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大殿中一時間氣氛有些古怪,韓家家主也是小心應付。亞聖王輝的書童代表着儒門,吳道居與宋楚代表的是當今天子,葉家家主與韓家家主代表的則是江南四大世家。
衆人神色不一,都是看似漫無目的的相互寒暄,卻是相互打探對方的虛實目的。
鑼鼓喧天,韓家三子韓雲佩戴花已經迎來了新婚妻子,整個婚宴也進入**。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入洞房……
歡宴一天,來祝賀的人也漸漸離去。亞聖書童,吳道居,宋楚,葉家家主這些人卻不約而同的接受了韓家家主的挽留,一個個都在韓家留了下來。
宋楚留下當然是爲了吳道居,吳道居是皇上的心腹,又被任命爲江南巡查欽差。鎮南軍覆滅在十萬大山,這種軍情宋楚覺得應該和吳道居稟報一聲。
夜幕降臨,熱鬧的韓家也安靜起來。宋楚來到吳道居的別院,別院門前站着兩個吳道居從京城帶來的貼身護衛。
“勞煩通報一聲,就說宋楚求見太師。”宋楚說道。
門前的護衛見過宋楚,知道宋楚是殿試狀元,也不敢怠慢,轉身就要冰雹吳道居。護衛還沒有走到吳道居門口,房內傳來吳道居淡淡的聲音,“天色已晚,老夫已經睡下了,有事來日再說吧。”
宋楚眨眨眼,好你個老小子,竟然不見我!什麼天色已晚啊,這不是扯淡麼。按說自己也是皇上對付儒門的心腹,吳道居怎麼也要給個面子啊。爲什麼又不見自己呢?難道自己去天南的這段時間京城又起了什麼變故不成?
宋楚離開吳道居的別院,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宋楚躺在牀上不由的思索,自己從京城到十萬大山到如今揚州的每一件事都像流水一樣流過腦海,思索半天宋楚也沒有個結果。牀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宋楚索性起身來到韓府大院。
夜色不錯,宋楚擡頭看看天空。彎月皎潔明亮,星海璀璨如明珠,月光星光照亮了韓府大院。青白柔和的光芒沒有紅日的鋒芒,卻是有一股寧靜的婉約,像是一杯清茶沁人心神。
韓家大院廣闊,青木挺拔,假山玲瓏,隨處能見到綠葉紅花。韓家大院中竟然有一座廣闊的池塘,池塘邊上蛙聲一片,月光下水中魚兒調皮的跳起吐氣。
月光下清風吹動水面,星點粼粼,像是波波金鱗潮動,點透青白的水面。池塘邊,楊柳絲絛搖擺,散發着一股青澀的水氣。地上是一叢青草,宋楚坐在草叢上背倚楊柳樹幹,隨手摺下一節柳枝放到嘴裡無聊的嚼着。
什麼煩惱心思啊!在這片月光下統統消失了。宋楚感覺整個人彷彿融入這片景色,癡癡的仰望着星空。宋楚不由的一笑,“咱這也算是四十五度角明媚憂傷的仰望星空了,呵呵,也玩上文藝了。”
小白從宋楚懷裡探出腦袋,宋楚看也不看一把摁住小白,又摁到懷裡。對於小白,宋楚還是很無奈的。這貨一天十二個時辰他能睡上十一個半,剩下的半個時辰還是進餐的時間。
小白吱吱喳喳的又探出腦袋,伸出毛茸茸的小爪不停的抗議。
“好可愛的小兔子,我能抱抱麼?”
宋楚猛地回頭,白衣飄幻的韓夢已經來到身後,韓夢露出笑容看着宋楚懷裡的小白。宋楚不由的暗叫大意了,有人來到自己身後自己竟然沒有覺察,一門心思的就知道看星星了!
宋楚拎出小白,韓夢把小白抱在懷裡,小白乖巧的吱吱兩聲,然後溫順的貼在了韓夢胸前。宋楚看着小白這一副模樣那是感慨萬千啊,這就是萌啊!萌者無敵啊!小白一萌簡直就是所有美女的必殺器啊!
韓夢憂傷疲倦的眼牟看到小白也不由的露出愛惜,輕輕拍着小白做到了宋楚身邊。
宋楚忍不住說道:“草地水汽重,容易着涼。”
韓夢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依舊在撫順小白,小白則是一副很舒服的模樣乖巧的緊緊貼在韓夢胸前。
“涼麼?能有多涼?”韓夢說完,眼牟裡又露出一縷憂傷疲倦。
宋楚愣住,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了。韓夢人如其名,容貌中帶着一股飄渺,飄渺如夢讓人不可及。飄渺的夢中露出的是憂傷,看到韓夢的眼睛,總像是聽到帶淚的低訴,讓人忍不住垂憐愛惜。
宋楚忍不住暗歎,韓夢本應是快樂的夢,一眼憂愁只爲情殤啊!未入洞房亡夫,處子之身卻要揹負的名節,讓這個柔弱的女孩如何承擔啊!韓夢總給人一種憂傷疲倦的感覺,疲倦了憂傷,也許渴望解脫吧。
宋楚韓夢誰也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着,靜靜仰望星空。星空無垠灑脫,人爲什麼要有束縛呢?不懂,正是因爲不懂纔會憂傷。
宋楚突然打了個激靈,感覺頭皮發麻,一股陰冷惡毒的氣息襲來。這種感覺宋楚並不陌生,當年宋楚七歲時,在草叢玩耍被一旁的毒蛇盯上,就是這種感覺。
七歲時,宋楚被毒蛇咬了一口,這種感覺銘記一生。如今又有了這種感覺,難道是毒蛇?就算是毒蛇,宋楚也無所謂,因爲宋楚已經不是七歲了。
宋楚迅速轉身,躬身如閃電,“嗖”的一聲像一把離弦的飛箭射出。“誰!”宋楚一腳踏上不遠處的假山,“砰……”假山四碎飛石亂濺。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經從假山後縱出飛逝,黑影疾馳,回頭看了宋楚一眼。那是一雙如同惡狼一般的眼睛,月光下竟然泛起幽幽綠芒,綠芒中帶着一股陰冷的仇恨。
宋楚沒有追,因爲身後還有韓夢,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
宋楚踏碎假山的動靜引來了韓家的護衛,一對韓家護衛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長刀聽到動靜急忙趕來。
“什麼人?”韓家護衛圍住宋楚。
“在下宋楚,剛纔有黑衣人偷窺,已經逃到那裡了。”宋楚指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說道。
韓家護衛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宋楚的話。
“都退下!這是狀元公,你們竟敢無禮!”
