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光堂,繞雲鎮張家建成之後,就一直把這裡當做商議族中大事的要地。現在,真正能進到這裡議事的人,卻越來越少了。而且雖然他們都姓張,但心卻不再往一處使勁兒。尤其是張中天,在他爹張重風的教導下,他會是什麼性格?
燈光之下,張中天和張良一起跪倒在家主面前。張良不怕,因爲剛剛已經證實,他的連續戰豪武技並不是偶然間使出來的,他已經完全掌握了這個絕技。而張中天也毫不畏懼。以他完美戰豪的武力,就算敵不過張家人,想逃走,卻也不是難事了。
下跪二人各懷心事,張伯宣沉聲道:“中天,良兒,你們倆可是兄弟,身體裡都流着我張家的血。你們之間,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麼?”
“爺爺,我都說了,只是誤會。只是六弟他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張中天強調着。
張良抿嘴輕笑道:“信,我當然信。不過,大哥,我們以後再難有一起入浴的機會了。”
張中天當然明白張良所指,他滿不在乎,一歪頭避開了張良的目光。
“良兒,你的武力已經達到完美戰豪了吧?甚至能勝得過關索,這樣一來,你去武道名門之中,我也放心了。”張伯宣問着張良,眼卻看向了張中天。
張中天一驚,與爺爺對視之時,他看出了那眼中的意思。張良已經是完美戰豪,超越了張重陽的巔峰時期。張伯宣這就是在提示他,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跟張良起衝突了。
“恭喜六弟,我懂了。”張中天苦笑道。
“懂了就好。你們退下吧,從此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自家人有衝突發生。”張伯宣訓示着。
兩人迴應後,各自退下了。家主就是家主,即使他的武力已經不是最強,他說的話,還是有一定份量的。
張家的事是解決了,但這一場鬧劇,可不是張中天一個人策劃的。關小穎破了身,已經被知道了。逼問之下,她堅持說是張良,但已經不會有人信了。而她畢竟是個女孩子,畢竟武力天賦都不高。
在逆月大陸,名節固然重要。但對一個家族來說,更重要的卻是後代的武力。關索天賦很高,武力也很高。雖然十九歲才成爲戰豪,但二十六歲已經是完美戰豪。他的天賦甚至比他爹關雲還高,僅次於老爺子關帝二了。
這麼一個高天賦的苗子,現在卻五內俱傷,骨斷筋折,這者是關家人真正在乎的事。四十七歲的關雲一夜之間已經哭腫了眼睛,他已經近三十年沒掉過眼淚了。
“爹!他們家的張良是名門弟子。我們家也有關局!這件事,我們講的就是個理!張良竟然下如此重手,關索這孩子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毀,今後……”關雲找到關帝二,抱怨着。
關帝二眉頭緊皺,兩眼輕合。聽他說完了,這才長嘆了一聲。
“算了,此事休要再提。我跟伯宣認個錯,就這樣吧。”關帝二說道。
“什麼?還要跟他們認錯?爹!”關雲當下就激了,怒吼道。
關帝二兩眼一睜,目光如電直射兒子。關家的一家之主,威嚴之極。從小到大,關雲都在這霸氣的目光下成長,看到這
眼神,他就條件反射的低下了頭,不敢再說一個字。
事過三天,關索已經保住了命,關帝二差人送他回了三陽嶺老家。而後關帝二道了歉,並仍然要收張良爲幹孫子。張伯宣自然知道關帝二的人品,也沒有拒絕。
張家後院,祭祖祠堂前,關帝二和張伯宣高坐在上。燒香,焚紙,上供告天。張良穿了一套正式的紅色喜裝,踏着紅毯,走到了二老面前。磕頭,認親,當他一句幹爺爺叫出口時,他就已經是半個關家人了。
關帝二也馬上樂得老臉開花,伸手喚道:“快起來,我的寶貝孫子。”
“是,謝幹爺爺。”張良嘴甜地叫着,站起身來。
“良兒,從今以後你就不再代表我們張家一家了,你身上,可是提着兩個大家族的擔子啊。你長大了,在張家大宅內,你有自己的一套院子了。然後,在去新城的路上,爺爺又蓋了一個單獨的別院,供你使用。離三陽嶺,也不遠。”張伯宣高聲宣佈道。
張良立即再次行禮道謝。他明白爺爺的意思,這不止是一份禮,更是對他成爲了武道名門弟子的獎勵。從此,他已經完全有別於普通張家人了。雖然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只能接受。這,是一份責任。
關帝二這時也笑上了,“哈哈哈,出手好大方。伯宣,你這是難爲我啊。這樣吧,幹爺爺也不能空手認親。你那別院裡的傢俱陳設,花草山水,就全由我出資。另外,再配送你三個管家,十名小廝,名廚六人,使女一打。所使銀錢,都由我出了!”
