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的秘室中,畫面不斷轉換。留在記憶石中的信息量遠不止人類看到的那幾句話。原來,找到飛來峰,爲的只是找到這石桌,找到這石桌,才能真正使用記憶石。場面變化三次,人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歷,來意,但人們也都皺起了眉頭。
數十萬年以來,人們的世界觀不斷革新,價值觀不斷改變着。但有一個舉世皆知的觀念,卻從來未曾改變過。那就是人妖不兩立,妖魔天生就是來害人的。連張良小時候都受的這種教育,直到後來,慢慢接受了妖魔也有好的。
但現在,這一個記憶片段卻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以這些記憶中的信息來看,妖魔不是有好有壞,而是來者盡善,最終目的竟然是要與人類共享知識,共生於逆月大世界。這讓人怎麼能接受?就像追了一輩子的殺父仇人,卻發現他是個大聖者,而自己的父親纔是殺人狂魔。
“不!”撕心裂肺的吼聲傳入了人們的耳朵,將他們從深思中拉回了虛影。
叫劇毒的妖魔正懷抱一個孩子,看長相就知道是他的孩子。那孩子被殘忍的割了喉不算,還挖了他的心。胸口的大洞處,血已經流乾,看起來死去多時了。
智首從天空飛下,到了它的身邊,勸道:“別難過了。這肯定是意外。”
“意外?智首,你管這叫意外?你傳播了知識,讓一部份人類得到了更好的生活。而我兒子拿着新知識下來後,就立即被一羣人圍殺了!這是什麼意外?這都是你的錯!這些有高智的生命,就不可能接受我們妖族的存在!想要生存在這裡,只有一個辦法!殺光所有的人類!”劇毒抱着兒子,狂叫着。
它的手中,孩子變得僵硬,兩眼仍然迷茫,到死都不知道爲什麼人類會選擇殺了它。
張良的肚子崩緊了,心猛地一跳,一種強烈的愧疚感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就是人類,據他所知,人類完全能做出這種事來。看到有善良到有些白癡的神秘生物出現,就以爲是神。突然發現神給了一些人知識,他們的生活好了。本性中的貪婪使然,就會有一些異端,選擇從可以殺死的神手中,奪得他們想要的。並凌駕於衆人之上。
場景隨着劇毒的視線改變着,它回到天外來峰,將孩子放入了一個容器中。眼看着那孩子變回了一枚蛋的形狀,它才轉身離開這個房間。再走起來,已經疾如風一般。它踢開了一道大門,人們隨着它的視線,看到了一排排巨大的水槽,裡面裝滿了泡在**中的生命。
“是時候醒來了!我們到新家了。首先,我們要武裝起來,然後,除去這裡的毒瘤,開始新的進化!”劇毒叫着,伸手在水槽邊拍着。
一個個水槽中的水位下降,一隻只妖魔從頂端爬出。萬妖怪鳴,圍在了劇毒周圍。正這時,大門再開,走進一個長得很像人類的男子。它頭生三眼,每走動一下,周圍的空氣中都會下雪。腳下踩過的地方,也盡結了冰。
看到這裡,張良腦袋嗡的一聲響,雖然體積差了不止千倍,但他還是認了出來。這個三眼的冰妖,正是他打瞎了一隻眼的寒冰妖王!
“特等進化劑只有十二瓶,我偷來了十個。自己已經用了一個。”寒冰妖王道。
劇毒想也不想,從他手中接過一瓶子,按了一下,猛吸了一口氣。這場面張良見過,正是恨雪和九尾用的那種瓶子。原來,這叫特等進化劑。
吸完了一口,劇毒的眼神立即變了。再一睜眼,它的眼珠都是紫色的。
“從今天起,我們的族人開始佔領這片大地,高山,大海,每一處,都是我們的。將人類這種低等物種,斬盡!殺絕!”劇毒高舉着手宣佈着。
“而我們,就是第一批的超級進化體,在妖族之中,我們堪稱王者。從此,我就是寒冰,妖王!”寒冰妖王驕傲地宣佈着。
接着,門前又來幾個看起來與衆不同的妖魔,它們也都接過了那個特殊的瓶子。十大妖王就這樣誕生了。即使是虛像,人們也可以感覺得到。從吸了那瓶子裡的氣之後,它們每次呼吸,都會變得更加強大。可以想像,以這種速度成長下去,萬年後的妖王,將會是什麼。
“大家看到了吧?是人類,是人類的錯。妖族原本只是來幫助我們的。”張良氣憤地說道。
衆人已經投入在了虛影之中,被張良一喊,叫回了魂兒。他們的臉也都有些發燒。
“你現在已經開始叫他們妖族而不是妖魔了麼?那麼,張良,我要如何相信,你就是一個人類呢?”雷落表情平靜地說道。
張良一愣,怒指向他道:“你,就是標準的人類!如果你是人類,那我與你是同類,我會覺得羞恥。也許就是你這種人,奪走了一個孩子的生命,激得父親開始反抗。是你殘害了自己的同胞!”
雷落輕笑道:“一切只是假設,而且我出生之時,已經是神聖大戰時期了。我怎麼可能是你說的那些人。況且,你怎麼知道這假相不是妖魔計劃好的,來騙我們?”
