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舅父們絕沒有欺瞞你的意思,你別急啊。”蘇文定道。
蘇沐海與蘇鬆橋附和道:“是啊是啊。”
葉芷柔本就是虛張聲勢,見這三位舅父慌了,問道:“三位舅父,當真會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蘇家哥仨哪裡敢實話實話!
就他們乾的那些事,隨便翻出來一件,都足以是殺頭的罪過。
哥仨吞吞吐吐,葉芷柔心中氣得不行,可依然要強忍着和顏悅色,說道:“二舅父,三舅父,四舅父,芷柔不是外人,你們究竟都做過什麼,難道還要對芷柔隱瞞不成?就算你們瞞得住一時,難道還能瞞得住一世麼?說出來,興許還能想出解決的方法,可若竟以爲能瞞天過海,一旦被陸沉查出來,芷柔只怕是連幫你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情真意切,蘇家哥仨逐漸解除防備。
蘇文定思來想去,最終詢問似的看向蘇沐海和蘇鬆橋,說道:“芷柔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可見是真心實意爲幫咱們這幾位舅舅來的,不妨……就都告訴芷柔吧。”
蘇沐海沒什麼主見,沒有說話。
蘇鬆橋卻是一肚子心眼,急忙向蘇文定使眼色道:“咱們也就是逃了點稅款,又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之事,哪裡還有什麼事需要事先告訴芷柔。”
蘇文定一怔道:“老四你……”
葉芷柔搖頭道:“看來幾位舅父竟還以爲能瞞天過海,你們做的那些事,樁樁件件,如果不是有十分把握,芷柔怎敢前來詢問?”
“夏禾!”
她聲音漸冷。
“在。”
丫鬟夏禾應道。
葉芷柔道:“將主君派人秘密調查的結果,拿給這幾位長輩看。”
“是。”夏禾隨即從包袱中取出一摞紙張,對蘇家哥仨道:“幾位老爺,請看吧。”
蘇家哥仨無不凜然,各取過幾張,仔細看了起來。
他們越看越是震驚,越看越是惶恐,這上面的樁樁件件,實是沒有一件是冤枉了他們!
原來這大姐的女兒,早就已經在來時都已調查清楚了。
不對!
聽她說……
是陸沉調查的!
我的娘啊!
陸沉已經都知道了!
蘇文定膽子小,嚇得差點沒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蘇沐海和蘇鬆橋同樣亦嚇得冷汗直流。
葉芷柔明知故問道:“三舅父,您沒事吧?若是身體不適,還是先行回去,好生將養。”
蘇文定連忙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哆哆嗦嗦地抓住把手,勉力坐穩。
“沒事就好。”葉芷柔目光掃過三人,說道:“這上面寫的樁樁件件,到底有沒有冤枉了三位舅父,舅父們理應心中有數。芷柔這次過來,就是想要知道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都是假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芷柔也就無須向我那夫君替幾位舅父說好話了;可若都是真的,都是幾位舅父做過的好事,還請幾位舅父莫要欺瞞芷柔,芷柔心裡有個數,也好向我那位夫君替幾位舅父求情。”
蘇家哥仨俱是默然無語。
不承認?
一旦將來查實,葉芷柔袖手旁觀,他們只怕人頭落地。
可承認……
他們只覺心裡不踏實。
葉芷柔擡高聲音,“幾位舅父若是覺得芷柔多管閒事,芷柔還是這就走的好。”
說罷,又要起身。
蘇鬆橋急道:“哎呦,我的外甥女兒啊,你若是走了,你這幾位舅父,可就要沒命嘍!”
“哦?”葉芷柔奇道:“難道……這上面寫的,俱是屬實?”
蘇文定長嘆一聲,重重點頭。
葉芷柔瞬時面罩寒霜,狠狠一拍桌子,“你們也太大膽了!”
蘇家哥仨皆是被嚇了一跳,噤若寒蟬。
葉芷柔冷然道:“你們逃避稅款也就罷了,竟連草菅人命這等惡事都能幹得出來,外公一世英名,蘇家的聲譽,簡直都被你們給丟盡了!你們可曾想過,你們做的這些事一旦被追究起來,不僅你們三個要人頭落地,還會連累整個蘇家,蘇家的所有人,都得跟着你們三個陪葬!”
蘇文定嚇得面白如紙,苦巴巴道:“芷柔啊,你看,我們承認也承認了,你可得在我們那外甥女婿面前爲我們多說好話啊。”
蘇鬆橋忙不迭點頭道:“是啊是啊。”
葉芷柔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蘇家哥仨無不變色,蘇鬆橋急怒道:“你要變卦不成!”
葉芷柔沉聲道:“三位舅父,你們覺得,你們乾的那些喪盡天良之事,能夠瞞得住麼!”
蘇鬆橋一愕道:“你說什麼!”
葉芷柔道:“如果只是逃避稅款,我還可以替三位舅父說情,可三位舅父想來也該知道,陸沉巡鹽,是奉皇命,三位舅父恐怕不知道的是,陸沉下來不僅是爲巡鹽,亦是爲了徹查兩河鹽商不法之事,滌盪兩河官場。現如今整個大齊、無數雙眼睛都在盯着陸沉,同樣,也在盯着蘇家,三位舅父,你們乾的這些事,竟以爲能瞞得住?”
“你……”蘇鬆橋想要說些什麼。
可葉芷柔隨即又道:“還有!三位舅父,你們爲了斂財,不知道致使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無辜慘死,如果不付出代價,還有天理麼!”
蘇鬆橋怒極道:“你你……你想怎麼樣!”
葉芷柔淡然道:“芷柔希望,幾位舅父能主動去官府投案。”
蘇文定急道:“不行,芷柔,我們可是你的親舅舅啊!”
葉芷柔道:“正因爲幾位都是芷柔的親舅父,芷柔纔來說這麼多,幾位舅父還是聽芷柔一句勸,主動去官府投案,興許還能免得一死。”
蘇鬆橋雙目瞪圓道:“怎麼可能!就我們做的那些事,就算是殺一百回頭都不嫌多,又怎可能免除一死!”
葉芷柔道:“四舅父也知道您罪行深重,難道幾位舅父,就不怕連累整個蘇家?”
蘇沐海害怕之極,說道:“芷柔啊,你就算不看在我們的面子,也得想想你外公啊,只要你說服陸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
葉芷柔慍怒道:“正是因爲想着外公,我纔對你們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