“謝幹爺爺。”張良再次道謝。
兩個老人一出手,張良一下子過得比家主更舒服了。下方紅眼之人不少,但卻都心服口服。除了一人,張中天。
“不過是個完美戰豪,不過是運氣好。跟我有得比麼?我修行的,可是異修之術啊。你們要是全力供着我,說不定明年我就是大戰師了。爺爺,你真是老糊塗了。”張中天心中埋怨,氣得手直哆嗦。
他擡眼向前看去,關小穎正站在他對面的關家隊伍裡。他們倆目光一對,關小穎竟然立即低頭躲避。張中天不由得怒火更盛,心道:“好啊,連你也看不起我?完美戰豪多什麼?張良,你等着,我能讓你去成武道名門,我就不是張中天!”
儀式完畢,張關兩家主要成員都向外走去。門外八拉的大馬車已經備好了。一羣人上一輛車,十輛車平穩而快捷地向新城方向駛去。狼谷方向的老路,就徹底廢了。新城成爲了兩家的共同發展之地。
現在,他們就是要到新城去,在張家剛建成的一座大客棧裡,好好的慶祝一番,以讓新城人也都明白,張家和關家,已經來了。當地的小家族,只有退讓的份兒。
夜色降臨,新城張家客棧卻高掛大燈,照得街前雪亮。過往的新城人,路人,都指指點點的,互相傳說着這裡發生的事。張良這個名字,被更多的人熟悉了。而普通人別的本事也許不行,編瞎話是一個賽過一個。很快張良就被吹成了三歲習武的神童,現在已經在衝擊大戰師武階,身高三米有餘,揮手就能打死巨大級野獸。
而張良此時卻正在與人推杯換盞,裝着虛僞的笑
,應酬着。他很討厭這種場合,但不得不出席。因爲這是爲他而辦的,而且,今後的數年,甚至可能是數十年,也許再沒有機會參與這種事了。
多喝了幾杯,張良臉也紅了起來。他走到角落,掃視着,看到了貪吃的恨雪。他笑了。恨雪一臉天真,不管是吃到好東西還是喝到美酒,似乎每一件平凡的小事,都會讓她很高興。張良羨慕着,卻學不來。
他悄悄退出客棧,延官道向郊外無人處走去。他想靜靜了。雖然他有了前途,但呂布卻也已經進入了武邦。那個武道名門中的大傢伙,正是張良現在心裡的病。想到報仇變得更難,他胸中的氣又一陣發緊。
迷失的張良,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有人跟上了他。兩個男人。而這兩個男人走出後不久,又從裡面出來一個少女。張良在前他們在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越走越遠,漸漸的,到了郊外。
等喧鬧的人聲消失了,城市的燈光不見了,郊外,星月照明的空地上,張良閉目任風吹指過臉龐。也直到這時,他才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過身看了看,立即有些緊張。
跟來的兩個男人已經離他不到三十米了,張良武力高強,隱約認出了他們。關雲和關家的一個管家。看他們的急走,可不像是出來散步的。
二人來到張良面前,這才停了下來。關雲死盯着張良,已經開始運氣。張良也感覺得到,那一陣陣怒意,已經化若實質。
“大伯。”張良出聲問好。
有時,人的憤怒會衝昏頭腦,在這個時候,如果不說話,就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但一句話,甚至咳嗽的聲音,都可以將人的思想端正一下,讓他從夢魘中醒來。
但關雲顯然不願意醒,他就要在這噩夢之中,把他的仇恨全部抒發出來。
“老薑,你在我們關家多少年了?”關雲盯着張良,莫名地問了一句。
他身邊的老管家笑笑,將身後揹着一塊布摘了下來。打開包布,他亮出了一把一米多長的大砍刀。刀身黑亮,刀鋒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藍光,再不懂的人也明白,這是一把重刀,一把快刀。又重又快的刀,並不是普通的人能用的。但只要能用它的人,一刀下去,必然有着驚人的威力。
老薑把刀遞給了關雲,才說道:“回大老爺。我在關家已經三十九年了。我看着您從小長到大,所以,我的嘴很嚴。”
“嗯。我當然相信,不然也不會叫你來這裡。不過,今天我要的不是你的嘴。”關雲說着,終於目光一轉,看向了老薑。
老薑一怔,他的臉上立即出現了恐懼,絕望,不解。多種感情交織着,但三次呼吸過後,他的臉上卻只剩下了平靜的笑。他一閉眼,一擡頭,把脖子亮了出來。
“你們,要幹什麼?”張良忍不住問了一聲。
關雲卻不理他,只把刀向地上一插,突然揚手跳起。張良立即認出來,那一招三式,正是五虎斷魂刀,三連斬!不用人解釋,張良已經猜到要發生什麼,但這一切來得太快,關雲的實力,也遠在關索之上,張良只能眼看着這一切發生。
砰的一聲響過後,張良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