面對老練的雷落,張良激不起他的怒意,反被一次次激怒,卻又挑不出理來。
“這可是三大戰皇留下的太古記憶石吧?”蕾歐娜在關鍵時刻發了話。
張良一愣,心中感激。他本身知道三大戰皇不是人類的事實,所以根本想不到以此來反駁。蕾歐娜卻是個局外人,小丫頭正好說中了要點。
殿士們開始議論,三大戰皇爲什麼要留下這樣的信息。難道人類三英雄沒有留下什麼太古記憶,一切只是個騙局?那這飛來峰裡的武技又怎麼解釋呢?人們一次次的發現真相,卻因爲與自己所想不符合,一次次地找藉口逃避着。
直到雷落再次笑起,人們才停了下來。
“張英雄,你本領超人,這我們都承認。恐怕現在集我全聖殿之力,也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別忘了,你面對的可是呂布。他可是食了數大高手的苦修,異修成魔的。你怎麼知道,你從他手中得到的太古記憶石,沒被人動過手腳?”雷落又道。
這次張良低下了頭,笑了一陣,突然一擡頭瞪向他道:“我有必要跟你解釋麼?以你之能,能改造記憶石麼?我是不能。我殺得了呂布,不知道他能不能。所以,你要懷疑,自己去開派立說好了。但別在我面前,否則,我聽煩了可是會動手的。我不是什麼好人。”
“看,來了吧。你也承認了,你也是我們這些人類中的一份子,不是麼?所以,妖魔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他想讓你覺得這一切可能。故意這樣的!”雷落再辯。
“滾!”張良怒了,一聲暴喝。
雷落老臉怒紅,但感受着張良的氣息,他哪敢動手?針
人類盡數退去,妖魔也害怕張良的聖威,一個個悄悄離開。現場只剩下了九尾、恨雪和蕾歐娜三人還陪
在張良身邊。
嗡!場景再次變化。四者看到了一座高山,下方盡是雲海。站在他們身邊的,則是比他們高了一倍的人形妖魔。但此時,這些人形妖魔已經有了臉面,看起來,就跟人一樣。別人不認得,但張良卻認得。打頭的一個,正是大劍皇,游龍子。那英俊蓋世的臉,一身正氣,只看一眼就會覺得他是個標準的領袖。
“戰爭已經開始,只有我們能阻止它們了。諾頓,麻煩你給我和雪姬進行神核級的改造吧。”游龍子回身對幾個同伴道。
那幾個同伴互相看了看,竟然一起回話,說話整齊劃一,就像是一個人。
“改造後,結果將不可逆。成功率理論上只有億萬分之一。”
游龍子背手擡頭看天,像是一位憂國的大臣。考慮了良久,他才道:“那就先給我進行改造,如果成功了。就不要再對雪姬改造。”
“可是……”諾頓們再次同時說道。
“沒有可是,十大妖王已經佔領了天下,人類正在走向滅絕。只有改造成功,才能成爲比他們更強的生命體。只有這樣,才能阻止他們。”游龍子決然道。
他們飛上了天空,進入飛來峰。游龍子開門入內,張良等人竟然看到了那間秘室。游龍子伸手摸向一塊水晶體,閉起了眼。
下一刻,他取出三塊黑色的石頭來,走到了那石桌前。
“總有機會的,平定了妖亂,將我們的知識棧與下方接好,總有機會實現的。讓人與妖類共存,沒有飢餓,沒有痛苦,充滿希望的世界。”游龍子說着。
聽到這裡,張良激動異常。一直以來,他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麼,直到剛剛聽到了這話。他突然明白了。妖類並不邪惡,人類並不純良,而張良身爲人類,愛着妖魔,矛盾中,他的潛意識正在想着這個解決之道。可他的固有觀念卻一直阻止着他,不敢想到這一層來。
人與妖共存的世界,沒有痛苦,只有希望。這,不正是他理想中的完美世界麼?
當張良想繼續往下看時,啵啵一陣怪響,畫面已經消失了。雖然他們還在那秘室中,但卻與畫面中的秘室明顯不同。老舊得多,充滿了塵封的味道。
“那人,是誰?”蕾歐娜問道。
張良伸手摸向那石桌,失神道:“他就是後來的大劍皇游龍子,他成功的研究出了讓人與妖共享這些武道修行的方法。成功的進化成了超過妖王的個體。冒着生命危險來拯救人類,最後卻被人類逼得爆體而亡。”
“什麼!”蕾歐娜氣得直哆嗦,咆哮出聲。
張良轉身道:“人類中總是會有些邪惡之徒,正如妖魔中那些衝昏頭的妖王。災難是不能避免的,除非,我能得到三塊記憶石,完成龍皇沒有完成的使命!”
“可是,我們只有一塊。”蕾歐娜說道。
張良看向恨雪,恨雪臉色一沉道:“它被封在陣中,而且,你也看到了妖王進化的速度。我們不一定是它的對手。”
“不試一試的話,戰爭遲早會再次爆發。而且,也許寒冰妖王會知道龍皇化人的秘密。”張良道。
恨雪一咬嘴,她的心中,那個強烈的願望,並沒有消失。而張良,也一直記得。張良是永遠也不可能忘掉她的心願的。
下一刻,恨雪也表了態,“好,我們就一起去面對它。拿到那顆記憶石。”
(本章完)