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對花青虞的怨恨還真是極深啊,陸沉淡淡說道:“她死了。”
“死了?”木匠一愕,隨即哈哈大笑,“那個小賤人居然死了?屠夫教出來這麼個心狠手辣的白眼狼,連他自己都被害死了,老朽還以爲那小賤人能仗着武功橫行天下,過得恣意自在,本還心懷憤懣,沒想到那小賤人竟然已經死了,哈哈哈!”
陸沉說道:“她跳下了苗寨的萬丈深淵,決計是活不成了,如此說來,你也算是大仇得報,若仍然心懷怨恨,只能等到了下面再去找她算賬了。”
木匠兀自大笑,痛快已極。
陸沉靜看良久,忽然說道:“你既然如此高興,說明陸某告訴你的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你不打算做點什麼,來回報陸某麼?”
木匠笑聲漸歇,平靜的看着陸沉,就像是一灘死水,毫無波瀾,怕是唯有狂風席捲,才能泛起微微漣漪。
陸沉說道:“我要你站出來指認錢謹,承認與錢謹密謀害我。”
木匠又笑了,不過這次卻是輕蔑的笑,“老朽這輩子從不受人脅迫,陸院長若是能將老朽放了,老朽感激你的恩德,自然唯命是從,可依老朽來看,陸院長恐怕是斷然不會放過老朽的,如此一來,老朽又憑什麼幫你做事。”
被囚進督監院大牢之中還如此囂張的,這木匠委實是開天闢地第一人,仇厲不禁甚是惱火,更心懷被這木匠一掌打傷的舊怨,令人聞風喪膽的血屠閻王,可從來不是什麼胸襟大度之輩,當即對陸沉請纓說道:“這廝如此不識擡舉,便交給卑職,不出一天,卑職保管將他整治的服服帖帖!”
木匠一瞥仇厲,冷笑道:“血屠閻王,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可惜呀,想要讓老朽服服帖帖,你只怕還沒那個本事。”
仇厲森然道:“你可以試試看。”
“不用。”陸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只不過是想錦上添花而已,既然他不想站出來指認,那就殺了吧。”
陸沉丟下冷漠的一句話,旋即走出了大牢。
一日後,被帶回來的十數黑衣樓殺手盡都被仇厲撬開了嘴,在供狀上簽字畫押。
而不可一世的木匠則被腰斬,屍體被仇厲特意下令餵了狗。
陸沉隨即召來仇厲與顧岫澤,商談大事。
“萬事皆備,憑藉目前掌握的證據,夠他錢謹死一百回的,可問題是錢謹深得陛下寵信,倘若私下彈劾,陛下恐會偏袒。就算責罰,也未必便會要了他錢謹的性命,所以我打算在朝會上對錢謹發難,當着文武百官,衆目睽睽之下,將錢謹的罪行公之於衆。”陸沉開口說道。
顧岫澤頷首道:“院長顧慮的是,錢謹作爲陛下潛龍時便侍奉在身邊的老奴,即使犯下彌天大罪,陛下也極有可能會心生庇護之意。可若將此事在朝會上抖落出來,陛下縱使有心偏袒,卻也不得不考慮倘若不殺錢謹帶來的影響。”
仇厲沉吟道:“可按照慣例,院長無須參加朝會,若是不知會陛下,便出現在朝會之上,對錢謹發難,到時陛下猝不及防,下不來臺,即便斬了錢謹,恐怕也會對院長心生芥蒂。”
陸沉淡然一笑,手搓玉核桃,宛如智珠在握,“去突厥主理戰後事宜的朱恪,不是即將便要帶着使團返京了麼。”
仇厲一醒,拱手道:“原來院長早已有了計較。”
顧岫澤沉吟片刻,亦是一喜,說道:“朱恪帶使團前往突厥,明面上是主理我大齊與突厥戰後的賠償事宜,但實際上卻是肩領對突厥進行同化的重任。據說這位朱大人在突厥事情辦的甚是漂亮,不僅成功設立軍鎮以及監察司,而且成功將突厥收刮乾淨,現下突厥想要生存下去,唯有依賴咱們大齊接濟。諸蠻族中實力最強的突厥現如今已然被咱們大齊掐住喉嚨,朱恪抵京之日,陛下定然會召集羣臣,給與隆重規格迎接接見,到時院長自然便能順理成章的出現在會上了。”
仇厲道:“只是這件事既不能提前向陛下打招呼,如何提起,由誰人來提,卻是得好生籌謀,以防陛下不悅,從而對咱們督監院疏遠,甚至心生芥蒂。”
陸沉道:“這件事不用你們多操心,我早已經佈置妥當,到時不用我親自開口,自然會有人站出來指認錢謹的種種罪行。”
仇厲說道:“原來院長早就已經盤算精細,是卑職等庸人自擾了。”
陸沉哼了一聲,說道:“終於要動手收拾錢謹這個狗太監,我又豈能不將方方面面都顧慮到,讓他沒有永無翻身之地!”
……
五日後。
前往突厥的使團返京。
由朱恪帶領的赴突厥使團,名義上是主理戰後諸般事宜,但唯有寥寥少數人知道,其真正目的,卻是爲了在無形間推行同化。
而朱恪委實也沒有辜負陸沉的舉薦,成功的抓住了這次平步青雲的機會,在突厥可謂如魚得水,不僅戰後等諸般事宜辦得妥妥當當,推行同化一事亦是順風順水。
現如今突厥已然開始與大齊進行邊貿,朱恪帶去的大齊文化逐漸滲透進荒原上的部落,當然,突厥人會有本能性的排斥,這無可避免,但落後的文化面對先進的文化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逐漸吞噬!
可以說朱恪推行同化一事已然成功了一半,至於最後到底能不能成功,接下來就要靠時間來驗證了。
突厥在諸蠻族中一直實力最強,素來是齊國的心腹大患,經朱恪這麼一折騰,興許用不了十年二十年,便會不攻自破,徹底融入大齊。
而周邊的蠻族隱患解除,文帝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對外用兵,實現宏圖偉業。
這次朱恪帶領使團可謂立下了奇功!
誠如顧岫澤所料,文帝特意下令以大齊最隆重的規格迎接朱恪帶領的使團,並且召集在京官員,於瓊華殿親自接見朱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