也在費城陪着霍啓盛?”
悅悅和我邊說,邊漫無目的的走進醫院的電梯,因爲電梯裡還有其他人,所以她就沒有說話了。等到了一樓以後,她又朝外走去,我便跟着她一同走了出去。她這纔像思考了很久後開口說道:“是,我一直在美國照顧他。”
我剛想說些什麼,陳悅就急忙補充道:“但是有一件事,你可能並不知道,啓盛哥在費城過的並不是很順利。當時我一直在一家模特公司兼職工作,雖然因爲年紀小又因爲是裡面唯一的一箇中國人,所以方方面面都很受人的欺負,但好在薪水不錯。足夠我們維持生活,美國的物價很便宜,所以我們才艱難的生存了下來。”
陳悅的眼神渙散了下來,像是又進入到了那段令她難忘的時光。嘴裡迷迷糊糊的說道:“小雅她第一次叫媽媽的時候,她就在我的懷裡,而且一直都不肯改口。所以姐,你不要難過,她不是我和姐夫的孩子。”
說到後面,她終於把對霍啓盛的稱呼從啓盛哥改了口,很小心謹慎的叫出了姐夫兩個字。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她叫姐夫的時候語氣很委屈。讓我有點不自在,所以總覺得她還是有事在瞞着我。
“知道了。”
我淡淡的說着,還準備問些什麼的時候,她又打斷了我的話,繼續對我說道:“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我簡潔明瞭的說道。
陳悅在得到我的迴應後,有些躲閃的說:“姐夫他好像對你有什麼誤會,因爲他和我說,他跟你已經分手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聽到這句話,我徹底啞言了,心中如數的問題都無法問出口。
可是悅悅和我媽的關係那麼好。所以我本能的像不相信我媽那樣的,不相信悅悅。
可即便是再不相信,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難受。
“這樣吧。我把他的電話給你,你們好好聯繫一下,他還不知道安安是他的孩子,你應該親口告訴他這件事。”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的難受。陳悅說着,然後直接從我的口袋裡拿出了我的手機,用我的手機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這是我的手機號。”
電話響了之後,她一邊儲存我的號碼。一邊給我發了一條短信:“這個是姐夫的手機號。”
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模樣有些匆忙的對我說:“都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我是聽說小雅病了才請假過來的,那邊還有很多工作在等着我過去,這樣吧姐,我忙完工作再過來找你,你看怎麼樣?”
“不用了,給安安打完吊針之後。我就也得回去忙了。”
我說着,勉強的笑了笑,然後對她說:“你好好的去忙自己的工作吧,等到哪天我們都有空的時候,我們再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的聊聊。”
悅悅似乎有些不太樂意我這個態度,然後像突然想起什麼的問我:“對了姐,你現在在幹什麼?和媽聯繫上了嗎?”
“你也和媽沒有聯繫?”
她搖了搖頭,失落的說:“最近沒有了。她好像又換了聯繫方式,我真搞不懂她這個人。”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也就不再問我現在在幹什麼了,而是和我快快的揮了揮手,然後匆匆的離開了醫院。
看似她今天和我說了很多的話,但說的話又十分的隱晦,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她這點伎倆我心中自然有數。知道她多半還有事情埋在心裡。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霍啓盛的號碼,手指在號碼上面徘徊了兩下,最終還是把手機給按成了黑屏。然後返回病房。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煜不知是睏倦還是疑惑,眉頭輕輕的皺着,有點不滿的對我說。
“不回來,難道被外星人給捉走嗎。”
我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跟她說的。可他卻絲毫沒笑。
我斂了神色,這才恢復正常的樣子:“霍啓盛已經走了,我剛剛在外面碰見了悅悅,就在外面和她聊了會天,她還有工作,就也先走了。”
“那孩子是不是他們兩個人的?”沈煜單刀直入,毫不隱晦自己內心最真實的疑問。
我也不打算隱瞞:“悅悅說,那孩子是棄嬰,是霍啓盛收留了她。”
沈煜聞言,沉默了一會,手指搭在脣上,又回到了上一個問題:“他真的走了?會不會是在哪裡躲着,其實在偷聽你們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我想了想,回覆沈煜道:“不知道,我覺得應該沒有躲着,如果躲着,在我和悅悅說了安安其實是他的孩子的時候,以他的性格即便再有什麼誤會,多少也應該出來和我說一句話。”
“你的意思是,悅悅早就知道了真相?”沈煜依舊冷靜的給我分析着。
“嗯,但她也表明了她的立場,她不會參與我們之間的事,她要我親自和霍啓盛說。”
我把剛剛的對話幾乎全盤拖出,可沈煜在聽了之後卻緊緊抿着嘴脣,不知在想什麼,而他的眼睛,就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