韓家家主大步走來,與韓家家主一起來的還有葉家的家主。今日大宴上,來的客人名頭實在嚇人,亞聖和皇上竟然派人來恭賀。要知道,皇上只有在四大世家家主接任時纔會派人來恭賀,至於儒門亞聖派人來,那更是頭一遭。
韓家家主心中不安,於是找上葉家家主兩人商議半天,揣摩天子和儒門的意思。江南四大世家共居江南雖然相互爭鬥,可是利益也早已連在一起。如今皇上和儒門突然插手江南,江南四大世家也只能商議共同進退了。
宋楚見到韓家家主,急忙見禮道:“見過兩位家主。”
“狀元公多禮了。哈哈哈。”韓家家主與葉家家主隨即打了個哈哈,便帶着護衛離開。宋楚是狀元公,是皇上欽點的狀元公。在他們看來,宋楚與吳道居自然都是代表的皇上,雖然不知道來江南韓家是什麼目的,但是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只要沒有翻臉,別說一腳踹碎假山,就算是拆了半個韓府也是無所謂的啊。
韓夢依舊癡癡的望着星空,似乎身邊的事情跟自己毫無關係。
宋楚又做到韓夢身邊,默默的坐在韓夢身邊。兩人就這樣,又開始望着星星演啞劇。彎月流轉,從東天轉到了西天,池塘邊上的蛙聲也漸漸平息,水蛙也睡着了。
“謝謝你陪我。”韓夢突然輕聲道。
宋楚微微一笑,“沒什麼,我最喜歡這份寧靜。平日裡我也是常常這樣靜靜的坐着,看星辰流轉,等待黑夜後的那一縷陽光。”
韓夢懷裡的小白聽到宋楚的話突然坐不住了,從韓夢懷裡跳了起來,吱吱喳喳的衝宋楚比手畫腳。宋楚與小白這些日子的溝通,對小白的肢體語言還是很瞭解的。
小白的意思就是,你丫的爲了泡妞什麼也敢說啊!我也沒見過你什麼時候仰望過星空,還等到一縷陽光,他嗎比我睡的都早!做人不能太無恥啊!小白一陣筆畫,最後撅着屁股對宋楚露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好你個吃裡爬外的小白啊!不就是美女懷裡軟和點麼,這樣就背叛我了啊!虧我對你還那麼好!宋楚對小白瞪了一眼。
韓夢嗤的一笑,小白實在太可愛了。韓夢把小白抱起來遞給宋楚,小白吱吱的抗議還要望韓夢懷裡鑽,宋楚一把拽過小白,笑道:“小白很跟你很投緣啊。”
韓夢微微一笑,說道:“謝謝你陪我,我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宋楚說完立即後悔了,自己也太不靠譜了,這是人家自己的家啊,還要自己送?再說了,自己想送也不認識路啊,嗯,說是去認個門到還是合適的。
讓宋楚意外的是,這麼不靠譜的理由,韓夢竟然沒有拒絕。韓夢微微點頭,宋楚帶着淡淡的笑容,心裡卻是高興的翻跟頭了!
韓夢的別院離池塘不遠,宋楚送到別院門口,韓夢別院上竟然還掛着白色的孝帶。整個韓府都是歡天喜地的火紅顏色,韓夢的別院顯得是那麼格格不入,正像是韓夢憂傷的眼牟。
宋楚離開別院,又回到池塘邊靠在楊柳上靜思。
“剛纔的黑衣人是誰呢?”宋楚嘆口氣,手中不由的用力折斷的柳枝,“管他是誰呢!現在還是趕回京城要緊,天一亮向韓家家主告別就立即啓程,先弄到聖靈血再說!”
“咦,這是什麼?”
宋楚藉着月光,草叢上落着一枚白銀的耳墜,白銀耳墜正是剛纔韓夢坐的地方。宋楚撿起耳墜微微一笑,耳墜啊耳墜,你可是大媒人啊!正好去還給韓夢,嘿嘿,要是老子成了,給你記一大功!宋楚掂掂白銀耳墜,笑道:“事成之後,我給你度上金,怎麼樣,夠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